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再度相逢(5)

作者:飞堡奇人 更新时间:2016/8/13 18:56:48 字数:5453

V

“真是的,不过只是付款而已,搞得这么迟……和美国迪士尼的‘祖托比亚’里的树懒一个德行……”

巴黎的某条街道。

“达武”此时正骑在菲尔洛帕西的背上,缓缓穿过一条又一条大街小巷,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因为邮局那如同树懒般的办事效率,当“达武”终于解决完所有事并走出邮局时——

——外面已经是星月当空照了。

而这正是“达武”在巴黎最讨厌出行的时间段。

因为这正好是抢匪最猖狂的时间段。

只要随便经过哪一个稍微暗一点的小巷,立马就会冲出两三个,三四个,或者更多的拦路匪徒打劫,抢完之后立刻作鸟兽散,等警察赶来时,早就已经没影了。

更糟糕的是,因为巴拉斯上台后所推行的失败的经济政策,导致失业率大幅度上升,而犯罪率也随着失业率一同上涨。因为失业,许多失业者为了生存,不得不昧着良心去当抢匪。毕竟就算是被抓,关进监狱里也不会比在外面流落街头,风餐露宿要坏到哪里去。

虽然“达武”在战场上杀敌多年,单打独斗的能力极强,而所谓的抢匪,要不然是欺软怕硬,要不然是铤而走险,遇到真正的军人,不是落荒而逃,就是跪地求饶,并不能给“达武”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但毕竟遇到这种事多了,谁都会烦,所以只要没有必要,“达武”从来不在夜间行走在巴黎街道上。

(真是麻烦,劳累一天了,还得和一群抢匪较劲……看来孔老夫子的富之教之真有道理……)

“达武”在心里暗骂的同时,也在密切观察两旁的状况。

“达武”所走的路,按照理论上来讲,也算是一条大道了。

但现在是晚上。

而在这个有关电力的研究才刚刚起步的年代,自然没有像未来那样的那种满街霓虹灯的景象。

一到晚上,街头除了酒吧,就少有还灯火通明的地方。毕竟,蜡烛也是要钱的,而且不便宜,只有提供给那些需要借酒消愁的失业者大量劣质啤酒的酒吧,才有那财力。

对于“达武”来说,今夜特别安静。

因为本来经常蹦出来拦路打劫的抢匪们,现在竟然都销声匿迹了。

(真是奇怪啊,今晚怎么这么安静?难道是富歇他终于良心发现,开始专心管理治安了?)

“达武”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虽然两年前在教堂那里与还只是公安委员会委员的富歇有过一面之缘,但真正有机会与之深交,则是在他因卷入保王派阴谋而被捕入狱后的事了。当时,该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正是富歇。实际上,当“达武”听到负责他案件的人是富歇时,他竟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毕竟,这位叫约瑟夫·富歇的人物,是近现代秘密警察体制的开山鼻祖。盖世太保,克格勃,军情五处,中情局,联邦调查局等一系列近现代历史上知名的特务机构的祖师爷。他所一手创造的特务组织体系,即使放在(以“达武”未来人的视角来说的)现代,也并未落伍。

面对这么一个连拿破仑都感到后怕的家伙,他又有什么能力保证自己不会被屈打成招?民国时期军统的手段他也是听老一辈讲过的,而富歇的手段,只怕是更加难以想象吧。

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

在富歇的负责下,“达武”度过了“地狱般的五天”。

他从祖辈那里曾经听过的什么老虎凳,辣椒水,在富歇手中都算是轻的了。说真的,富歇用来逼供的刑具和手段,其血腥残酷程度几乎已经不能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应该只有上帝……不,魔鬼才能解释的透。以至于到第五天,当“达武”听到隔壁牢房,同样因为受到他的牵连而被捕入狱,并受到富歇刑讯逼供的莫兰德和弗里昂两人的惨叫时,“达武”下定决心,决定等富歇一来,他就立刻招下安在他头上的所有罪名,之后坐穿牢底也好,架上刑场也好,他都认了。

直到第六天——

——“好了,你可以离开了,达武将军。”

——“什……么……”

——当富歇拿着火把,站在“达武”面前,照明这昏暗的牢房,宣布对“达武”的最终判决时,“达武”正被两个大铁环掉在牢房的中央,跪在地上。他赤裸的上半身,都是被皮鞭和木棍猛烈击打后所留下的伤痕;他的鼻子和嘴角,还在流着鲜血;他的双脚早已因无止境的敲击而丧失了大多数知觉,听力和视力也也减弱了许多;在他的四周,这铺满了稻草的牢房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而且刑具上都沾满了血,不论是新鲜的,还是已干的。

——“我是说,现在那两头狐狸已经露出尾巴,并被我逮得正着。而作为欺骗他们的幌子,你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了,再加上你是德赛将军和西哀士议员的人,又不能随便处理掉,所以——”

——富歇打了一个响指。

——两名身强力壮的密探立刻踏入牢房。

——“你……们……”

——还没等“达武”的思维能够反应过来他们想干什么时,那两名密探立刻将铐在“达武”双手的铁环解开,然后,一左一右将“达武”架起。

——“你将被移交给军事法庭的法官和调查员们作最后的审判。嘛,鉴于真相大白,他们应该会判得比较轻,换一句话来说。”

——富歇顿了顿,然后双手一摊。

——“你自由了。”

——“自……由……”“达武”吃力地抬起了头。

——站在他正对面的富歇,依旧如同他在过去的日子里所看到的那样,面无表情,毫无血色。

——“……我的部下……”

——“嗯?”因为“达武”已经没什么力气的缘故,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以至于富歇必须侧耳倾听。

——“我的部下……在哪里……”

——“部下?你说他们啊。”富歇依旧是那副无法让人琢磨透的脸,“你放心,他们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情况至少比你好多了。”

——“是……吗……”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达武”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这样一来,巴黎方面的胜算就更大了。”

——“巴……黎……”

——“没什么,那么。”说罢,富歇转过身,缓步渐渐离开牢房,“祝你好运。”

直到后来,热月政变爆发,“达武”才明白富歇的最后一句,到底在说些什么。

皮什格鲁是潜藏在法国境内的保王派重镇,而莫罗虽然不是保王派,亦不是雅各宾派,但也不是站在热月党人一边的。要是政变爆发后,这两股势力一并发难,那么热月党人的处境就难熬了。

所以,富歇才会乘此机会,来了一个一石二鸟,逼皮什格鲁出逃,同时将莫罗解职数月。这样一来,保王派和非热月党的共和主义者们的行动都遭到一定程度的瘫痪,以富歇等人为首的热月党人,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政变,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倒雅各宾派专政政权,并迅速建立起相对稳定的新政权。

而在此次事件中,“达武”所扮演的角色,不过只是一个倒霉的政治牺牲品罢了。要不是看在“达武”他与德赛将军和督政官西哀士之间关系匪浅,富歇甚至有可能就直接杀人灭口,让他自此人间蒸发。毕竟,这位可是当年策划过里昂大屠杀,使10%的里昂市民从地表上消失的冷血屠夫,同时又和巴拉斯等人发起热月政变,把盛极一时的雅各宾派成员统统送上断头台的大阴谋家,杀个个把准将,又算得上什么?

每当想到这里,“达武”对富歇,既是咬牙切齿,又是感到恐惧。

(果然是和塔列朗并列为帝国双奸的人物……真是可怕……)

即使那次审讯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每当“达武”试图回想该事,总是令他毛孔悚然。

(算了……越想越可怕了,赶紧回家。)

想毕,“达武”马缰一抽,准备让菲尔洛帕西奔跑起来。

但很奇怪——

平时一向听话的菲尔洛帕西,此时却拒绝服从命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看着这位无言的伙伴的反常表现,“达武”友善地拍了拍菲尔洛帕西的脑壳,“是不是肚子饿了,想吃萝卜了?不过那也得等回到家了才有啊。”

但菲尔洛帕西还是一动不动。

“菲尔?”“达武”再问了一句。

直到,他听到一些不和谐的杂音。

“嗯?”

听到杂音的“达武”,迅速安静下来,侧耳聆听,以便掌握位置。

听起来像是一群人发生了什么争执,动了口角,甚至接近于要动手动脚的级别了。

而这杂音,是从“达武”右边的一条小巷深处传来的。

“啊。”联想到菲尔洛帕西的反常行为,“达武”点了点头,“是要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对吧?好。”

说罢,“达武”从菲尔洛帕西的背上跳下,并从菲尔洛帕西的后面解下挂在那里的军刀和手枪。

“在这里等着啊,我去去就回。”

叮嘱完菲尔洛帕西后,“达武”便迅速向着小巷的深处跑去。

小巷越来越窄,越来越暗,踏过的垃圾和经过的老鼠也越来越多,显示的气氛也越来越颓废和阴森。

同时,那不和谐的杂音,也越来越清晰。

这么晚了,到底是什么人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达武”的心底发出。他握紧了别在腰间的军刀,同时,掏出手枪,准备随时开火。

复跑数十步后。

一个宽广的空间,突然展现在“达武”面前。整体上来看,这个空间像是一个小广场,只不过,这个“广场”满地都是垃圾,而且其石制地面因为久年失修的缘故,不但破旧,同时也凹凸不平,周围的高层建筑(实际上也就四五层,但在这个时代算是高了),将绝大多数光线阻挡,只有几缕月光,投在广场上。

借着这几缕月光,“达武”明锐地发现,他前方,有一大群看不清脸庞的黑影。

准确来说,是一大群手持各式凶器的人,看样子至少有四五十人左右。

(我去!?)

“达武”大吃一惊,赶忙再度侧身闪回小巷口子,借助小巷口的昏暗,隐藏自己的身影,并且密切观察前方广场的状况。因为刚才闪出的那一下,很有可能把这一群来路不明的家伙给引来,所以“达武”将刀柄握得更紧,枪也指向前方。

不过好一段时间,那一大群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便让“达武”稍微放心一些心来,因为这就意味着,那群人没有发现他。

但“达武”这时也感到好奇。

(什么人半夜三更在这里?流氓团伙?犯罪集团?保王派?雅各宾残党?邪教徒?秘密结社?总而言之,一定得好好观察观察一下——)

就在这时,那一大群人当中的其中一人,高声发话道:“死丫头!惹恼了咱们的头儿!今晚你不跟老子们走一趟!你就别想活着见第二天的太阳了!”

(死丫头?头儿?)

“达武”向前注视。

隐约只见那群人,将一名少女,团团围在中间。

因为光线的缘故,看不清那名少女的模样,不过,从少女别在左腰上的剑,以及右手上的酒瓶来看,应该是一名醉酒的女兵。毕竟只有军人和一些官员才有权力公开将武器随身携带在户外,而一些官兵喝的烂醉如泥的场景,“达武”也不是第一次见过了。

(看样子应该是在酒吧闹事惹着街头无赖了吧……而且还闹得蛮大的……)

“达武”为那位惹上大麻烦的少女叹了一口气,同时注意情况,以确保必要的时候介入。

这时,那名少女,带着醉醺醺的口气,发话了。

“呃……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头高的垃圾堆在我面前……垃圾场来着的这里……”

“什么!?”“这死丫头竟敢说老子们是垃圾!?”“特么的找死啊!!”

听闻此言的众街头无赖群情激愤,叫嚣连连。

一滴汗水,从“达武”的额头向下流去。

(虽然是大实话……可你不要命了吗——嗯?等一下。)

回想起刚才少女的语调,“达武”把住下巴,稍微思考了一下。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有听到过……)

但局势的发展,远远要比“达武”的思考速度快得多。

“妈的!死丫头!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就不知轻重了是吧!!”

一名比少女高过两个头的,面目狰狞的强壮无赖,健步走到少女面前,向少女胸前的衣领伸出手,紧紧抓住少女的衣领。

(不好!)

见情况不对劲,“达武”赶忙举枪,瞄准那名强壮无赖。

直到下一秒——

咯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先是将手中的酒瓶朝那名强壮无赖的脸上一砸,将酒瓶杂碎,然后用手中还剩下的酒瓶残片,朝那名强壮无赖的手臂上猛地刺了下去。

“痛啊!痛啊!”

被酒瓶残片给刺得的满手臂流血的强壮无赖,痛苦地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向后退了十几步,要不是后面有人及时搀扶,估计他早就摔倒了。

其他无赖见状,迅速将手中的家伙准备好。

“垃——圾。”即使是醉醺醺的,少女面对这群无赖的口气,依旧是那么轻蔑。她顺手将手中的酒瓶残片扔到一旁,然后,缓缓将右手握紧在别在左腰间的那把剑的剑柄上,“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邋遢……清扫一下吧,垃——圾。”

刹那间,剑气逼人。

(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难不成……)

局势又是一变。

“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的无赖们,都举着凶器,从四面八方朝着少女冲去,试图要置其于死地。

“嘿嘿嘿嘿——”似乎因为酒精的影响,看着这群围攻而来的无赖,少女非但没有惧意,反而大笑了起来,“清扫时间到了……垃——圾。”

剑光一闪。

“哇啊啊啊啊!”

溅血四方。

冲在前面的几名无赖被少女一剑斩倒在地上。

这一下,另刚才还奋勇向前的无赖们停住了脚步。

“嘿嘿嘿嘿……”看着倒在地上,捂着正在流血的伤口,并在打滚呻吟的那几名无赖,少女依旧那在那里笑着,“垃——圾,一坨垃——圾,就是那么……脏,地面,都弄脏了。”

“特么的!就一个人而已!豁出去了!”

不知哪个无赖这么一喊,导致全体无赖都顺势再度向少女发起冲锋。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因为他们所面对的,不是软柿子,不是和他们一样的地痞无赖,也不是一般的军人。

而是精通单打独斗的剑术大师。

更何况,她手中的那把剑,本来就有些不一般。

再加上现在这副好战的状态。

很快,这些全副武装的无赖们,不是被砍伤了手,就是被砍伤了腿,不少人就此失去战斗能力,即便少数几个挺过来的,也早已是遍体鳞伤。

四五十人左右的队伍,转眼间,只剩下十几人左右还能站着面对少女。

而少女,看起来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我去……)观战到底的“达武”,目瞪口呆地慢慢放下手中的枪,(这也太牛了吧……不过,总感觉在哪里有见过……)

“还有,这么多,垃——圾啊。”都打到这种地步了,少女依旧没有任何酒醒的迹象,她突然冷笑一声,然后,低声说道,“那么,去死吧。”

说罢,少女举剑朝前方的一名无赖冲去。

嚓!!

暗红色的血,从那名无赖体内喷出,那名无赖还没来得及惨叫,便倒在地上,死了。

“可恶!这家伙!是怪物吗!?”看着这血腥的场景,其中一名无赖瞪大了双眼。

“先去搬救兵再说!”

其中一名无赖,丢下这句话后,率先跑路了。

余下的,只要还能站得起身的,也纷纷逃离现场。

不一会儿,广场上,只剩下少女,和数具尸体。

“……”旁观多时的“达武”,将手枪收好,缓缓走出小巷口,漫步走到月光下。

那名少女背对着他,所以“达武”看不清少女的脸。

但是,少女手中的那把剑,却让“达武”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把剑……难不成!?)

少女这时扭过了头,证实了“达武”的想法。

亚麻色的长发,有着天使一般脸庞的碧眼美少女——虽然此刻她的那双碧眼由于尚未酒醒的原因,显得相当黯淡。

“拿破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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