IV
共和历二年雨月22日(1794年2月10日),法兰西共和国,巴黎。
巴黎是一座大都市,人来人往,每天,各种事情都发生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也包括密谋。
巴黎市内,一条名叫奥塞尔街的街道附近。
“Tyran.(法语:暴君。)”
“Doit mourir.(法语:必亡。)”
在与街头的一名穿着普通的平民对完暗号后,巴拉斯下意识地把帽檐向下一拉,左右观望,确定没有任何人尾随后,才跟着那名平民离去。
在平民的带领下,巴拉斯所进过的巷子越来越窄,见到的过往来人也越来越少,整体的气氛也越来越阴森,使得巴拉斯的警惕心提高到了顶点。
终于,一个毫无人烟的小巷子的一道破旧的门前,那名平民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Lumière.(法语:光明。)”从门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Pas encore.(法语:未至。)”那名平民回答道。
门推开了。
一名穿着黑色长袍,头戴头套的人,踏出门两布,恭敬地向巴拉斯微微鞠躬。
“巴拉斯议员,就等您了。”
那名平民也对巴拉斯做出了“请”的动作。
“……”看着那名黑袍人阴森森的脸,巴拉斯下意识地咽下一口口水。
但她还是踏出了她进入房子的步伐。
当巴拉斯踏入房子后。
她身后的门,被黑袍人关上了。
屋子里倒不是很,相反,是亮的。
只不过,每隔几步就有一根的,插在墙上的蜡烛的烛光,忽明忽暗。
而越往房子的深处,光亮就越暗,气氛也有愈加诡异,让人后背阵阵发麻。
巴拉斯见状,许久不敢动弹。
直到一名少女,从黑暗中走出,微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前辈。”
巴拉斯闻声,抬起头来。
那名少女的卷式褐发披肩,脸庞文静,但却又有一丝傲慢,虽然身着普通不起眼的青绿色正装,但从她的气质上来看,并不是那种朴素的人。
“弗雷罗?”巴拉斯的感觉,就是早就知道那名少女的样子,“路易-玛丽·斯塔尼斯拉斯·弗雷罗?”
“是的,巴拉斯前辈。”少女点了点头。
“太好了!”巴拉斯一个激动,抱住弗雷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哈哈。”弗雷罗拍了拍巴拉斯的背以示安慰,“我的头没有丹东前辈那么值钱,连鼠辈罗伯斯庇尔都不屑于取。”
“那就好。”这下,巴拉斯才松开了弗雷罗,恢复了平静,“这次要见面的……是谁?”
“跟我来便是。”
说罢,弗雷罗,拉住巴拉斯的手,向着屋子的深处走去。
气氛越来越诡异了。
“……弗雷罗,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秘密教团的控制地带。”弗雷罗笑了笑,“富歇议员说很适合于躲避鼠辈罗伯斯庇尔的耳目。”
“秘密教团?”
“叫什么银色暮光密教团,信仰什么古神外神来着的。”弗雷罗无不嘲讽地说道,“反正革命以后各种莫名奇妙的玩意都钻出来了,前辈不必在意。”
“……”
就这么被弗雷罗拉着走了一段路后,两人来到一扇门前。
“就是这里了,前辈。”
然后弗雷罗敲了敲门。
“Ennemi.(法语:敌人。)”门中传来声音。
“Non.(法语:不是。)”弗雷罗回答道。
对完暗号,门打开了。
“巴拉斯前辈,请。”弗雷罗首先摊手,做出“请”的动作。
“……”巴拉斯稍微思考了一下后,才踏入房间。
一进房间,三位熟悉的人,展现在她面前。
身披黑色修女服的“平原雌狐”西哀士,拄着红木拐杖的“外交天才”塔列朗,以及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里昂屠夫”富歇。
“欢迎到来,巴拉斯议员。”西哀士微笑着看着巴拉斯,双手摊向一旁的空位,“入席吧。”
“谢谢。”巴拉斯微微点头,但在入席前,她还是向塔列朗问了一句,“塔列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几天前。”塔列朗咧嘴一笑,“偷偷回来的。”
然后五人便相继入席了。
“最近巴黎的情况怎么样?”这是入席后巴拉斯问的第一句话。
“罗伯斯庇尔一党的家伙们在扫荡了吉伦特派,埃贝尔一党以及丹东一党后,已经无人再敢反抗罗伯斯庇尔的权威。”西哀士细细道来,“现在的罗伯斯庇尔,可谓是只手遮天,想干什么都没人能反对她。”
“那这样岂不是——”
“这只是表象罢了。”富歇冷冷地打断了巴拉斯的话。
“表象?”巴拉斯一脸茫然。
“哈哈哈哈。”塔列朗笑了笑,“你才刚回来,对巴黎的现况不是很熟,我也一样,就让你的后辈详细讲讲吧。”
“是。”坐在巴拉斯身旁的弗雷罗微微点头,“前辈,表面上看起来,罗伯斯庇尔的地位的确无法撼动,但实际上,当他处死了埃贝尔和丹东前辈的时候,他就失去了贫民和中产阶级的支持。国民公会里的大家只是不反对,但不代表支持,也就是说,鼠辈罗伯斯庇尔,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
“这么说来,罗伯斯庇尔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强大?”巴拉斯摸了摸下巴。
“不错。”富歇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有些令人胆寒的冷笑,“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她也不过是一个裸身的女王而已。”
“这样一来,只要团结到一定的人数,那么。”巴拉斯想到这里,突然开窍,然后微微一笑,“就算是罗伯斯庇尔,也必死无疑。”
“就是这样。”西哀士微微点头,“祖国法兰西,已经流了太多不必要的血了,只有用她罗伯斯庇尔的血,才能止住这道伤口。”
“那么,就让我们行动起来。”富歇的表情,愈加诡异,“是时候结束这位老处女的暴行了。”
风雨中的法兰西,又起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