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志·东胜篇》有云：「大陆如环，魔域在中。」
人界从四方包裹着魔域，若蛋壳寰鸡子。
毗邻第三魔域的人界大陆位于正东，名为“东胜神州”。神州为庆国、宋国两大国和零星小国占据，而修仙者最兴盛的地域，便是两大国中间的中立门派——
千扉灵山！
时值早春，灵山脚下的客栈却订得水泄不通，街道上到处都挤满了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不少商铺还贴出了“近十年灵山招生笔试真题”的广告。
一年一度、万中取一的灵山招生大会就要开始了。
陈渊接受系统的坑爹建议，一路东行，小心翼翼跨过了魔域与神州的分界线后、过了三天时间才来到灵山。
系统：「千扉之山，修真的教育圣地，集中了大陆顶尖的筑基期学生多达几千名，要想在人界收集“邪气”，这里是最好的去处！」
「此话怎讲？」
「邪气和正气不同，一件事是否正义由天道判断、而一件事情是否邪恶，只要做的让其他人不爽就行，简而言之——」
「在人越多的地方越有可能成为带恶人，收集邪气的效率也越高！」系统振振有词。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陈渊可是新时代教育下的五好青年，才没那么容易做出邪恶之事啊！陈渊一边想着，不小心踩到了旁边书摊一个男生的脚上。
「靠，干什么啊你，是想找麻烦吗？」
「谁找麻烦？人这么多不踩到你脸上就算好的啦！」陈渊憋屈说道——这人流量，怎么感觉跟地球上的高考也差不多？
「害了老子好事，你嚣张个啥？你身上一点灵气没有，肯定连海选也过不去！」男生悻悻走开，伴随一条提示：
【邪气+0.5】
不是、我踩个脚都会增加吗？陈渊大惊，步子一乱、又踩到另一人的脚，同样挨了一句臭骂。
【邪气+0.5】
「为什么比我植一小时树得到的正气还多？天道是不是出了点毛病！」陈渊细看脑海中跳出的提示：
【踩到了2名考生偷藏在鞋底的小抄，导致他们作弊失败，获得邪气增加。】
「罪过罪过……啊不，干的漂亮！」
陈渊被人群挤到浮浮沉沉，终于来到宏伟灵山脚下的广场，一路上也不知道踩到多少人裤脚和鞋底的小抄，到达目的地后邪气值反正加到了5点，属实罪大恶极。
一路走来倒是听到了不少情报：灵山名下分为十多个“经院”，类似大学的院系，人数最多的便是“火”、“风”、“雷”、“水”四大经院，另有“兵道院”、“药学院”等等小经院。
灵山的现状和灵根的稀有程度有关。
八种属性“天地山泽风雷水火”当中，天地灵根乃百年难遇的稀有品种，而山与泽灵根只出现于大荒中的特殊种族身上，剩下的便是四大常见属性的灵根了。
至于“纯阴”和“纯阳”体质，则是修真界现在也没弄清的例外。前者能转变成“天、泽、风、火”（统称阳性）的任意一种上品灵根，而后者则能转变为余下四种阴性灵根。陈渊的丹田中“正气”满溢，如今表现为纯阳体质。
但来报名灵山的属性灵根者，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根本没办法进行面试和笔试，必须经过一遍海选才行！
浩浩荡荡人群挤入了广场，就像露天演唱会一般散开，连坐下的地方都没有。
众人甫一站定，自灵山的绝顶雪峰之上忽然降下青玉色的灿烂光辉，一道长剑似云龙纵跃，划过数千米的灿烂剑光，钉入地面！
剑光散去，却见一碧发女子立于剑柄之上，一袭白衣胜雪，鬓角染了仙术激发的玉色流光，眉心镶一颗殷红血玉。下半脸带着面纱，对上一眼都会被她摄人心魄的容颜震撼。
「是灵山的老师吗……」陈渊看呆了，「这排面也太大了吧。」
「才不是老师呢。」身边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千扉灵山的总院长——半人半龙的青螭大人，你居然都不认识吗？」
说话的是个蓝色短发女孩，她歪着头看着陈渊，就像只出门闲逛的小猫一样可爱，眉眼之间却有一股贵气，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算了，你可能是乡下来的吧，不认得院长也没办法，可千万别乱说话哦，附近有不少院长的崇拜者，小心被他们打一顿。」
青螭院长虽然俊逸出尘，露面后众人的目光却集中在她沉甸甸的胸口上，过了好几秒都鸦雀无声。
「海选稍后开始。」院长微微启唇、温柔如水的声音响遍全场，「请各位“免试”考生先入灵山，剩下的人在外等待。」
广场人群立刻自觉地分出一条道来。
灵山在十万报名修士中只录取数百人，免试的入学生却有5、60名。要么是来自大国和海外的王族子弟、要么是惊才绝艳在十四五岁便崭露头角的仙苗。
寻常人等挤破头皮都进不去的灵山，在他们眼里也和普通门派差不多。修真界，其实就是内卷界啊……
“免试者”接连穿过人群走入灵山，其中最前的那一位黑发少女，走到哪里都伴随着谄媚的欢呼。
「难道她是……偶像？」
「你连她也不认识吗。」蓝发妹子这下真把陈渊当乡下人了，她耐心说道，「灵彩是来自小国“陈国”的公主，身负极品水灵根，诞生之日曾令整个湖面结冰，又有奇高的悟性，是当今水灵根第一人。」
「有人给她起了绰号：冰之“圣女”。」
「什么？！！」陈渊情不自禁喊道。
「是哪个没素质的在我们冰之圣女出场时乱叫！」立刻有几人怒目而向。
……【邪气+1】。
「嘘、小声点！」蓝发女孩吐了吐舌头，「虽然她是第一次把容颜公开展露，你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才不是颜值。是“圣女”的问题！如果说这位冰之圣女就是十年后的“圣女”，那么陈渊就有非进灵山不可的理由了！
陈渊赶忙抓住旁边女生的手，「你知道的好多的样子，是不是跟圣女很熟啊？」
「我叫应小楼，其实也是陈国来的，我爸是宫内大臣，所以我和灵彩从小是玩伴。」果然她这么回答。
「拜托你告诉我，到底怎么接近圣女比较好？」
陈渊一问，应小楼本来神气的小脸立刻垮下来，嘟起嘴巴一股恼火样，「你对“圣女”就这么感兴趣？明明都是陈国来的，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哎？她……是不是在吃醋？
脑内提示：【让纯洁少女吃醋并对自身容貌产生了怀疑，是作为男人最大的罪过。邪气值+5】
她真的在吃醋！？这种邪气我才不要！
陈渊秒道歉，「我的错我的错，其实我觉得你……呃，比圣女不遑多让吧。」
「哼～」少女背过脸去，但微微弯起的嘴角出卖了她，还是蛮受用的。
“搞定圣女之前，首先搞定她的熟人吧。”陈渊暗下决心。
……免试生走入雾气氤氲的山道后，余下人的“海选”正式开始。
考虑到过多的人数，广场的地面设下了正方形的格点。人群自觉地按照地砖上的号码站成方队后，几十个穿上监考制服的灵山弟子出场，便一行行从左到右的进行“海选”了。
选拔内容很简单……抽试纸！
每个监考弟子的身侧，都悬浮着一个吸尘器大小的“玉盅”，长长带符咒的试纸从容器的内部拖下来。
有点像抽签盒、又有点像另一个世界的“地动仪”。
「了不起的设计。」系统冒出来解说道，「别看样子奇怪，所有玉盅的内部都与同一个“小千世界”相连，彼此相通的！」
试纸感应到抽取者的灵根属性后，颜色就发生改变。不同人手上的几万枚试纸，另一端都通向同一个地方：灵山之上，阅卷者的房间！
一方方玉盅飘来，不少应试者手中符纸只能发出浅绿浅蓝的颜色，在监考弟子们的嗤笑中痛哭流涕；也有极少数人令符咒发出鲜艳色彩，狂喜大叫后被监考者下了噤声咒说不出话来。
「这些派来监考的弟子，好像态度都很差的样子……」
陈渊还在感叹的时候，自己这行的玉盅，跟在一个刀疤脸弟子的身后飞来了。
下一个是应小楼，再就是自己。
蓝发少女像只小偷猫似的眯眼睛，鬼鬼祟祟的向周围看了一眼，从羽裳口袋里掏出一个葫芦，捏着鼻子喝了几口其中的液体，然后吐出尖尖的香舌疯狂吸气。
喝兴奋剂？不，说不定是鬼人药G之类的强化道具！陈渊想。
「是酒。」
不屑的声音让二人吓了一跳。监考的刀疤脸学长竟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
「“天泽风火”属阳性，酒为五谷之精，有祛阴生阳的功效。这四种灵根的人喝下烈酒，会让灵根的强度提升百分之几，最明显的就是火属性。」
刀疤男冷笑，「虽然不算作弊，但在海选里喝酒的家伙，无一不是废物！」
应小楼闻言低下头，小嘴委屈扁扁的。
陈渊却皱起了眉头。看来喝酒的行为很普遍。刀疤弟子刚才还闷不作声，为何这么针对小楼？
「向试纸注入灵力吧。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纤纤小手搭上符纸，她运转全身灵力。只见一道如火烧的琥珀痕迹逐渐显现，从试纸的外端延伸进玉盅。虽然“火灵根”的颜色不算特别明显，但已经是合格的级别了。
可那刀疤弟子，却伸出两指，在颜色注入玉盅之前就夹断了轨迹！
「你怎么敢！」应小楼贝齿轻咬，狠狠瞪着刀疤脸，对方却若无其事露出残忍笑容。
「你是“冰之圣女”的朋友，对吧？听说圣女来到灵山，除了修习功法之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招婿”。此事，你也知道吧？」
蓝发少女脸一寒。原来刀疤脸早有所图。
「你的海选成绩、看来是传不到灵山的考监房咯。但若你识相点，保证入学后任我驱使，帮本修在圣女耳边吹吹风搭搭桥，让本大爷把到万众瞩目的圣女公主的话……现在就放你一码，如何？」
疤男笑的很恶心。
可是应小楼能做的事情，只有默默忍住眼泪。“大臣之女”的身份在灵山，根本什么都不是。附近少说有10个考生听到了这番话，却只能装作没听见。
陈渊感受到她无可奈何的悲伤。
「炉心系统……我觉得，是时候干点大事了。」
「宿主你又想整什么新活？」经历了“原姬事件”后，系统看待陈渊方式变得尤其谨慎。
「我现在虽然没有灵根，但光靠纯阳之体，是不是能镇住这个人渣？」
纯阳之体还是没有战斗力啊！你会被打爆的！系统苦口婆心道：
「275点正气就像“灵根”的原料，灵根还未成型呢。纯阳之体就像一团烧红的铁水，能变成啥样还没有定数，要不、忍忍？」
烧红的铁水没有战斗力，至少会让试纸起反应吧？陈渊问。
「这倒确实，而且反应会很剧烈，每1点正气会同时激发“天泽风火”四种反应。」
那就够了。陈渊嘿然怪笑。
「你要做什么？」系统嗅到了不对劲，声音都开始打颤。
「那还用说，做坏事给你赚邪气啊——赚一笔，大的！」
陈渊一步踏出，挡在泫然欲泣的少女面前，对着震惊的刀疤弟子，一拳夺过试纸攥在手心。
腹中一方洪炉，正气的半侧如炽日高悬，光芒大盛！
两仪生四象，正邪二气便是早已绝迹的“原初之气”，天地间最纯正的“两仪”！
不是1点，不是10点，而是275点原初的阳气，令测试符纸疯狂散发出青、绛、白、赤四种颜色，又如颜料般融汇惟一！
试纸甚至像飞剑一样颤动了起来，像灯丝般白炽发光，直接将刀疤男的二指烧焦，延伸进了玉盅内！
盅内空间发出“啵”的轻响。
然后，玉盅，炸了。
不只刀疤男手里的那只，海选全场的监考员手里的几十只玉盅，伴随上万条贴着编号的试纸。
全都，炸了。
【利用纯阳之体撑爆了“万象盅”另一头的小千世界，现在所有考生的成绩都不作数了，真有你的！邪气+100】
在应小楼极度震撼的目光中，陈渊潇洒而忧郁的叹气。
「该不会，我真有成为带恶人的天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