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VI
“那位也是达武阁下的朋友吗？”
“是的，她是路易·加布里埃尔·絮歇，里昂——哦不，解放市首富絮歇家的千金……这么说也不准确啊，应该是家主才对。”
另一处，孔多塞侯爵正在和一名博士模样的成熟女性，以及大画家路易-雅克·大卫交谈。除此之外，约瑟夫·波拿巴和吕西安·波拿巴也在场一同交谈。
那名博士模样的成熟女性，是一名精力充沛，面相姣好，身材傲人，可那灰色的长发颇有些乱蓬蓬的，但她给人的感觉，不是邋遢，反而更偏向于那种“为科学献身”的伟大气质的女性。而这位女性，便是前王国时代就已享负盛名的大科学家，安托万-洛朗•德•拉瓦锡。大革命爆发后遭到通缉，但被小达武（卡特利诺）巧妙地藏在“达武”家中，因而躲过一劫。热月政变后被新成立的督政府赦免，而得以重新返回科学院工作。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和一同患难的孔多塞侯爵有着亲切关系。
“看来达武阁下不但在战场上战果累累，个人生活上也是连战连捷呢。”拉瓦锡半开玩笑地说道。
“毕竟是个坐在原地不动都会有好运砸到头上的人。”大卫也陪笑道，他也认识“达武”自然也有资格谈论。
“好运？哼。”拉瓦锡把右手把在下巴下，笑着抬起头，“靠这种不靠谱的东西，最后可是什么都弄不到的，还会导致退化哦。”
“哦？”大卫笑了笑，“那你被达武所救，也不是好运？”
“虽然谢谢达武家的帮助。”拉瓦锡双臂交叉在傲人的胸前，“但是，作为科学家，相信的是【必然】和【偶然】，而不是什么好运不好运。”
“哈哈哈哈。”大卫不知可否地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拉瓦锡环顾了一下整个杜伊勒里宫大厅，“大卫阁下，你设计重建的杜伊勒里宫和花园也很不错啊。”
“哈哈，过奖啦。”被夸赞的大卫红着脸摸了摸后脑勺，随后双手一叉腰，自豪道，“要是上面拨款更多来完成原计划，会比现在更宏伟壮观。”
“这样已经很好了。”拉瓦锡扶了扶自己的头发，“而且最近经济不景气，救助贫民是必要的。”
“是啊。”大卫叹了一口气，“但愿这次议和能够给予机会让祖国法兰西恢复疲敝的经济啊。”
“议和？”吕西安是那种心直口快的人，“我倒不觉得这次议和能够有可能——哎哟！”
一向待人温和的约瑟夫默默地抽了她妹妹的后脑勺。
“对不起啊。”约瑟夫赶忙陪笑解释道，“我这个妹妹就爱多嘴，这次好不容易才替她摆平了事，本来还以为会收敛，没想到又多嘴——”
“姐姐，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吕西安摸着头质问道。
然后又被约瑟夫敲了后脑勺。
“哈哈。”大卫笑了笑，“你这个妹妹还很是很有趣的嘛。”
“什么有趣。”约瑟夫叹了一口气，“和拿破仑一样，都是惹事精。”
“姐姐大人！”吕西安抗议道。
众人同笑。
“话说回来。”拉瓦锡说道，“达武阁下似乎向你的妹妹拿破仑求婚了，不知是否是事实？”
“是的。”毕竟像什么“伪求婚者”之类的事不能随便张扬出去来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约瑟夫自然只能这么说。
“达武阁下是一位很好的东方武者。”拉瓦锡称赞道，“你的妹妹很有眼光的。”
“哈哈。”约瑟夫苦笑两声，“是啊，我也见过达武的，他给人的印象的确不错。”
“那这样的话。”拉瓦锡这时又说道，“早点结婚不是很好吗？”
“呃……”约瑟夫的额头有些汗水，“不过我也才认识达武不久，多少也得有些过渡期不是？这次回巴黎复命，也有这种打算……”
“对了，拉瓦锡。”孔多塞侯爵这时出来打一个圆场，“听说你最近在科学院研究一些新科技。”
“哦，你不说我差一点还忘了呢。”拉瓦锡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兴奋地从自己白大褂右侧的口袋里拿出一枚漆着淡蓝色的球状物，如果没有看错，似乎和一般的手榴弹别无二致。
“手——！？”孔多塞侯爵眼神惊慌，差点就要喊出声来。
“哎！”幸好拉瓦锡马上捂住孔多塞侯爵的嘴，才不致使其喊出声来，“这不是手榴弹啦。”
“真的，不是手榴弹吗？”但是包括大卫在内的其他人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不是啦。”拉瓦锡笑了笑，挥了挥手中的那枚淡蓝漆的“手榴弹”，“这不是手榴弹，这是烟雾弹，没有杀伤力啦。”
“烟——雾——弹？”饶是见多识广，孔多塞侯爵也从未听过这个所谓“手榴弹”，“什么用法？”
“很简单。“拉瓦锡挥动了手中的烟雾弹，”只要拉开上面的引线，然后抛掷，就能够释放出大量的白色烟雾，阻碍对方的视野线，为己方获得足够的掩护。”
“哦？听起来很厉害啊。”大卫打量着拉瓦锡手中的那枚烟雾弹，赞扬道，“不愧是法兰西首席科学家啊。”
“过奖了，法兰西的革命艺术家。”拉瓦锡也反过来赞扬大卫，“只不过这个还在实验当中，还尚未投入实战。而且，现在看起来，欧洲战火将熄灭，也没有将其投入战争的必要性了。”
“是啊，和平最好了。”大卫看了看四周高兴的众人，说道，“多少艺术品毁灭于战火。而每一件艺术品的毁灭，都是人类文明的一大损失。”
“对了，说到艺术品。”拉瓦锡突然举起手，“听说大卫阁下最近又有新作品？”
“是的。”大卫的口气颇为自豪，“虽然只是一些风景画，不过还是有值得一看的地方。”
“是吗？”拉瓦锡笑了笑，笑得十分自然天真，“希望有机会能到大卫阁下的画室去一睹风采。”
“Je suis
très heureux pour cela.（法语：乐意至极。）”大卫很绅士地稍稍鞠躬。
看着拉瓦锡和大卫两人，约瑟夫侧过身，对孔多塞侯爵说道：“拉瓦锡博士和大卫先生之间的关系很不错啊。”
“相互欣赏。”孔多塞侯爵笑了笑，“大卫崇敬拉瓦锡的科学研究，拉瓦锡也喜欢大卫的新艺术，两人自然关系也好。当然，也得感谢当时达武家出手相救，不然，不论是我还是拉瓦锡，都没机会站在这里。”
约瑟夫感叹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