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VI
“呼！这里应该没事了吧……”
待众人将那名伤兵迅速搬运到刚才那辆翻了的马车后时，众人才得以松一口气。
而在德赛将军的指挥下，其他未受重伤的军警们，迅速将一切可以用来当屏障的东西堆积起来，形成作为掩护的街垒。
虽然除了伤者的喊痛声外，整个封闭的环状区内安静的可怕，但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把头稍稍探出，都心惊胆战。
因为至少有一名狙击手，正在附近的某个地方，静静地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哼，真没想到啊，当年我在独立战争时训练游骑兵进行狙击战对抗英军。”背靠在那辆被掀翻的马车后的康纳双手持杖，苦笑自嘲，“现在，倒是被狙击手给逼到这个份上了。”
“人总有不走运的时候，康纳公民。”德赛手里拿着一把步枪，并随时警戒周围的任何状况，“这是战场上的一大常识。”
“但是啊，还是准备充分，尽量避免这种不走运发生。”康纳这时顺手将掉落在一旁的军帽捡了起来，防在拐杖上，然后，将拐杖举出掩体。
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军帽被打飞了。
“还在盯着我们呢。”康纳苦笑一声，收回拐杖，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想要我们的命？尤其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美国国务卿的脑袋变得这么值钱了？”
“或许父亲，您是附带的也说不定。”一旁的杰克逊和康纳说话的同时也不忘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那几位国际政治地位明显比康纳高的大人物。
虽然手持枪支，但却显得如同惊弓之鸟的巴拉斯；面带严肃军人神情，严正以待的卡尔大公；俨然一派淑女气质的小皮特；以及依旧有些愤恨不平的和珅。
“哈哈哈哈。”康纳听完，大笑一声，“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怎么样才能把六个路口全部封锁起来？”
“【战争机器】。”还在照看伤兵伤势的本杰明推了推眼镜，“不会忘了吧？”
“哈啊……”康纳遮脸苦笑。
“怎么了？康纳公民。”德赛询问。
“不。”康纳摇了摇头，“只不过回想起在独立战争时期多次用【战争机器】伏击英军的事情罢了。没想到啊，年年打雁，今年被雁啄瞎眼了。”
“哦，没想到康纳叔叔在战争期间使用这么可怕的大杀器伏击我国军队啊。”小皮特这时微笑着缓缓说道，“要不要询问您的战争责任呢？”
“你——！”一向对英国人有着极大敌视的杰克逊这是忍不住想回骂。
但是康纳很快就捂住杰克逊的嘴，并且轻松回话：“如果之后想询问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回答。不过呢，现在这个样子，你就算是询问，也解决不了问题。”
“哈哈。”小皮特微微一笑，那双赤瞳双眼稍稍看了看康纳，“叔叔可真会说笑呢。”
“只不过既然是【战争机器】。”但同时，康纳却疑惑了起来，“只要一辆就足够炸死我们所有人，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要用至少六辆来封锁路口？并且狙击手似乎也像是没有明确目标一样地随便射杀军警和市民……最最重要的是，到底是谁干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论是谁干的……”和珅这时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她那身合身的旗袍，在刚才躲避的途中划出几道口子，顿时有一种令人想入非非的感觉，“都和这法国佬脱不了干系。”
然后斜了巴拉斯一眼。
“这里头……肯定有误会的……”陷入各种困境的巴拉斯浑身发抖起来。
“误会什么的，等出去以后再解释。”看着巴拉斯这样子，和珅直接不理会，重新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巴拉斯一脸“这下麻烦了”的样子，不知所措。
“总之。”还是塔列朗这时打了一个圆场，“对方的样子感觉很怪异，似乎不仅仅是想要我们的命那么简单。”
“不会告诉我还要钱吧！？”已经在不久前被同僚坑过一次钱的巴拉斯愤恨不平道。
“可能。”塔列朗微微一笑，双手一摊。
“我看没这么简单。”康纳意味深长地举起左手，整理了一下衣领，“也许，他们想要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从我们这边。”
只是一秒，一旁的德赛和圣西尔注意到了康纳的衣领。
康纳的衣领上，别着一枚很小的徽章，要是不注意，是不会看到的。
——上面是圆规，下面是方矩，中间是一个显眼的字母【G】。
“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有这种可能。”德赛接下话的同时，也微笑着示意了一下圣西尔。
“……”圣西尔依然沉默，没有回话。
“可我们有什么呢？”巴拉斯也有些自暴自弃了，“除了有钱之外，难不成还要我们分权？最关键的是，到底是哪个混蛋——”
就在这时——
咯朗！！
不知什么东西，突然飞进了街垒，飞到了德赛和康纳身旁。
众人定睛一看，当场震惊了。
那居然是一枚——已经被点燃的，引信很快就要被烧光的手榴弹！！
全场一片恐慌，哪怕是再镇定的人，也无法再继续定下心来了。
“切！”泰勒一咬嘴边的稻草，当机立断，“Hell no!（英语：才不会让你得逞呢！）”
她立刻扑向那枚手榴弹，然后顺手丢出了街垒。
轰鸣声，迅速在街垒外响起。
“……呼——”劫后余生的康纳笑着爬到泰勒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做的好。”
“谢——”
还没等泰勒把话说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密集的枪声，突然从街垒外响起。
一发发子弹，飞过街垒上空。
“Prêt à combattre!（法语：准备战斗！）”喊出这一声后，康纳赶忙重新靠到壁垒的屏障后，拿起手枪。
而杰克逊在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局势一秒后，迅速低下头，骂了一句：“F**k!（英语：*！）”
“怎么了？”康纳做好了射击准备。
“外面全是武装暴徒！”杰克逊没好气地回答道，“大概有100多号人！使用的武器型号各类！旗帜不明！”
“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投入这么多人？”康纳说道，“还真是……浪费呢！”
只见康纳突然脸色一变，一脸令人充满惧意的笑容，举起枪，从屏障后站起，朝着外面就是一枪！
啪！
在确定子弹的确命中了其中一名武装分子后，康纳才赶忙重新靠回屏障后，再度装弹。
“老叔好样的！”泰勒赞扬道。
“嗨！老啦！”康纳挥了挥手，“要是再年轻一点，我早就端着步枪，安上刺刀进行白刃战了。”
“如果前辈都像叔叔这个样子的话。”刚刚朝外开枪的卡尔大公也靠回康纳身旁的屏障后装弹，微笑着对康纳说道，“那晚辈们可就什么功名都捞不到了。”
“哈哈哈哈。”康纳笑了笑，“看来老人也该有老人的——样！”
又是起身抬手一枪！
对方又一人应声倒地！
“Perfekt!（德语：厉害！）”卡尔大公夸赞了一句，“下面看我的！”
卡尔大公也是不遑多让，举枪起身，一瞄一个准，将一名躲在掩体后的武装分子击毙。
尽管只是一枪，但是她起身射击的那妙曼而不倒的身影，那坚定的神情，那一套虽然已经有不少破损污渍，但是依然能够显露其高贵的身份的白色连衣裙礼服，配合上阳光的照耀，在枪林弹雨中，显得格外华丽，也格外令人，有一种触不可及，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好样的！”待卡尔大公蹲下换弹时，康纳微笑赞赏，“这一带年轻人如此英勇，我也就放心了。虽然可惜了这套衣服，不过反而觉得更漂亮了。”
“谢谢。”卡尔大公微笑以待，“事情过后，我会换上更漂亮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康纳已经做好下一轮射击的准备。
随后康纳再次投入战斗。
“殿下，您和布莱克先生之间的关系很不错呢。”卡尔大公的好闺蜜拉德茨基这时也持枪赶到她身旁。
“祖父大人在世时，我曾在柏林和康纳叔叔见过面。”卡尔大公回想往事，透露出一股幸福的样子，“当时祖父大人名扬欧陆，我不过只是一个刚刚被祖父大人收留为学生，并且也不过只是托斯卡纳大公国这么一个意大利小国的君王的女儿的普通女孩，而康纳叔叔也并不是国务卿，而是以大陆军总司令华盛顿将军的副手的身份在欧陆各地游说欧洲各国支持美国的独立战争。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不过——”
才说到一半，一枚子弹就擦肩而过。
“哈！？”卡尔大公吓了一跳。
“殿下。”拉德茨基苦笑一声，“还是先迎战为好。”
“这帮该死的暴民！”一向温和的卡尔大公骂了一句，“才开始说呢！”
见自己从幼年开始就认识的好友的这副样子，拉德茨基也只能苦笑一声，继续战斗。
——街垒对面，【Terreur】的武装分子所处的阵地。
“哎呀哎呀，还真是小看他们了。”
亲临第一线的圣鞠思特，此刻在理发师陶德的保护下，盯着前方街垒的状态。
“诶——你不是说爆炸后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了吗？”理发师陶德右手抚在额头上，玩味地看着远处还在奋战中的街垒，“这些残兵败将还很能打嘛。”
“看来，我是小瞧了他们了。”圣鞠思特非但没有顿挫之感，反而笑了起来，“本来还以为德赛的手段早就被我摸透，奥地利公主不过只是浪得虚名，那死扬基也威风不再。现在看来，倒是我这边失算了。”
“要是这样。”理发师陶德的双眼突然睁大，狰狞一笑，从腰间掏出一把理发用的剪刀，“就让我出手吧。”
“别急，他们还不能这么快死。”圣鞠思特单手拦住理发师陶德，“他们手中的【钥匙】，我还想要呢。”
“哈？钥匙？”虽然理发师陶德不理解圣鞠思特想说什么，不过还是把剪刀插回腰间，“事先说明，我不管你要什么，钱你别欠着。”
“不会不会，放心好了。”圣鞠思特一脸坏笑，“只要【那个】到手，钱什么的，不是问题。”
——回到街垒那边。
“该死的！现在什么都打不到了！”
懊恼的巴拉斯边装弹边抱怨，虽然连续打了好几枪，但是对方很快就凭借掩体保护，让她很难再击中目标了。
而与之相反，小皮特和和珅两人，就靠在一旁的屏障后静坐着，一脸祥和，仿佛现在这里发生的战斗和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喂，我说两位！”现在这种状况，也不是巴拉斯慢条斯理地解释的时候，“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拿枪作战！？”
“抱歉，我是文官，没用过步枪。”小皮特稍稍斜了巴拉斯一眼，“更没有上过战场。”
“你叫我用刀剑还行，用枪？”和珅现在的气也消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愤恨之感，“我可从来没摸过枪，不知道怎么用。”
“简直了！你们两个！”巴拉斯也是气上了头，“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不会试着打一打吗！？”
小皮特/和珅：“没这兴趣，谢谢。”
巴拉斯：“切！！！！！！！”
就在这时——
——“凡事都要尝试一下新鲜的，不是吗？”
“嗯？”
和珅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人给握住了。
仔细一看，居然是康纳。
“喂！”和珅看康纳这样，皱起眉头，打算把手抽出来，“男女授受不亲！”
“这里是巴黎。”康纳微微一笑，“入乡随俗，不是也是东方人的名言吗？”
“切！没想到堂堂美利坚合众国国务卿，居然是爱好女色之人。”和珅听闻，不怒反笑，也停止了刚才的反抗动作。
“自古英雄好美色。”康纳的对应十分巧妙，“尤其是像您这样优秀的东方女性。”
的确如同康纳所言，留着黑色长发，秀丽外貌，有着成熟且前凸后翘，并在旗袍的衬托下若影若现的白色长腿的和珅，确实是相当吸引人的东方女性。
“可真会奉承呢。”和珅微微一笑，虽然在大庆国内，许多人抨击她的政治行为和个人品德，但是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美貌。尽管不是第一次听闻有人赞扬她的美貌，但是对于和珅而言，依然很受用。
“来吧，我来教和大人您如何使用步枪。”
随后，康纳便拉住和珅的手，将自己手中的步枪到和珅手中。
“很简单的，就像这样，右手握在这里，扳机处。”
握住和珅右手的康纳将和珅的右手握在了步枪的扳机部分。
“左手紧紧握住枪的前头。”
同时，康纳将和珅的左手握在步枪的前头枪身。
“随后，瞄准。注意前方的准心没？利用那个准心，瞄准任何你想射杀的活物。”
在靠在她背后的康纳的细语教导下，和珅很听话地单眼看着准心：“这样吗？”
“对，看到前面那个死催了吗？”康纳见和珅这幅听话的样子，便更大胆地贴近和珅耳旁，并帮助和珅瞄准了一个猎物——一个没注意到自己的藏身之处已经暴露的女性武装分子，“就是现在，扣动扳机。”
只见和珅轻轻拉下扳机。
啪！
一声枪响，那名女性武装分子便丧命了。
“干得好。”康纳露出了笑容。
“哼。”而和珅则端详着手中的步枪，“看来用枪也蛮有意思的。”
“对吧？”
正当康纳和和珅交谈之时，一旁的小皮特突然玩味地微笑起来：“康纳叔叔，您也是结了婚的人，不该在这方面收敛一点吗？”
“结了婚的人就不能交朋友？”康纳微笑着回问。
“真是歪理。”小皮特微微一笑，“我能不能当叔叔的‘朋友’呢？”
“我也是有底线的。”康纳双手一摊，“虽然你长得的确可爱，但是，我不碰自己女儿辈的女性。”
“哦？这是为什么？”
“我可不想被男性晚辈指着脊梁骨骂我是色老头。”面对小皮特的回答，康纳机智地回答道，“老人也该有老人的样。”
三人大笑。
就在这时，又有新的情况发生。
“暴徒们举白旗了！”
“什么！？”
听到这天方夜谈一般的事，众人立刻探出头来。
果然，对面竖起了白旗。
而且完全停火了。
“这是干什么？”巴拉斯难以置信地说道，“投降吗？”
“不。”康纳这时却皱下了眉头，“他们想谈判。”
只见对方，有两人走了出来，走到了武装分子阵地和街垒之间地方，便停了下来。
对方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相当奇怪，像是理发师，双手举着白旗。
而男的，在场的只要是法国人，就没有一个不认得的。
“圣！圣鞠思特！！”巴拉斯的嘴，长得比任何人都大，“那个该死的反革命分子！！”
“……叛徒。”康纳不知怎么得，也咬牙切齿，“果然是想要【那个】？”
但是很快，对面的圣鞠思特，便举起了一个薄铁皮制的扩音器，对着街垒喊话：
“康纳公民！德赛将军！皮特首相！卡尔公主！和珅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能谈谈吗？说不定事情有转机哦？”
“还真是傲慢呢。”小皮特冷笑一声。
“不过要是继续打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也说不准啊。”康纳却皱下了眉头。
“怎么？要和他谈？”和珅斜了一眼，“不血战到底吗？”
“……我想拖一会儿时间，说不定援助很快就会到了。”脑海里像是浮现出什么好主意一样，康纳的脸上，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颜，“各位能和我一起演一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