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VII
“哈啊——”
当“达武”穿着睡衣,打着哈欠,推开卧室的门时,已经是早上了。
“呃——嗯?”
但是,揉完双眼后,第一个映入他眼中的,不是明亮空荡的走廊。
而是拿破仑。
准确来说,是看起来准备要敲门的拿破仑。
“哦,早上好,拿破仑小姐。”“达武”颇感意外,毕竟平常都是小达武(卡特利诺),格鲁希,和德纽埃尔的“三重奏”把他给叫醒的,不过还是及时问好,“今天起的挺早的嘛。”
“那,那是当然。”拿破仑双手叉腰,撅起嘴,“今天不是工作日吗?特意叫你起床来的。”
“是吗?”“达武”摸了摸后脑勺,微微一笑。“那可真是谢谢了。”
“不用谢。”拿破仑的声音,低了下来,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至少在“达武”看来,是这个样子的,“话说回来,除了叫你起床外,我还有别的一些事要和你说。”
“别的一些事?”虽然刚从床上起来不久,不过“达武”的脑子还没迷糊到无法思考的地步,“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吗?”
“也不是特别要紧,只不过。”拿破仑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左右走廊,见没有别的身影,便继续说道,“我只希望和你一个人谈论这件事。”
“嗯……”“达武”想了想,多少猜到一些事,但具体的话,他还是不大清楚,“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呢?”
“哼!”“达武”这么一说,反倒引起拿破仑的不满,“什么嘛!好不容易才让我下了决心,你就是这个态度?”
“啊啊!”看到拿破仑的样子,“达武”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什么惹得拿破仑不高兴,慌忙地推了推双手,“实!实在是对不起!可是,我真的还是不大清楚是什么事……”
嘴上这么说,但在回想起昨晚的事后,他其实已经有了具体清晰的想法——
——(是关于是否前往奥斯曼苏丹国的事吧,下了决心了吗?)
“达武”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有着天使一般美貌的少女。
但他的内心,却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根本无法很好地镇定下来。
而他所能做的,只能是等待拿破仑开口说出她的决定。
离开,或者是留下。
“咕嘟!”“达武”咽下了一口口水。
“那,那个。”一向自信果断的拿破仑,此刻却变得相当不自信,说话也是吞吞吐吐,“昨,昨天晚上,我,我稍微想了一下,对于之后的去向,觉得应该——嗯?”
但拿破仑话才刚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只见拿破仑——忽然闭上双眼,凑近“达武”身上,开始嗅起什么来。
“呃——那个……”“达武”被拿破仑的这个突发动作搞得一头雾水,而且因为拿破仑的脸凑得太近,以至于“达武”的脸蛋不由自主地开始泛红,“拿破仑……小姐?”
“……达武。”嗅完之后,拿破仑重新站好,皱起眉头,“你身上有味道。”
“哈?味道?”“达武”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我身上没什么异味啊?”
“不是异味。”拿破仑十分准确且严肃地说道,“你身上,有絮歇的味道。”
“絮歇……!?”听完这句话的“达武”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虽然淡泊了不少,但是,昨晚与絮歇之间接触后所留下的香味,多少留下了一些。
“呃……那个。”面对死死盯着自己的拿破仑,“达武”整个人都开始不好起来,但撒谎只会越描越黑,于是“达武”选择讲真话,“昨晚……絮歇小姐有……到我房间……”
“到你房间来干什么?”拿破仑的语气,严肃当中,似乎参杂着一丝愤怒。
“呃……就是聊聊天而已,哈哈哈哈哈。”“达武”尴尬地笑了笑以缓解现在的气氛,而且“达武”说的也是实情,“毕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不是?”
“嗯——”依旧皱着眉头的拿破仑再度把脸凑近“达武”的脸,细细观察,好似要从中找出什么罪证一样。
“呃……”“达武”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
(喂喂!脸太近了!而且,我说的是实话啊!真的!)
“……”观察了好一会儿,拿破仑才用右手把住自己的下巴,犹如思考似地自言自语,“昨晚……絮歇……房间……聊天……!!”
一瞬间,看起来明白了什么的拿破仑双眼睁大,一把把眼前的“达武”推开到一边,直径冲进“达武”的房间。
“喂喂喂喂!”拿破仑的举动来得相当突然,不过“达武”却很快就猜出这个举动的动机是什么。
——(我去!?她该不会认为我和絮歇滚了床单了吧!?)
当然,这件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所以当拿破仑冲进“达武”房间后,所看到的只有一张被褥凌乱,但却没有任何人的床铺。
“呃……”在拿破仑冲进去后一会儿,“达武”也紧随其后,来到她的身后,“拿破仑小姐,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絮歇在哪里!?”转过身来应对“达武”的拿破仑丝毫没有客气之意,直勾勾地盯着“达武”。
“絮歇小姐的话应该还在自己房间……吧。”面对拿破仑的这副态势,“达武”开始在心里挖掘任何可以用来解释的词汇,“所以说那个,这都是误会——”
然后下一秒——
——“达武?你已经醒了?还有拿破仑,你怎么在这里?”
——“店长居然主动起床了?上帝保佑,真是奇迹。而且波拿巴准将也在。”
这两声熟悉的声音,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达武”屏住呼吸,缓缓地转过身。
“哟,絮歇小姐,还有瓦伦夫斯卡,早上好。”
没错,絮歇和瓦伦夫斯卡两人,正站在“达武”卧室门口,,向站在房间内的拿破仑和“达武”问好。与身穿日常工作服饰的瓦伦夫斯卡一样,絮歇身上的衣服也相当朴素,不同的是,如果瓦伦夫斯卡给人的感觉是打工少女的话,那么絮歇给人的感觉则更像是邻家女孩。
此时,“达武”的内心,是崩溃的。
(不——————————————————!不是这个时候!!絮歇!!你进错时候了!!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这下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而“达武”也感觉到身后,拿破仑站着的地方,温度反常地急速上升。
但即便如此,“达武”也决意至少要保证表面上的平静,他缓缓地升起略有些颤抖右手,强作微笑地向两人挥了挥手:“哟……早上好啊……絮歇小姐,还有瓦伦夫斯卡。”
“怎么了?达武。”看着“达武”奇怪的反应,絮歇稍稍歪了歪头,“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大舒服。”
说罢,絮歇走入“达武”的房间,来到“达武”面前,把手扶在“达武”的额头上——就像昨晚那样:“头还在痛吗?”
“没有没有!”脸蛋略显红润的“达武”笑了笑,同时也感觉到身后的温度快要攀升极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我的头……已经完全不痛了,谢谢。”
“不用谢。”絮歇温柔地回话道,并把手放了下来,“能够帮到你就好。”
“哈哈……”“达武”现在的声音,是僵硬的。
因为他清楚,他身后的那座名为“拿破仑”的火山,很快就要爆发了,絮歇现在的举动,无疑是提前这一喷发的推力。
“达武。”一只温暖小巧的手,轻轻地放在“达武”的右肩上,然后猛地抓紧。
“……拿破仑?”“达武”微笑着缓缓转过头,看着身后微笑着抓着他右肩的拿破仑。拿破仑抓他肩膀的力度并不大,但多少也会有一些痛感,而且拿破仑的微笑也掩盖不了她额头上稍稍显现出的青筋,“怎,怎么了?”
“我想和絮歇谈一些事。”拿破仑笑得更开,手也抓的更紧,“能不能,让开到一边?”
“好,好的。”面对这种状况,“达武”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乖乖地让到一边。
这样一来,拿破仑和絮歇,便面对面地站在对方面前。
“哟,絮歇,早上好啊。”拿破仑首先发话,笑颜满面,“哦,对了,瓦伦夫斯卡,你也是,早上好。”
“早上好,拿破仑。”絮歇温和地回应。
“早上好,波拿巴准将。”瓦伦夫斯卡不卑不亢地问候道。
不过接下来的对话,就基本上没有瓦伦夫斯卡插嘴的份儿了。
“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拿破仑直接切入重点,“我有一个问题。”
“请问。”絮歇毫无介意之感。
“你昨晚有进过达武的房间吧?”拿破仑问道。
“有。”絮歇坦然地回答道。
“你在达武的房间干什么?”拿破仑的语气说不上敌意,至少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警觉。
“因为听达武的妹妹说达武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昨晚特意到他房间查看病情。”絮歇缓缓道来,“然后——”
说到这里,絮歇忽然打住了话语。
接着,她很很罕见地微微笑了两声。
“哼哼!”
这笑声,不论是对现有状况完全没有任何了解的瓦伦夫斯卡,还是当事人的拿破仑和“达武”两人,均不解其意。
“你笑什么?”拿破仑双手插在胸前,询问道。
下一秒,絮歇的回答,令人大跌眼镜——
——“很美好的一晚呢。是吧?达武。”
(我去——————!)
看着絮歇少见却可人的微笑,“达武”反而深感绝望,以及感到那一丝疑惑。
(絮歇!!!!看病聊天就看病聊天!!为什么要用这么暧昧的语句!!难道不怕拿破仑误解吗——不,绝对会误解,而且应该已经误解了……等一下,絮歇不会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吧?难不成是故意的?可又是为什么……不管了不管了不管了!现在问题很严重啊!!紧急事态————————!)
正如同“达武”所想的那样,拿破仑额头上的青筋,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而絮歇,依旧保持那副笑容,似有些得意洋洋之感。
但在“达武”看来,两人那对峙的眼神之间,足以擦出危险的火花。
(再这么下去,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是介入并平息事端?还是暂时远离这危险地带?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他的目光,移向不远处,文静地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的瓦伦夫斯卡。
“达武”不断地朝瓦伦夫斯卡使眼色,希望她能做些什么。
而瓦伦夫斯卡自然也注意到了“达武”。
只见瓦伦夫斯卡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走到房间内的书桌旁,从中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白羽毛笔,放在桌面上,写了些什么后,在拿破仑和絮歇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拿起纸张,展示给“达武”。
纸上,是一行秀美清晰的字迹。
【Ne pas
fuir, faire face avec courge, faire un effort général, M. le directeur.(法语:不要逃避,勇敢面对,加油,店长。)】
然后,她把纸张揉成一团,丢到身旁的废纸篓中,重新退回原来的位置,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达武”只能用微笑来答谢瓦伦夫斯卡。
(Merci.【法语:谢谢。】)
正当“达武”接受瓦伦夫斯卡的意见,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达——武——”
“诶!什么!”
打了一个激灵的“达武”立马站直身板,就像是一名列兵一样。
“很·美·好·的·一·晚。”面戴着微笑,额头上却青筋暴跳的拿破仑一字一顿地把刚才絮歇说过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并双手叉腰,以观察的方式注视着“达武”接下来的举动,“你得给我好好描述一下当晚的情况。”
“呃——”对于“达武”来说,那一晚虽然他倒是稍稍动了心思,但很快便打消了念头,所以并未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当他面对拿破仑的时候,却又莫名地心虚起来,仿佛他的确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昨晚……絮歇的确是来查看我的一些不适状况,然后……我们就聊聊天,叙叙旧……就这些。”
“Juste
comme ça?(法语:就这些?)”拿破仑的脑袋向右稍稍一倾。
“O……Oui.(法语:是……是的。)”两人同为预备役准将,但身为军人的“达武”依旧被“曾经受过拿破仑指挥”这一惯性思维所影响,因而现在两人所展现出的情况,反而给人一种“拿破仑的军衔职务比‘达武’要高好几级”的感觉。
拿破仑的眼神,透露出很重的不信感:“诶——看起来好像……不止这些吧?”
“真,真的,只有这些,呵呵,呵呵。”为了缓解气氛,“达武”很不自然地笑了笑,但他自己感觉这幅模样相当地蠢。
将“达武”从这尴尬气氛中解救出来的,是絮歇接下来的话——
——“达武所说的,都是真的哦。”
“哈?”拿破仑重新把注意力投在絮歇身上。
只见絮歇那不易察觉的微笑,这时显得颇为玩味。
“难不成。”絮歇说道,“你在想一些很不纯的事情?”
此话一出,不但是拿破仑和“达武”,连全程到尾当观众的瓦伦夫斯卡的脸也刹那间红了。
“絮歇!你你你你你你在说说说说说什么啊!?”拿破仑手指絮歇,极力否认,但她的慌张举动却出卖了她的内心真实的想法。
“哼哼。”絮歇轻声一笑,“看来,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呢。”
“……”拿破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马上把自己的情绪平复回日常的状态,然后,露出了一贯的,自信的笑容,“絮歇,你赢了这场战斗,但不意味着你会赢了这场战争。”
“哦?”絮歇的眼神偏向无神以及柔和,但这都是假象罢了,“可是,一个在战争才刚开始不久前就离开了战场的指挥官,如何取得胜利?”
“离开战场?”拿破仑听出了絮歇的话中之话,“怎么会如你所愿呢?”
“那这样一来。”听到这句话以后,絮歇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可就来日方长了。”
若是以完全不明情况的外人的视角来看,那将完全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在讲些什么。
但作为导火索的“达武”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是絮歇的激将法啊!这样一来,被激起脾气的拿破仑将会在考虑去留的问题上更显得有倾向性……谢谢了,絮歇。)
“达武”暗中向絮歇投向感谢的目光。
而絮歇也注意到了“达武”的目光,并以那不易察觉的微笑回应。
不过随即,“达武”转念一想。
(可这样一来,拿破仑要是留下来的话……但愿她们之间不要起什么太大的冲突才好……我个人也是很讨厌硬是要为此做出选择……算了,这都是以后的事,而且也不是那么好说清楚的,见机行事吧。)
正在情况步向稳定之时——
哒哒哒哒哒哒哒!!
“什么声音?”听到声响的拿破仑马上左看右望。
“听起来……好像是脚步声。”絮歇说道,“而且越来越响,看来是要接近这里了。”
“呃……我去看看怎么回事。”站在门旁的瓦伦夫斯卡见状,转身打开了门,探出身子,看了看外面的走廊两侧。
但还没等瓦伦夫斯卡反应过来——
“拿——破——仑——————!”
“尼——基—————————!”
两个身影,敏捷地闯进了“达武”的房间,然后在房间内的众人还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立刻扑向拿破仑和“达武”,而且由于絮歇距离两人较近,瓦伦夫斯卡事发时就站在门口的原因,她们也被卷入其中。
“小心!”“哇!”“哦!”“呀!”
瞠目结舌的四人,就这么被这两个突如其来的黑影,给扑倒在身后的床上。
“呃……”当“达武”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五个柔软的身体压在床上,几乎动弹不得。
除了拿破仑,絮歇,和瓦伦夫斯卡以外,另外两个压在他身上的,便是刚才闪进屋子的那两个黑影。
一个是他的好友拉纳,另一个则是他的义姐乌迪诺。
“拉纳……乌迪姐……”尽管理论上来说,身为一名年轻男性,被数名漂亮的女孩子压在身下,应该是一件很愉悦的事。但对于“达武”来说,莫名其妙地被人压在床上,丧失绝大多数行动能力,还得注意自己的手摸到什么不该摸的东西,并且需要向随时可能进来的不知情人士解释状况,这种感觉,并不是太好受,“你们……这一大早的……是要……”
“用得着说吗!尼——基——!”乌迪诺兴奋地抱住“达武”,并用自己那明显犯规的胸器起劲地蹂躏“达武”的脸蛋,“早上起来!不来一个问好的拥抱怎么行呢!?”
“呵呵……这个倒也是。”虽然被那对胸器搞得有些呼吸困难,“达武”还是以平静的,见怪不怪的方式回了话,之后转而试图扭头看看一旁的拉纳,汗颜道,“可是……拉纳,你这个到底是——”
“达武店长的脑袋还没转过来吗?”拥抱着拿破仑的拉纳反而觉得“达武”才不明所以,“这么长时间在外面教训那群色迷迷的昏官,如今好不容易和我家拿破仑再度相会,不亲热亲热一下怎么行呢?”
说罢,拉纳还很亲切地脸对脸地蹭着拿破仑的脸蛋。
“呜……好啦,让。”虽然拿破仑口头上有所抗议,但实际上却是放任拉纳的行为——当然,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和拉纳两人正压在“达武”的左臂上。
“拉纳,你刚才说,教训昏官?”与此比较起来,“达武”右侧的絮歇的情况就好多了,原来压在她身上的瓦伦夫斯卡很快就躺到一边,不过她也只是侧过身,半坐起来,面向“达武”,并且有意识地乘机将双手抚在“达武”的右手上。这使得才刚做起来的瓦伦夫斯卡显露出颇为懊恼的神情。
“是色迷迷的昏官。”拉纳在和拿破仑亲密的同时也不忘纠正絮歇,“这些个家伙,和旧王国时代的那帮该死的波旁蛀虫一样,不但贪财,而且好色。好几次居然还想打我和迪罗克的主意,而且还用我家拿破仑的事来要挟,非得我踩断他们几根肋骨,或者把他们从二楼的窗户丢出去,才懂得如何让自己的脑子清醒起来。切,该死的一群猪。”
说完,拉纳撇了撇嘴以示对那群“和猪一样”的昏官的不满。
“说得也是啊。”“达武”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要不有此机会,就在我家放松放松,调解一下情绪也是不错的。”
“哈哈!”拉纳豪爽地笑了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然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达武”的头,“真是谢谢达武店长啦——哦?”
不知为什么,拉纳摸在“达武”头上的手,好像越摸越起劲,丝毫未有松手之意。
“达武店长,你的头摸起来好舒服,感觉像绵羊一样。”拉纳笑着说道。
“哈哈,绵羊什么的……”对于拉纳的行为,自己两只手完全被人压制住的“达武”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去阻止,事实上,“达武”反而有点享受这种待遇——只要不被外人误解就万事大吉了。
“绵羊怎么了?”拉纳鼓起脸颊,似乎对“达武”的态度有些不满,“温顺优雅又皮毛松软,这么可爱的动物,达武店长不喜欢?”
“不不不不。”“达武”赶忙否认,“我只是觉得这样比喻有些太——”
还没等“达武”说完,又一只手摸在“达武”的左脸颊上。
当然,这只手不是拉纳的,而是拿破仑的。
“好暖和的脸蛋。”拿破仑有预谋性地边摸边笑道,“真没想到,你还蛮可爱的嘛。”
“哈哈哈哈……”“达武”嘴上只是苦笑,但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那是当然啦!”拥抱“达武”的乌迪诺则也开始眯着眼,脸对脸地疯狂蹭着“达武”的右脸颊,“嗯——嗯——嗯——尼基他可是我可爱的弟弟啊——谁敢说不可爱——我立刻把那家伙给炸成灰。”
“当!当然!”就连瓦伦夫斯卡,也不知怎么地,试图伸手摸到“达武”头上,“店长他怎么可能会不可爱呢?不可爱才不科学呢!”
“啊——”又是摸手,又是摸头,又是摸脸,又是蹭脸,面对当前的局势,“达武”眼神迷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到——
——“你们一大早起来就玩的这么嗨啊?”
听到这颇为宏亮的声音,所有人都同一时间停下手中的活儿,看向卧室门口——声音传来的地方。
“呃——”当“达武”半坐起身来,他立马就无语了。
只见一名穿着白色短袖睡衣,搓着双眼,看样子刚醒不久,一头尚未整理清楚的赤色长发的少女,正站在“达武”卧室的门口,以略显惊奇的眼光,观望着房间内所发生的一切。
这名少女,正是“达武”在莱茵军团的好友,米歇尔·内伊。
“呃——”愣了一下后,“达武”慌忙坐起身,一面试图让还拥抱着他的乌迪诺松手,一面挥手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的!我们之间真的只是——”
“没错!”但乌迪诺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抱越紧,甚至还用双腿缠住“达武”的腰间,令“达武”无法挣脱。这一举动,让同样坐在床上的其他四名女孩显露出嫉妒的眼神,“我只是来叫尼基起床的而已!绝对没有别的什么事!”
(你这个样子还算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吗!!)“达武”内心干嚎道。
但接下来的对话,才令“达武”向着绝望的坑洞越陷越深。
“喂喂喂!说什么呢。”拿破仑在乌迪诺说完之后,立马插嘴,“话说我才是最先的吧,我今天一大早就来了。”
“就知道我家拿破仑会跟到这里。”拉纳也发话道,“所以我也来了。”
“平时早上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来店长卧室的说。”瓦伦夫斯卡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也抢着说道。
“哼。”絮歇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时且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知道昨晚我来达武房间的时候,你们都在干什么。”
(喂!等等!等等!什么先来后来的!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把话说完整一些!?故意要搞得如此令人曲解的样子吗!?不对!你们这是有预谋的!)
而局势的变化,往往要比“达武”所预想地要快得多。
“达!达武长官——”“唉,达武啊……”
不知什么时候,马尔蒙和朱诺两人出现在内伊身旁。马尔蒙目瞪口呆,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朱诺,则遮着脸,摇头不止。
“等!等一下!”见误解者的人数开始增多,“达武”赶忙解释,“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真相是——”
“……真相就是,你是一个好色的无耻混蛋。”
“!?”“达武”闻声望去。
只见双眼依旧有着浓浓的黑眼圈的贝尔蒂埃,也出现在房间内。
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小苏尔特,圣伊莱尔,小克勒曼,和拉萨尔。
“不知廉耻!”“那个那个!我看错人了!”“切!伪君子。”“哦吼吼,原来你的本性是这个样子的啊。”
四人在指责的同时,也不忘用看垃圾的眼神来看“达武”。
“所以说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容易才让乌迪诺松开的“达武”立刻跳下床,向误解已深的她们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都是误会!误会!”
可还没来得及轮到“达武”完整解释——
——“哦?爷好像错过了什么很精彩的场面。”“哟,少年,从早上起来就开始玩啦?还一次性五个?不错不错。”“前!前辈!怎么会这个样子……”“那个啊,达武,我知道在一群漂亮的女孩子环绕的情况下过着清心寡欲的苦行僧生活是很困难的,但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和时间啊?”
在场人数,又上升了。
上身袒露健壮身板,抽着烟,左手插在睡衣口袋,右手挠后脑勺,一脸坏笑地试图了解事态的马塞纳;站在马塞纳身旁,右手把着自己下巴,露出颇为诡异的眼神和笑容的苏尔特;目瞪口呆,仿佛这个世界都崩坏掉的格鲁希;以及,遮脸苦笑的奥什。
“我的天哪……”
一脸黑线的“达武”双膝跪在地上。
解释已毫无用处,误解在众人心中已经变成了真相。
(对不起……大哥……我败坏了您的名声……不知道以后的历史学家会怎么写啊……)
当然,“达武”自然不知道,未来的历史学家,是这么公认地写道——
——“英雄自古好美色,达武元帅自然也不例外……(以下略)”
不过“达武”现在没多少闲工夫管未来史学家的看法了。
因为,又有不速之客到来。
“哼!你们反应的太慢了,我早就知道,达武这伪正经的阴谋了。”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这句话的传来之处。
不知什么时候,身穿着传统长裙式女仆装的儒尔当,面带笑容地出现在众人眼中。
可众人的注意力,却都不在她身上。
而是在她身下,抱着她的小腿,边蹭边一脸洋溢的布律纳。
“……”众人都一同无语了。
“喂!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布律纳看众人的模样,相当不满,“他达武都能一次性玩五个,我就傍一个,又怎么了?”
“呃……儒尔当小姐。”好一会儿,“达武”才开口道,“您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而且,布律纳将军这个样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还未来得及轮到布律纳反击,儒尔当便微笑着用右手按在胸前,缓缓说道:“我曾经是絮歇的女仆,为絮歇家服务;现在,我是法兰西人民的女仆,为法兰西人民服务。这身女仆装,无时无刻不提醒我要以女仆的奉献精神来服务祖国和人民。而且布律纳将军他也很喜欢我穿女仆装。还有,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女公民。”
由于德纽埃尔身上一直穿着的女仆装就是布律纳提供的,因此儒尔当的这番话并不假。
“就是!女仆就是正义!连这点都不知道,孤陋寡闻。”站起身来的布律纳也随之嘲讽。
“这和正义有个毛关系?”“达武”歪嘴苦笑一声。
“切!这事先放一边。”布律纳面色有些不悦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iPhone,“我就知道,你个死现充搞这租房的动机肯定不单纯,一定有打算要开后宫的变态欲望!就和奥斯曼苏丹一样!”
“现在奥斯曼的统治者是苏丹娜好吗?”“达武”继续用苦笑略带点嘲讽的声音说话,“而且你还知道后宫一词是来源于奥斯曼,不错不错。”
“这不是重点!”布律纳的样子,显然是被“达武”的态度给激怒了,他点开了屏幕,把一张张照片展示在“达武”面前,那些照片,便是“达武”和住在他家中的女孩子们发生的一些意外的场景,“重点是!我已经拍到了你犯罪的景象!这些就是证据!十足有效的证据!”
“呃……你确定这不是偷拍吗?”“达武”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机会一样,立马反击。
“偷拍?哼。”布律纳却装作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为了正义,这算什么偷拍?”
“哎呦喂。”“达武”坏坏一笑,双手插在睡衣的口袋中,挺起身板,眼神中,尽是对布律纳的嘲讽,“真是可怕,没想到我的邻居居然是一个偷窥狂。这下可劳神了,要是我的房客们因无法保障隐私而退房,我的损失就大了。”
此话一出,所有尖锐的目光(以女性为主),都齐刷刷地面向布律纳。
“呃……”见此架势的布律纳立刻就开始显得有些怂,他一面尴尬地微笑,一面试图将可作为自己罪证的iPhone收回口袋,同时也不忘用怒目盯着“达武”。
“所以。”胜券在握的“达武”做出了决定性的举动,“我们该怎么对待偷窥狂这种危险又该死的人呢?”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还未等布律纳反应过来,他就先被拉纳一脚踹倒到地上,然后接下来,除儒尔当以外的所有女性都对躺在地上的布律纳展开脚踢惩戒,“Métamorphose!(法语:变态!)”“
Mourir!(法语:去死!)”等词络绎不绝。虽然儒尔当和除“达武”以外的其他男性试图劝架,但他们的阻止并未有太大用处,以至于感觉他们是在放任这种行为。
但正在“达武”观赏着这一景象时,他的手臂,突然被人给拉了一下。
“达武”转过头去。
拉他手臂的,居然是站在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的的德赛将军。
“长官?”
“和我来一下。”德赛和颜悦色地将“达武”拉出喧闹的卧室,而德赛将军是“达武”的好友兼上司,找他肯定有重要的事,因此“达武”并未因此反抗。
就这样,德赛将军将“达武”拉到了楼下的会餐厅内。
“哟!早上好,哥哥。还有德赛将军,早上好。”打招呼的,正是在厨房里忙活的“达武”的义妹小达武(卡特利诺),而与小达武(卡特利诺)一同忙活的,还有维克托,旺达姆,德纽埃尔,查尔诺斯基,路易·波拿巴,莫兰德,和弗里昂。
而孔多塞侯爵和拉瑞(詹纳)两人,则早就坐在桌前,享受着今天的早晨——蛋饼。毕竟二人的工作都是需要提早出门的,自然在多数时候也比其他人更早吃饭。
“各位早上好!”德赛首先向众人问好。
而当德赛问好后,所有人的行动都变得相当奇怪。
首先是孔多塞侯爵和拉瑞(詹纳)。
“对了!工作时间快要到了!”
“是啊!再不快走可就迟到了!”
两人在匆忙把还剩了不少的蛋饼塞入嘴中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席位,向出口的门跑去。
其次是在厨房当中工作的诸位。
“刚才听到上面震动,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一起上去看看吧。”
在小达武(卡特利诺)的带领下,众人纷纷丢下手中的活儿,一窝蜂地朝楼上跑去。
最后,只留下有着一贯典雅微笑的德赛和目瞪无语的“达武”。
“呃……长官。”“达武”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德赛,“这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达武”得到答复,他就听到从楼梯口传来一名女孩愤怒的声音。
“洛朗·古维翁·圣西尔!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还没处罚完那个该死的偷窥狂呢!喂!你是耳聋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只见还在骂骂咧咧的拿破仑,被面相严肃的圣西尔给连拖带拉地带到会餐厅内。
“夏尔。”没有理会拿破仑的任何抗议,拉着拿破仑的圣西尔如同报告战况一般严肃地向德赛说道,“拿破仑我已经带来了。”
“谢谢了,洛朗。”德赛微笑着说道,“可以把她放开了。”
“是。”
然后圣西尔便放开了拿破仑。
“所!以!说!”被放开的拿破仑握紧双拳放在大腿两侧,直起腰板,仍旧没有停止对圣西尔的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哈!对不起,拿破仑。”德赛这时友善地陪笑一声,并拍了拍拿破仑的后背,“我只不过是知道你有话想和达武讲,便用这种方式把你‘请’来了。好了,我还得上去看看布律纳将军的情况,你们好好聊吧。”
说罢,德赛便一转身,向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圣西尔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不过,德赛和圣西尔离开好一会儿后,尴尬的两人当中的拿破仑才开始开口。
“刚,刚才被那些事给弄了一下,搞得没法办正经事。现在你我都要正经一些,注意啊,我只说一次。”
“……好,好的。”“达武”点了点头。
(……看来终于要作出决定了吗?但愿拿破仑她不要被刚才的事给搅了原意……)
在深呼吸几口气后,拿破仑才缓缓开口——
——“我愿意留在店里。”
“……”听完这句话的“达武”,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表情。
“喂!”这下轮到拿破仑对“达武”的态度不满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了这决定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好像搞的跟——”
——噗!
“!?”
拿破仑突然感觉自己被人给抱住了。
而抱住拿破仑的人,不会有别人,正是站在她面前的“达武”。
“达武”的内心,是激动的。
“谢谢!拿破仑!谢谢!”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段话,而且拿破仑也没看到“达武”的表情,但拿破仑还是感受到了“达武”对自己做出留下决定的欣喜若狂。
“……达武。”没有反抗,而且拿破仑也反过来抱住了“达武”。
就这样,在这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两人沉浸互相的喜悦当中,许久,许久……
——当年陛下做出留下的决定时,我的内心,是异常喜悦的。并不只是因为陛下的决定是对的,而是因为,陛下有机会和我,以及其他同伴们,一同度过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我们知道,一场暴风雨,很快就会降临。在此之前,应该要好好在一起享受。但当时的我们,还是太年轻了,没有预料到,暴风雨,比我们想象的要来得快得多,而起源,并不是来自前线,而是来自巴黎,法兰西的心脏本身……(以下略)
——“路易·尼古拉·达武”,《达武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