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我要去救人。」
陈渊蹲在巨木搭成的营地栏杆外。
「宿主，你会死的。」炉心系统的声音永远那么冷静清晰。
「别光看着女孩。看到营地内的妖魔了吗？」系统像是扫描雷达一样汇报着，「围在篝火边、皮肤呈棕色的蜚魔，是和刚刚一样的“魍魉”级别，总共有十只。你现在一只也打不过。」
「坐在牛角图腾下方王座的，皮肤上有深绿色纹路的蜚魔，则是他们的酋长——“恶孽”级别的大妖魔，光身高就有4米，还有天赋妖术。」
「而你，只是连灵根都未浇铸的凡人。」最客观的话往往最伤人。
「你的目标是收集正邪二气，寻找圣女和魔女的踪迹，并不是送死。等到有一天你攒够300点气、铸成了灵根……」
「我不要等。」少年干脆地打断系统的话。
陈渊并不觉得自己是为所欲为的主角，但他更不是系统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工具人。
「眼前有美少女不去救、算什么带善人啊？」
那个楚楚可怜的幼小女孩，看样子已经一天没喝过水了，她柔软的白色睫毛在昏迷中抽动着，如果什么都不做、她便会在噩梦中被蜚魔肢解吞食。
陈渊深呼吸：「系统，鸿钧有留下什么强化道具吗？我现在也能用的那种？」
「……只有一个，名为【大道凭依】的一次性道术。」
「一旦使用，在一分钟内你会体验到“八种灵根”全部集齐后的“鸿蒙道体”状态。」
「我要现在用，搞快点。」
「用法是不会告诉你的！这是万不得已才会用的大杀器，是你的保命符啊！」
读出了陈渊的意图，系统的声音有一丝慌乱，「救一个小女孩，估计成功了也只有10点【正气值】吧，你真的要把最重要的机会浪费在她身上？」
「别搞错了……」陈渊却笑着摇头。
善行岂能用【正气】来衡量。
「因为正气值太少而放弃生命，我不是成了买卖正义的奸商了？」
话音一落，陈渊从栏杆后站起身，迎着十数个骇人妖魔的视线，从正门公然闯进营地！
瞬间，可怖的蜚魔咆哮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
——「系统不让开，那我就逼她开挂吧！」
十对冒血腥味的牛角指向陈渊，低等蜚魔们因为一个人类的挑衅而暴怒冲来！他们的狂奔溅起了土地里的白色骨沙、恐怕陈渊挨上一撞、就会变成这森森骨粉中的一份子。
「现在能用“保命符”了吧？」踏入死局的少年居然还在微笑。
「你果然，和其他人不同。」系统发出微不可查的叹息。
陈渊的丹田，“鸳鸯锅”表面、贴在青铜纹路上的一道纸符，自动燃为灰烬。
【大道凭依】模式，开启了。
天上的积雨云、不知何时分出了一道绵长沟壑，以少年站立之处为原点，连天空都被气势切成两半。
陈渊微微闭眼，再睁开时眼球反色、黑眼白瞳，左眼中映着三道“横线”、右眼映着三道“断线”——正是一眼“乾卦”一眼“坤卦”的仙人之姿。
狂奔的蜚魔群撞到少年的身上、他皮肤却发出钻石般坚硬的鸣响，牛角在哀嚎中崩碎了。
天地如浑河，随我长杓引。
「坤」。陈渊微微抬手，地面发出深沉的轰鸣、生长出无数尖锐的地刺，将靠近的几头开膛破腹。
【正气+5】
「巽」。少年又转掌为刀，引出一道弧形风刃斜飞而出，将远处落荒而逃的杂鱼蜚魔横斩为两半，连后方的树林都削去了一角。
【正气+5】
前一秒还狂叫的妖魔身躯，转眼便为十摊碎肉。
坐在图腾下的蜚魔“酋长”，看到这一幕后终于惊怒的站起。
「人类竖子！居然身负两大灵根、难道是灵山派来历练的绝世天才？」
陈渊却沉浸在玄奥的状态中，丝毫没有听见。
「你的算盘打错了！」蜚魔酋长狞笑，「救谁都可以，唯独这个白首小魔头、我必不能放！」
「好不容易捉到古妖后人，若吞食她的血肉，我便可从“恶孽”进阶为“圣魔”级别的顶级血脉！你要救她、便是绝我的机缘！」
蜚魔首领叫嚣着，竟然早就有和陈渊拼命的打算。
「你很强，但这一道天赋妖术连化神境修士都无法抵挡。血目雷光！」
蜚魔最强大的攻击，是消耗浑身修为才能从独目中射出的赤色闪电。
酋长皮肤纹路由青变赤、眼珠前凝结出鲜红的雷球，如水桶般粗细的闪电之柱瞬间击穿了两人间的空气！
可是少年只是挥了挥手，雷柱就像撞上墙的水柱一样四散。
「真正的雷电，是这样的。」
「震。」陈渊一指点出、有一道苍黑的丝线穿过“酋长”胸口。
就像步枪瞄准线似的，丝线顷刻间扩展成千万道苍色雷光，将这名自称能杀死化神修士的“酋长”瞬间穿透，内脏尽皆焚毁，胸口只剩焦黑的大洞。
大妖魔死前，眼里尽是不信。
「地、风、雷。你居然、有三种灵根？人类到底出了怎样的怪物……」
「是八种。」少年轻声说。
【解决了威胁少女的蜚魔头目，正气值+30。已积累41.1 / 300。】
看着最后这只妖魔绝了呼吸，陈渊头一晕、瘫倒在地。
凭依状态结束了。
「我算是明白了。【大道凭依】其实就是一分钟的“满级账号试用”啊。」
进入大道凭依状态后，丹田内部的玉台之上，陡然出现了八道围绕铜炉的莹光。
位于正南方的天青色“天灵根”、位于西方的玄黑色“水灵根”……乃至位于正北的玉黄色“地灵根”。
八方灵根包围中间的阴阳炉心，赫然是先天八卦图的样式。陈渊未修炼过任何功法，却能随手搅动万物浮沉，牵引元素变化。
即使现在又恢复了无灵根的状态，承载灵根的八个空玉台却没有消失，灵根天生就应该生长在那里一般。
（只要收集正邪二气，迟早能在玉台上浇铸出全属性的灵根吗……）
这方【两仪净界炉】，光是【炉心】部分就有逆天改命的功能，似乎还有其他没解锁的部分，真是了不得的东西。
「现在知道本【炉心】的厉害了？」系统还在碎碎念。「可最厉害的玩意被你随手用掉了！真是太败家了！」
「这不是赚到了40点正气了嘛。」
「根本划不来！为了救一个小女孩用掉一条命，你是怎么想的啦？绝对是老色胚吧，看到歌特白毛萝莉就脑袋发昏的老色胚！」
系统还在数落着陈渊，离谱的事情却发生了。
提示响起：【被拯救的少女真身为“魔女”，救一人等于救无数因缘，正气值额外增加234点。】
陈渊呆住了。
系统也呆住了。
【已积累：正气275.1/300，邪气0/300】
一切的一切，就因为洋娃娃般的少女睁开了双眼，向着陈渊投来了一瞥！
女孩晃动小小肩膀，捆绑她的绳索寸寸断裂。她裸着小脚向陈渊走来，站定在他身侧。
「大哥哥救了原姬呢。」
陈渊处于“开挂”结束后的气力用尽状态，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银发少女弯下身、跨坐在自己的胸口，带着香气的发丝散落在自己脸庞。
「想不到饕餮的后代，也有一天会被别人搭救。」
少女的双眼，居然是十字形的妖魔瞳孔！她定定看着陈渊，要把他的面貌印进自己灵魂似的。
「古妖并非知恩不报之族。从今以后，原姬的命就是大哥哥的命，原姬的身心，就是大哥哥的东西了。」
少女轻轻在陈渊唇上一吻。「原姬还有事情必须做，再会了。」
「不可能！」此刻陈渊的脑袋里系统失常地大喊，「饕餮血脉、名为原姬——她，她怎么会就是十年后的魔女本尊？？？！」
「你都不知道魔女长什么样吗？」
「圣女魔女的命运超脱于天道、鸿钧都算不出来，可是从已有的情报来看，魔女现在绝对不会只有12岁这么小吧？！」
接着，白发萝莉，不，是“魔女”款款走向了蜚魔酋长的尸体，眼里闪动着妖异光芒。
她半跪下来，张开一口白牙，开始硬生生吞噬着满地妖魔的躯体！
半柱香不到，地面已空无一物。整个部落的蜚魔，连皮带骨被吞进了原姬的肚子里。
幼小原姬的身体发出咔咔的响动，12岁的体型缓缓增长成了14、5岁的样貌，胸脯也微微的鼓起了。
白毛少女丢下一个邪魅的回眸，消失在紫色树林的深处。
「……陈渊，鸿钧果然没看错。」系统的声音又回归了平静，只不过带了点不明意味的语气。
「魔女“原姬”身上有数不清的恶，也有数不清的善缘，因此救她才会带来无数的【正气】。」
「你的命运，你的“道”，天生就和圣女魔女难解难分啊……」
陈渊没有回话。这275点正气，如同浩瀚的江海流入丹田，将炉心的白色半球撑的几近满溢，丹田都变成了圣灵的象牙色！
魔域的阴暗夜空，在他眼里却如朗朗晴空、纤毫毕现！
「如此多的正气，已经让你的身体便为“纯阳”体质，寻常刀剑不进，声如金铁之音，张目能对日，行夜路如白昼。」
系统幽幽说道，「只不过，我们的行程得稍微改一下了。」
「诶？」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正气或邪气任何一边超过了300的话，就会从炉心溢出，自丹田倒灌全身。」
「原初之气可不是凡人的经脉能承受，你会全身焦灼而死的。」
我……我顶你个肺X2！！！！陈渊今天第二次发现系统的坑爹了！
「魔域不能再呆了，你现在得去人间，收集邪气灌满炉子的另一边……」
「祝你在人间能顺利当上带恶人。」
「我…顶你个肺X3！！！！」
陈渊欲哭无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