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喂!”
“哈!?”
当老板娘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眼角,溅出了一些泪花。
而“达武”的两旁,早已分别坐着两个人。
那两人,正是今晚“达武”要等的人。
左边坐着的,是萨德侯爵;右边坐着的,是勒诺尔芒。刚才发话的,是萨德侯爵。
“怎么了?老板娘?”萨德侯爵一脸邪恶之笑地稍稍向前倾身,故意把她那丰满到下作的胸部靠在吧台边缘,再加上她身上那少的可怜衣服布料,以及她那在西方传统文化中象征“诱惑”和“毁灭”黄绿怪眼,如何不吸引酒馆内男性客人们的眼球,“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你这个样子了。”
“没,没什么。”老板娘马上擦掉了眼角的泪花,“对了,侯爵,还有勒诺尔芒小姐,打算要些什么?”
“啤酒就可以了!”萨德侯爵说话大大咧咧,“对了,顺便把【那首歌】准备好一下。”
“我也啤酒。”勒诺尔芒就文静一些。
待给萨德侯爵和勒诺尔芒分别倒了啤酒后,老板娘便暂时离去,似乎有回避三人之间的谈话的样子。
“侯爵啊。”“达武”拿起自己面前的啤酒,“你和老板娘的关系蛮不错的。”
“那是当然。”萨德侯爵一个媚眼,“我可是她的上司啊。”
“哈?”“达武”愣了一下。
“哈哈,别看我现在这疯疯癫癫的样子。”萨德侯爵侧过身,把她那没有什么布料遮盖,而且颇为修长白暂,诱惑力十足的大腿故意翘起,令人想入非非,“我也可是正牌贵族军校毕业的军官,七年战争结束时官拜上校,战后才解甲归田。”
“呃……这个……”“达武”面露难色地上下观察了一下萨德侯爵,有着可以称作下作的身体的萨德侯爵,完全没有一丝军人的模样,让“达武”很难联想到她居然也上过战场。
“你不相信?”萨德侯爵的眼神,慢慢开始发生变化。
“那个……侯爵……”“达武”也注意到有一丝不对劲。
“最好说信哦。”一旁的勒诺尔芒轻描淡写地说道,顺便拉了拉她头上那顶宽大的女巫帽的帽檐,“不然你会很惨的。”
“什么——”
还未等“达武”反应过来——。
“诶?”
萨德侯爵突然拉住“达武”的左手,将其左手迅速拉起拉直。
“萨德——”
然后萨德侯爵往“达武”的肚子上就是一拳!
“唔!”
“达武”刚叫一声,萨德侯爵立刻双手抓住“达武”的左臂,瞬间来了一个过肩摔!
“!!”
就这样,“达武”被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顿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呃……”
头还在昏着的“达武”又迅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萨德侯爵拉起,直接双臂一抱,将“达武”的脸死死地没入自己那丰满到下作的胸部之间。
同时,快要窒息的“达武”,听到了萨德侯爵对周围说的话:“没事没事!他只是喝醉了!和我玩一些大人才玩的刺激的游戏!大家继续喝继续喝啊。”
接着解放“达武”后,就把才缓过一半神的“达武”重新安置回原位,自己也座回原本的位置,喝起啤酒,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真是对不起,侯爵……”尽管受害者是自己,但“达武”依旧选择道歉,他也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同时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着阵痛的背部,“是我错了……”
“哼。”萨德侯爵自己倒还翘起鼻子来了。
“说过了吧。”勒诺尔芒摇了摇头,“吃苦头了吧?”
“你算出来了?勒诺尔芒小姐。”“达武”问道。
“这种这么低级的,还用得着算?”勒诺尔芒嘲讽一笑,双手一摊。
“哈——”“达武”一声苦笑。
“那么,回归正题吧。”萨德侯爵放下手中的酒杯,“话说你今晚找我们,不是只为了挨打吧?”
“当然不是。”“达武”也一改嬉闹态度,“侯爵,我想知道一下,有关圣鞠斯特的事。”
“!”萨德侯爵一听到这个禁忌的名字,双眼一瞪,不过很快就恢复回原来那种轻佻的样子,“问他干什么?我和他可有一段时间没发生关系了——”
“侯爵,我知道你在大革命早期曾经参加过雅各宾派,之后因为各种原因被关进精神病院。”“达武”放下啤酒杯,“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圣鞠斯特,究竟是什么人。”
“……”萨德侯爵罕见地一声叹息后,放下酒杯,“达武,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我曾经陷进过一次,差点丧命。你现在有这么好的生活,所以奉劝你,不要引火上身。”
“哼哼,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一团碰不得的烈火?”“达武”说道,“可圣鞠斯特现在为止所干的事,恐怕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可不是光光警察或者密探就能解决的了得问题。这之后,注定会有更惊骇世俗的事发生。一旦让他得逞,世界很有可能会重新陷入战火之中。到时候,所有人都得陷进去,谁也跑不掉。”
“达武”转头看了看一旁的萨德侯爵。
“我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侯爵,你上过战场,和那些只知道在后方口头行动的所谓爱国愤青不同,知道战争是什么样子……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沦为那样的牺牲者……你可以说我天真,但如果有和平的可能,哪怕只是一丝,我也愿意为之一搏。”
“达武”的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在和客人谈笑的那对年轻招待,之后又看了看那堵墙上贴着的一张张遗照。
“所以,侯爵,请帮帮我。”
“……”沉默了一会儿后,萨德侯爵终于开口了,“你是我的朋友,就我个人来说,我不希望你滩这趟浑水。说句难听的,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这种事要管也是巴拉斯她们那帮督政府的人来管,没有你操心的必要。你想操心,你一个平头老百姓,有什么权力去改变事态?就因为你是穿越者?知道未来?如果真这样,罗伯斯庇尔会死?圣鞠斯特会变成一只地鼠?不过,即使是这样,你也执意要管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萨德侯爵顿了顿后,喝了一口啤酒,润了润喉咙,然后,她开口了。
“安东万·路易·德·圣鞠斯特,雅各宾的死亡天使。他和你一样,也是穿越者,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似乎是直接以婴儿之身降生在这个世界。前王国时代,他和罗伯斯庇尔是法学院同学,曾因为发表过激进言论而被送进过监狱。革命爆发时,他和罗伯斯庇尔一同参与其中,至于专政时期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你也知道。说真的,他这个人本质不坏,并不嗜血,只不过为人十分认真严谨罢了,所谓死亡天使,完全是栽赃在他头上的污名。事实上,很多一些旧吉伦特派和保王派的成员之所以能活下来,完全是他向罗伯斯庇尔请愿后的结果。罗伯斯庇尔在清理丹东和埃贝尔两派人的时候,他在莱茵前线监军,根本无法插手巴黎的事务,如果他那时在巴黎的话,事情断不会变得那么惨烈。他唯一一次真的下决心杀什么人的话,大概也就是投票处决女王路易十六的那次吧。即使是在莱茵前线监军,他也无畏无怯,能与士兵同甘共苦,作风简朴,从不哗众取宠,和其他地方的那些所谓的人民代表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他现在,为什么会变得这个样子?”“达武”问道,“我听维多克说,他在圣殿塔的那次事件中杀了不少无辜的守卫。”
“也许是因为罗伯斯庇尔的死吧。”萨德侯爵说道,“他和我说过,他很喜欢罗伯斯庇尔,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许他早就会在革命后功成身退……他把他的整个人都献给了罗伯斯庇尔,也许罗伯斯庇尔的死,刺激了他吧。”
说完,萨德侯爵喝了一口啤酒。
“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罢了,我在装疯卖傻送进精神病院后就再也没和他接触过了,所知道的也只是进精神病院之前的事。毕竟人都是会变的,不论是好还是坏。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管这件事,哪怕之后会如你所说的那样爆发战争。”
“……”“达武”并未回话。
“首先,这次的议和本来就是一大帮心怀鬼胎的家伙们聚集起来的一场作秀表演,双方都还没打累呢,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走上议和之路?说不定最后,就是拿一个只有一两个月的停战协定来糊弄糊弄老百姓罢了。反正就是,无论怎么样,结果大致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我们都会重新卷入战火。在大时代面前,我们都是小人物,基本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萨德侯爵也不管“达武”是否有在听,继续以长辈的方式说道,“其次,人命是什么?难听一点讲,你认为人命是宝贝,但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时代,人命就是个屁,就算你不在战场上死掉,你也会被自己人搞死,或者其他什么七七八八莫名奇妙的理由死掉,要不然就是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如此,又何必用去管那些这么大的事呢?你别以为我麻木不仁,我参加过战争,见过像山一样多的尸体,又看过专政时期断头台前的血流滚滚,知道这世道是个什么样。所以啊达武,你就这么一条命,为了去管一个你根本没资格插手的事而送了命,不值当。年轻时,就应该——”
这时,音乐声响起。
“达武”仔细一听,立刻皱了皱眉。
倒不是因为这首歌不好听(实际上,“达武”还很喜欢这首歌)。
而是因为,这首歌,不是这个时代的曲子,而是“达武”所生活的年代诞生的曲子。
也就是说,这是来自未来的歌曲。
(为什么……为什么是那首《脑浆爆炸少女》?)
还没等“达武”思考完,他的左腕,就被萨德侯爵一把用力拉住,直接被拉起身来。
“欸欸欸欸欸!”“达武”不明白,萨德侯爵的反应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快。
“所以啊!”此时的萨德侯爵,又恢复回她以往那寻欢作乐的疯狂样子,“年轻时!就应该抓紧时间寻欢作乐啊!!这才是人生啊!!”
然后“达武”就这么被一秒钟转换完成心态的萨德侯爵给不由分说地拽进了舞池。
此刻,只剩下全程几乎没有讲话的勒诺尔芒一人坐在原位。
待“达武”和萨德侯爵离开吧台有一段距离后,勒诺尔芒才缓缓举杯,喝了一口啤酒,这么说道:“为什么刚才不加入我们呢?”
接着,一名披着斗篷,看不清面目的男子,坐在了勒诺尔芒的左边。
“我不希望达武他卷入过深。”男子缓缓说道,从他的语气当中,可以听出,他认识“达武”,“处理圣鞠斯特那叛徒的事,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解决。”
“你已经是导师了。”勒诺尔芒的左手,摸在了右手的一枚戒指上,“让不让他加入,你有权力决定。”
勒诺尔芒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有着上面是圆规,下面是方矩,中间是一个显眼的字母【G】的徽章的戒指。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关于洛朗——”
“抱歉,虽然我也和其他兄弟姐妹们研究了这一方面的事,但那个女孩身上的附身很难消除,毕竟附身在她身上的可是上古邪神,稍一不慎,反而会让她送命。”像是知道男子想问什么,勒诺尔芒回答自如。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男子的声音,开始有些低落。
“我所算的结果是这样的。”勒诺尔芒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塔罗牌。
那张塔罗牌是,【16】塔。
“……”男子摇了摇头,同时握紧双拳,似乎对自己的无力感到痛恨。
“而且 你也知道,你最有可能发生的未来。”勒诺尔芒继续说道,“你的宿命。”
“……”
“你已经是那个女孩的支柱,正是因为有了你,那个女孩的意志才没有完全被腐蚀。但是,一旦迎来了你的宿命,失去了支柱的她,会挺过这一关吗?万一暴走,那问题可是相当严重的。”
听完这句话后,男子默默地把目光望向舞池。
舞池内,狂欢状态下的萨德侯爵拉着“达武”,跳着各种各样极其羞耻的舞蹈,而想逃脱这一切的“达武”,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其摆布。
“你需要有人在你终结之后继续照看她。”勒诺尔芒若干无事地喝了一口啤酒,“而你自己清楚,谁最适合。”
“……”男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