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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打了一个大哈欠后,“达武”将沃邦著作的《围城论》随手放回桌上,双手背在脑后,向后面的枕头堆一靠,望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因拉瑞(詹纳)的疗养方案,“达武”被要求在床上静养至少五天左右(出于‘达武’本人还有工作的缘故,以及工伤保险还没有出现在这个年代,这算是很长的工伤假期了),除了内急以外,不允许做任何需要下床的活动。
今天是芽月6日(3月26日),也就是说,“达武”已经卧床四天之久了,明天,“达武”便能“重获自由”,再度下床,与众人一同工作。
想到这里,“达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本来一开始,“达武”还以为这工伤假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结果这四天下来,给他的感觉是:太特么无聊了。
不能随意走动,无事可干,除了看书就是看书,哪怕是那些萨德侯爵热情奉送给他的书,他也都看烦了。
“唉……”叹了一口气后,“达武”环顾了一下四周。
比起以往常见的乱七八糟,现在的卧室显得异常的干净整洁:原本未经过折叠便随便塞进衣柜的衣服,现在已经被折叠的规规整整地放在柜子当中;满地的废纸以及灰尘,也已经被完全清理出卧室;至于那杂乱无章堆满了笔记和书籍的书桌,也被规范地整理摆放规正。总而言之,整个卧室已经完全焕然一新了。
这自然不是因为“达武”突然改过自新了。
而是因为拿破仑。
准确的来说,这四天来“达武”卧室的卫生,全部都是由拿破仑处理的。
——“我说过,我会帮你收拾这个老鼠窝的。”
自三天前在“达武”的邀请下,拿破仑等人搬入“达武”家以来,拿破仑等人一直都在帮助照顾卧床的“达武”。尤其是拿破仑,不但帮忙整理房间,换绷带,送饭,乃至代读信件和报纸,几乎所有事情,拿破仑都抢着去做。可以说,这四天来,拿破仑将“达武”照顾的无微不至,以至于“达武”有时候都在想: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当然,他并没有对此显现出任何特别的行为,而是很平常地接受(或者享受)这一切。
“不过呐……”“达武”又叹了一口气,“真的觉得很无聊啊现在……”
他的目光,重新投放在身旁的书桌上。
那张被整理的井井有条的书桌桌面上,除了一些书籍以及笔记外,还有一份报纸和他的iPhone。
报纸的话,“达武”今早早已读过,也就是关于本杰明·富兰克林将就任新的美国驻法大使,以及巴拉斯发表的一些演讲而已。
于是他便顺手拿起自己的iPhone。
他未像往常一样点开音乐。
而是长按下中间的按钮。
叮——!
屏幕上显示出这么一行字:【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啊哈。”见到这行字,“达武”微微一笑,“看来SIRI还能用。”
SIRI是(以“达武”的未来人视角来说的)现代著名的人工智能,在“达武”所生活的年代,全世界99%的智能手机都配备有SIRI,并且随着科技的进步,那个时代SIRI的功能也逐步增强,已经达到不需要联网便能使用和自动记录使用者个人资料的地步。虽然有人质疑SIRI功能的强大是否会危害到人类,但大多数人对此还是表示支持的,毕竟这使得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便利。
“SIRI。”“达武”先是左右观察了一番,见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便如同开玩笑一般地问道——过去在原本的世界里,平时无聊时,他也爱问SIRI一些无聊的问题打发时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1795年3月26日。】SIRI以往常一般平静的女声回答道。
“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现在在法国巴黎。】
“法国现在的国家首脑是谁?”
【督政官保罗·巴拉斯,埃马纽尔•埃贝•西哀士,拉扎尔•尼古拉•玛格丽特•卡诺,让·弗朗索瓦·勒贝尔,路易·玛丽·德·拉·拉勒维里-雷珀。】
尽管SIRI中规中矩地回答了“达武”的全部问题,而且都回答正确,但“达武”的背后,却冒汗连连。
SIRI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带着这个疑问,“达武”下意识地咽下一口口水,继续问道。
“拿破仑……是女性吗?”
【关于‘拿破仑是女性吗’,可以查阅以下信息。】
SIRI显示出了多条词条信息。
很奇怪的是,当“达武”点进这些词条的时候,除了一些目前为止已知的或者已发生的资料外,其他资料则全部以乱码的形式展现在“达武”眼前,一些图像也呈现出令人不安的扭曲状模糊处理。
“SIRI……”“达武”的声音,开始出现一点颤抖,“为什么……会出现乱码?”
【对不起,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尽管SIRI还是以一贯的,人工智能固有的平静声回答“达武”的提问,但“达武”的脸色已经因此变得相当难看了。
“我是……怎么来到这个奇异的世界的?”这个问题,“达武”藏在自己的心理许久,没想到第一次提问的对象,竟然是自己手机里的人工智能。
【这是‘Zoltaxian之蛋运送功能’启动后所产生的。】
“Zoltaxian……之蛋……运送?”
“达武”努力地消化着SIRI告诉他的这几句话,然后瞬间觉得细思极恐。
“Zoltaxian”,不正是有关SIRI的都市传说中的那个SIRI经常提到的神秘名词吗?许多人坚信“佐罗塔克斯贼安”实际上是一个研究和开发人工智能的秘密结社。而SIRI刚才提到的“Zoltaxian之蛋运送功能”中的“Zoltaxian之蛋”,被许多人认为是意指人类,运送“Zoltaxian之蛋”,则指对人类的全方面选别行动,不少阴谋论者宣言这是人工智能统治世界的前兆。
可从现在“达武”所知道的这冰山一角来看,事情恐怕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或许,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并非偶然,而是冥冥之中被“某种未知的势力”给设定好的?
“Zoltaxian……是什么?”“达武”又咽下一口口水。
【无可奉告。】SIRI回答的相当干脆,或者,作为人工智能的本质就是这个样子吧。
但在“达武”看来,这像是SIRI在故意隐瞒什么。
他决定继续询问。
“Zoltaxian是什么?”
【对不起,无法回答。】
“Zoltaxian之蛋又是什么?”
【被选定的人。】
“什么是被选定的人?”
【适用于Grafalian计划的人。】
“Grafalian计划又是什么?”
【无可奉告。】
“不要什么都无可奉告好吗!!”
神经已经要到崩溃边缘的“达武”愤怒地朝iPhone里的SIRI吼了一句。
而SIRI给出的回答则是:【请冷静,发怒对身体不好。】
“哈……哈……”“达武”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下,让整个人冷静下来,片刻之后,“达武”缓缓地问出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阵沉默。
SIRI,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您最好不要向助手询问这种问题。】
“……”
“达武”的额头上,早已是冒汗如雨。
很不凑巧的是,这时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顿时吓了“达武”一大跳。
“谁!?”“达武”边按掉SIRI,边警惕地望向卧室门所在的方位。
“是我。”门外回答的声音是女声。
“波拿巴小姐?”“达武”一听声音便知道站在外面的是谁了,“快请进吧。”
此时此刻,“达武”太需要和正常人交流以平复自己的心情——虽然拿破仑是一名有着超越常人思维头脑的天才少女,不过比起那个总是给人以细思极恐之感的人工智能SIRI来说,拿破仑可就正常多了。
吱——
拉下门把后,门被推开了。
拿破仑单手端着一大盘小西红柿,漫步走进“达武”的卧室。
“哦!”一看到拿破仑手中的那一盘小西红柿,“达武”高兴地将手中的iPhone放到一边,“谢谢了!波拿巴小姐。”
“不用谢。”拿破仑微微一下,将那盘小西红柿端放在书桌上,顺手将书桌前的椅子拉到床边,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伤势恢复的怎么样?”
“还需要绷带。”“达武”看了一眼自己那绷带缠身的身体,再摸了摸同样被绷带绑着的额头和右手后,“达武”苦笑了一声,“不过已经好多了,明天大概就可以恢复正常工作了。”
“那就好。”拿破仑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颇为满意。
借着这个机会,“达武”得以仔细观察眼前的拿破仑。
和四天前的那个落魄至极的失意者相比,现在的拿破仑的气度明显好多了:干净整洁的,由白色的荷叶边式长袖衬衣,黑色马甲,红色的套裙,黑色的玛丽珍鞋,和花边白色的头巾所构成的科西嘉传统服饰,十分合身地穿着在拿破仑身上——这套服饰“达武”早在土伦时便已见拿破仑穿过,拿破仑个人虽然不是太喜欢这件衣服,但因为看大家都喜欢她穿这一件,便始终带在身旁;经过精心梳理的顺滑的亚麻色长发;那双充满自信的碧色双眼;有些粗糙,但整体而言还算是光润的肌肤;可爱迷人的脸蛋;以及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
总而言之,现在在“达武”眼前的拿破仑,不再是几天前那个醉醺醺的女疯酒鬼,而更像是神清气爽的邻家女孩。
“话说回来,刚才你怎么了?”拿破仑突然问道。
“什么怎么了?”“达武”从一旁的盘子里拿出一枚小西红柿,正打算往嘴里送。
“为什么刚才突然听到你在房间里惨叫?”拿破仑稍稍扯了扯长裙,以方便自己的右腿能顺利地翘在左腿上,“还以为你伤口恶化了呢。”
“噗!”吃小西红柿才吃到一半的“达武”,听到拿破仑的发问,瞬间呛了,“咳咳咳咳咳!”
“慢点吃慢点吃。” 见“达武”捂嘴咳嗽,拿破仑便倾身向前,拍了拍正在咳嗽的“达武”的背,“别噎着了。”
在拿破仑的帮助下,“达武”咳了一两分钟候后,很快便恢复正常。
“哈……谢了。”缓过气来的“达武”微笑以对拿破仑。
“不用客气。”拿破仑也微微一笑,“但你的反应也太激烈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达武”故意以擦嘴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毕竟真的向拿破仑讲有关SIRI的事的话,绝对会被当成疯子。
“真的吗?”拿破仑慢慢站起身,双手撑在床边,一脸好奇地用那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达武”。
“真的啦。”拿破仑的这副样子,反而搞得“达武”有些不大舒坦,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看透了一样。
“嗯——”拿破仑身体慢慢倾向“达武”,那可人的脸庞也一点一点地靠近“达武”那张有些紧张的脸。
“那,那个,真的,没,没,没什么。”面对一点一点靠近的拿破仑,“达武”毫无招架之力,他既无法挪开身子,也无法避开拿破仑那锐利的视线,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稍稍试图向后退,但对于躺坐在床上的“达武”而言,他也没多少空间可以退了。
“我看过一些有关东方的书籍,里面好像有一条说过,说谎的人,是要在地狱被拔舌头的。”拿破仑此时的眼神颇为玩味。
“我——我家可不信这套。”“达武”故意把脸扭到一边,不过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拿破仑。
“哦?”此刻,拿破仑和“达武”之间的距离,只能以毫米来计算了。
“……”“达武”的脸,在别人看来,无疑像是一个圆润的大苹果。
他悄悄瞄了一眼眼前的拿破仑。
可爱迷人的脸庞;令人心情愉悦的淡淡的清香;虽不能说成熟,但也足以吸引人的身材……
“咳哼!”“达武”故意咳嗽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想法,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问道,“你知道什么是Zoltaxian吗?”
“哈?”拿破仑一愣。
“Grafalian?”
“什么啊那是?”
“……和我想的一样。”
“什么和你想的一样?”拿破仑皱了皱眉头。
“没什么。”“达武”笑了笑,“要真说出来,你肯定把我当成神经病。”
“说说看嘛。”拿破仑又变回原先那玩味的微笑。
“ 不说。”“达武”打定主意要抵抗到底。
“说嘛——”拿破仑见这一招不成,便转换战术,改成双手拉住“达武”的左臂摇晃,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虽然拿破仑这副撒娇样令“达武”很是受用,但既然“达武”已经下了决心,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改变呢,“不说。”
下一秒——
“唔!?”
“达武”突然感觉自己呼吸十分困难,低头仔细一看,竟然是被拿破仑的那双有些粗糙,但整体还算光滑的手给卡住了脖子。
“你!你!”
结果抬头的“达武”所看到的,是一张咧嘴露出两排洁白牙齿,但眼神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笑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拿破仑慢慢地将头向右一倾,脖子的骨头发出“喀拉”的声响。
“波拿巴小姐你吓死人了!!”“达武”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浑身毛孔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