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好痛!刚才有一滴水掉进眼睛了啦!”
我很想如此大喊,但其实我没有感受到一丝痛觉。想到无病呻吟那种做作的事情,我决定放弃挑战自己的羞耻心。
我并不算是一个普通人,因为我感觉不到痛觉。至少从我记忆所起之时,痛觉这玩意儿就从来没有访问过我的身体。为了不让自己被独立与正常人之外,我尽量地避免可能会受伤的情况,打针的时候也会躲在最后,让自己和护士单独相处。或许有人认为没有疼痛的感觉是很方便的事情,比如在午间的食堂赛跑时,可以从二楼直接跳到一楼抄近道;碰到女生被流氓欺负的时候,也可以毫不顾忌地英雄救美,简直像漫画中一样!但正可谓幸福之人永远不懂不幸之人的难处,我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应该有的痛觉。
没有痛觉的我,几乎难以体会到相应的快乐。
痛苦和快乐从来都是一体两面。正因为有过快乐,才会体会到痛苦。同样的,正因为经历过痛苦,才会有快乐。
初中的时候,我打过棒球,但不过半个学期就退出了社团。在市内杯赛的决赛中,我为社团打出了一记关键的本垒打,顺利为大家夺得冠军。应援团欢呼着冲进场内和前辈们庆祝的时候,我却在看着手上的水泡和茧发呆。前辈们告诉过我,受过的伤和哭过的泪水都是青春的荣耀。这份荣耀一直积蓄着,直到获得冠军的霎那,它会变成快乐的泉水喷涌而出。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却没有感到任何快乐。事实上,那些伤完全无足轻重,我也没有哭过,因为我完全无法体会到痛觉……
正因为是如此水平线一般的心情轨迹,我始终处于无聊的状态。
就像刚才,换成一般人的话,身体的本能会让眼睑在雨滴落到之前保护眼睛。但我却一直盯着它越来越大,直到真的将视线变得模糊。
就在我发出叹息的时候,一团物体飞速往我怀中扑来。
我用袖口擦拭一下眼睛,看向下方。
这是一只全身雪白的猫。它的身体完全被雨水淋湿,于是我用衬衣下摆帮它擦干。出乎意料的是,它的毛皮居然发出了闪亮的光泽。
它并不像一般猫那样警惕陌生人。在带着一副愉悦的表情享受完我的“服务”之后,它跳到石椅的另一边,蹲坐着看我。
它有着一对翡翠绿的眼眸。那是如同镜子一般的瞳孔,在那上面,我甚至看到了自己的无聊模样。
我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不论是外貌,还是举止,这都是一只高贵血统的猫,但它的脖间却没有项圈。
或许是主人并没有养成给宠物戴上项圈的习惯?又或者这只猫是某位大小姐喜新厌旧的“废弃物”?
啊啊,算了,这种事情怎么都好吧?反正不管是哪种结果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
我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心情,继续不紧不慢地思考着答案——对于我来说,这只是消磨时间的方式罢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放弃思考的时候,我的视线突然被一团巨大的光亮占据。仿佛在夜晚被手电筒直接照射般,一瞬间我什么都看不到。由于眼睛没有闭上,直到十多秒之后,巨大的光斑残影才从我的视线褪去。
椅子的另一边突然出现了一位女生。
“嗯……怎么回事?”
眼前的少女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从丝带的颜色判断应该和我一样是一年级的学生。她有着一张被上帝精心打磨过的脸颊,即使是在动态情况之下,那如同古典雕塑一般完美的艺术感也丝毫没有减退。翠绿欲滴的双眸,樱色的嘴唇,羞赧的微笑,茶色的披肩发轻巧地贴在挺拔的胸口……仔细地一看,她还戴着兽耳,腰后还装饰着猫尾巴。
为什么突然会有一个女孩子和我坐在同一条石椅上,还用这种可爱之中带着抚媚的装扮——我记得有一只白色的猫,我帮它擦干身体,然后它跳到少女所在的位置,接着那个位置放出剧烈的强光……
诶?难道这只猫咪居然是可爱的美少女,我居然碰到了猫神——开玩笑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正当我冷静地在脑中解析的时候,少女开口了。开口的一瞬间,我就得到了答案。
她从座椅上站起来,面对我站直,接着朝我伸出右手,并特别用食指对着我。她轻轻弯起嘴角,脸上绽放春花一般绚烂的笑容。接着,她说道:
“你好啊,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