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了澡之后,陆孤攀和陌玉珠坐在床边,都不敢看对方。
陆孤攀猛地转头说道:“陌玉珠,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陌玉珠抬起脸,想要和平时一样温柔地勾出一个笑容,却总是有些勉强,“为了你,为了和你有这么一段平静的时光。”
陆孤攀皱着眉头,摇着脑袋,“不对,不对,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什么地方?”
陆孤攀站起了身,摸到墙角,明明天天握着的斧子莫名的落了许多灰,他用力握着斧子,靠在墙角,警惕地盯着四周,陌玉珠缓缓走近,陆孤攀左顾右盼,甚至时不时看向房顶,就像看不到陌玉珠一样。
她轻轻伸出手,拥抱着双眼失神的陆孤攀,说道:“你感觉到了吗?没事的,没事的,他进不来,只是我们出不去而已,睡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陆孤攀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梦乡。
斧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陌玉珠将他放到床上,给他更衣,然后推开门。
门外灯火通明,相府安静的夜里都被京都热闹的火光映得微红。
一个青衣的人影坐在石椅上,她看着陌玉珠说道:“我活了近万年,你们三个活了八千年,帝钧最小,千年前才出世,但我一直很奇怪一点。”
林惊鸿放下手中的酒壶:“你们三个,都或多或少有些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尤其是你和月君。
我们明明记忆和样貌都应该一样,为何你们三个偏偏比我和帝钧知道得多得多?两念三尸,我和帝钧都是一样只见过前世与今生,你们三个难道还看过更前世的记忆不成?”
陌玉珠双手拉着自己的嘴角向上扬起,做出一个难看的笑脸:“一切早已注定,不用忧心,‘他’只是一个机械的意志,什么都决定不了,何况,不是还有个从来没出现过的侯将相吗?”
林惊鸿将酒壶砸到陌玉珠的面前,“别打哑谜了,都什么时候了。”
陌玉珠放下双手,嘴角一点点地上扬,她笑眯眯地说道:“就是因为这个时候了,我才更不敢说,‘他’可是很严格的呢,本来时间就不多了,我可不想冒险,惊鸿,你知道我的。”
林惊鸿周身剑气不住的逸散,突然转身离去,愤怒地说道:“等我突破天境,就去看看你们说的那个‘他’到底有多高。”
陌玉珠看着林惊鸿离开,轻轻地回屋关上门窗,宽衣就寝。
她侧卧在床上,将陆孤攀的手臂垫到自己脖子下面,然后环抱住他的腰,蹭了蹭他的脸颊,哼哼两声:“才不管你们,只要现在,他只是我的就够了,哦,还有帝钧,可恶,这点时间都要抢,不行,我死之前不能让你再抢去,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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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孤攀一觉醒来只觉得手臂发麻,转头便碰到了一双水润的玫瑰花瓣。
陌玉珠睁开眼睛,脑袋向后移了移,躲开陆孤攀的大脑袋,娇憨地笑着:“相公,你醒啦。”
陆孤攀无奈地说道:“玉珠,起来吧,我的手都要断了。”
陌玉珠帮着陆孤攀将僵硬的手放平,然后轻轻帮他按摩。
陆孤攀一时只觉得酸爽动人,不停地抽着凉气,不过很快手臂便有了力气,陌玉珠也微笑着放开手,说道:“相公,先待妾身梳妆,再来为你束发。”
陆孤攀挠着头,苦笑道:“玉珠,我们新婚的时候也没这么生分过,这是怎么了?”
陌玉珠夺下他刚拿起的钗子说道:“不要动,今天让妾身好好服侍夫君。”
陆孤攀搂住她的腰,轻轻挠了挠,陌玉珠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有错,你也有错,不要再这么计较了。”
陌玉珠放下梳子,起身搂住陆孤攀的脖子说道:“你没错,帝君连我和你师尊都算计进去了,你怎么选结果都是一样的,除非你宁愿毒发身亡,不过啊,我死了你也不准死,听到没有,只要还能思考,哪怕已经死了,也要活下去。”
陆孤攀摸着她的长发说道:“别说胡话了,继续吧,我还等着你给我束发呢。”
陌玉珠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便再次坐下。
陆孤攀打开窗户,小院的布景很好,开窗正好能看见一棵相思树,一片青翠的植被,一池半开的荷花。
他盯着那棵平平无奇的相思树,正奇怪今天居然没什么心情砍树,心中突然一痛,他摸向胸口,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迷茫的他长呼出一口气,关上刚刚打开的窗户,看着甜甜地微笑着的陌玉珠梳妆完毕。
两人走出门,在街上逛着,路过一处卖菜的街道,顿时眼前一亮,陆孤攀都是自己去山里找,要么就是伙夫营和师兄准备,可没见过这么热闹的讨价还价场面,陌玉珠的食材都是后厨直接拿,自然也没见过。
两人开开心心地见到好吃的就买,最后两人四只手都提的满满的,陆孤攀还夹着一只捆好的鸡,摊贩们见这两大客户都不敢短斤少两,只是价格一个劲往上报,这两有钱的也不知道价格,老板说几句京城难进所以价格就高也就信了,一时皆大欢喜。
夫妻俩提着一堆食材回去时,侯将相和君定天正在和陌沉聊天,只是老人家最近兴致不是很高,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林惊鸿也被昭然的人通知了一声,高冷的她本不想来,可惜君定天特意去买了酱肘子,陌沉的陈年老酒被陌玉珠挖了一坛出来。
陌玉珠和陆孤攀一起准备晚饭,君定天和陌沉看着侯将相这个臭棋篓子被林惊鸿单方面碾压,本来陌沉只是凑个热闹,结果看这白痴下棋给他臭出火气了,直接将他拽了下来自己上场跟林惊鸿对弈。
一时间难解难分,直到陌玉珠叫了许多次开饭,那两个人还在那下时,陌玉珠微笑着一个掌刀将棋盘连桌子劈成两半,两人方才休战。
“干杯!”
六人开心地举起杯子共饮,林惊鸿和陌玉珠围着君定天听她说在北原周游列国的故事,陌沉本来不怎么饮酒,一时给侯将相带着陆孤攀敬酒整懵了,顿时狂气大发,一手搂住一个开始摇摆,结果快速把自己摇晕,直接躺到椅子上睡着了。
侯将相和陆孤攀两人比拼谁吃的多,便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扫荡着桌上的菜肴,直到两人吃得动弹不得,侯将相嘿嘿笑着戳了戳陆孤攀的肚子,陆孤攀却是真的一动也不能动,动了便想吐,一时没能躲过那根缓慢的手指,只能幽怨地盯着侯将相。
侯将相打了个饱嗝,说道:“师弟啊,这才是人生啊,就像那谁说的,每次击倒之间的休息才是人生的真谛,师弟,好好看着你师兄,被打倒不丢人,你得撑住,直到下一次站到那个打倒你的人面前,给他狠狠来一拳,教他做人。”
陆孤攀两眼一翻,他现在就很想给侯将相一拳。
君定天和陌玉珠扶着两个动弹不得的白痴回去休息。
夜很平静,京都最近开始宵禁了,虽然管不到真正有权势的人,但京都的烟火气难免变得稀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