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走与会议(上)
秋天的蓟城给人的感觉是干燥阴冷的,可今天清晨,却飘起了淡淡的晨雾。
玄武区负有盛名的中央大道上,平静异常,连做晨间生意的咖啡馆、早点铺都没有开门。
街是那么沉默不语,就当你开始认为这景象好像会持续百年的时候,“哒哒”地马蹄声瞬间打破了寂静。
两名上了年纪的男性,驾着一辆略显陈旧的厢式马车,从朦朦胧胧中显现。
他们的目的地说前面不起眼的二层砖石建筑。
“老爷,前面就到区政务厅了。”
两人均坐在马车的驾驶位上,说话的是一名瘦高的老头,他穿着不算昂贵也不算朴素的大衣,戴着一顶旧礼帽,一副标准不列颠老仆的打扮。
“嗯。”
看着前面罗马风格的建筑、罗马风格的大门,霍利斯教授突然有一种不忍和退缩。
【可笑。】
他心想,到了这步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走吧,我前几天已经和政务官预约了。”
“是。”
瘦高老仆只说了一个字,却依然让人听出了其中的无限悲伤。
他已经活了很多年岁,也不知道上次这么伤心是什么时候了。
半秃的老头——霍利斯教授看看自己的服从者,摇了摇头。
【他不懂……他不懂。】
人若是有了超旁人一等的觉悟或智慧,会自满自傲自顾自的清高吗?不,就算是那样,也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吱呀——铃铃——
推开的大门,触及了门后的铃铛。
突兀的声响,让爬在办公桌上打瞌睡的接待员身体抖了个激灵。
政务大厅窗户很小,极其有限的光亮只能照明有限的空间。清晨的大厅还沉浸在煤油灯的昏暗灯光里。
年轻的接待员眯着眼望着从光明中来的访客。
“霍利斯教授?”
接待员显然认识两人。他赶快捋平了褶皱的衬衫和马甲,起身迎接。
在这个老居民区,长年独身的老学者霍利斯,应该不会有人没听说过。
“马助理让我今天早点上班,没想到是因为您要来。”
接待员说得很轻快,他之前的不满牢骚好像都没存在过一样——虽然他五点就出了门,可为这个老教授服务,克里斯托弗没有丝毫怨言。
老教授虽然令人不解地坚持独身(很多街坊邻居都旁敲侧击地要给他介绍夫人,却都被婉言拒绝),但他的友善博学让附近孩子受益良多,有时他还会在周末做一次免费的科普讲座——总之,没有人会讨厌霍利斯教授。
“克里斯托弗,不用招待我们了。趁着没正式开门,再眯一会儿吧。”
霍利斯教授的微笑,反倒让年轻的接待员红了脸,他挠了挠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该答应。
“马助理是在办公室吗?”
“是的。”接待员克里斯托弗终于有了一个缓解尴尬的台阶,“他已经来了一会了。”
霍利斯教授点点头,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向接待员告辞。
走过回廊和阶梯,两个老头来到了一间网格玻璃围起来的办公室。
“铛铛——马助理?”
霍利斯敲了敲略微敞开的玻璃门。
“教授?快请进。”
说话的是一位英俊的中年男性,头发略有卷曲,虽然有着华族人的神韵,眉目却显出了西域之风。
霍利斯教授看着这个曾经教导过的学生,心里多少有些欣慰。
作为一个出身平民的穆斯林孩子,此时却已经坐到了区域政务官助理的位子。
霍利斯教授在这位助理政务官的殷切招待下,坐了下来。
“你都是政务官的副手了,可得要点架子啊。”
“我跟您哪里敢有架子。”
马姓助理对打趣自己的恩师,也只能苦笑。
其实霍利斯教授并不是马助理真正的老师。霍利斯教授和他的关系最初只是邻居……回忆起少年时代,马助理依然感到不堪。但不管怎么说,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军人家庭子弟,浪子回头还要感谢这位智慧的老人;那封圣利玛窦学园的推荐信,更是让马助理看到了未来。
“呵呵——是啊,你和临街孩子打架仿佛还是昨天。”半秃的老头后背紧靠着椅背,缅怀起过去。
马助理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自己认识的教授从来不是个回头看的人——不,应该说教授会求自己办事,这本身就不是他的风格,而且还约了这么早的时间点。
他看了看站在霍利斯教授身后的老仆,从他的眼神里透露的悲伤,明白了点什么。
“您要解放尤里大叔吗?”
面对马助理直截了当的提问,霍利斯教授没有反驳,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遇到了什么事吗?——难道您身体……”
霍利斯教授摆了摆手,“的确治不好了,老毛病。不过能苟延残喘几年。”
“那是因为什么?”
“遇到了点事情,”霍利斯低着头,不去看自己的学生,好像有些愧疚,“很大的事情。”
“什么事?您告诉——”
“别激动……我知道你已经出人头地,但是我的事的确不是那么简单——”霍利斯教授双手拍着空气,安抚着马助理。
“真的那么严重?”
“真的……所以我才要解放尤里——虽然按照法律,抛弃年老的服从者,服从者也能得到自由,但那样他们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抱歉,我说太多了。”
马助理听着教授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心里多年的疑问再一次出现在脑海,“您……果然,您并不是什么历史学教授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激动和急切,霍利斯并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请求您告诉我——”
“不……孩子,不行。你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好。我的事情是个麻烦,我知道你会帮我,所以才不会让你知道。”
霍利斯少见的用了不容置疑的语气,“时间不多了,咱们尽快吧。”
马助理咽了口口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微型手杖,一端以罗马鹰头装饰,大概只有二三十厘米长。
他把手杖放到办公桌上,用手盖住了鹰头,“教授,请把手放到手杖上吧。”
到了这个时刻,霍利斯教授反而显露出了一丝犹豫,但也很快把手搭在了手杖上。
“那个……抱歉,请问一下尤里大叔您的姓氏。”
“我没有,”尤里的声音有些哽咽,却不是为了自己没有姓氏而哽咽,“我是孤儿,被老爷买了下来,从老家一直带到了中始。”
马助理点点头,霍利斯教授最初是从不列颠留学来的,他是清楚的。这个不列颠人却在学成后定居在了中始,一住就是半百。想到这里,看到去意已定的教授,他更是悲戚。
“马克斯·普鲁斯登·霍利斯,在助理政务官马宏的见证下,在你祖先和罗马先贤及元老院的见证下,你确定……你是否要解放你的服从者——尤里?”
“是的。我要解放尤里。”
”好的。“马助理
“请给我奴隶契约。”
“已经找不到了。”
“没关系。那么我会帮您在档案里注销尤里的服从者身份,请尤里到时候在场,一并清除服从者印记。”
“好的。”
走完了解放程序,霍利斯长舒了一口气,猛地站起,面向瘦高的尤里。
尤里的眼泪这时候已经止不住了,他不停地用已经斑驳枯萎的老手抹着脸颊。
“尤里!”霍利斯教授紧紧地拥抱住这个曾经自己的服从者。
“老爷——!”
“要好好活下去……你的本事,当个会计教个书都不难……家以后就托付给你了。”
“唔……好的,老爷……好的。”
尤里哭得是那么伤心,却说不出挽留教授的话。
“我一个人一辈子了……知道孤独的痛苦。你也别老说没人看得上自己了,已经是自由人了……就算不会再有孩子,找个合适的,好好过日子吧。”
“好的,好的。”
看着拥抱哭泣的两个老头,马助理不觉得有任何滑稽,他和他们一样伤心。不管是因为教授的离开,还是对尤里的同情。
其实很多时候服从者和主人的感情就如同家人一样。
【美利坚佬永远也不会懂吧。】
霍利斯教授终于放开了自己的老伙计,擦了擦眼角的泪,大力的拍了拍尤里的肩膀。
“我要走了,尤里……叫一次我的名字吧,叫我一次霍利斯。”
“不!”瘦高老头发出了一种坚决的尖叫,“永远都不!老爷。你永远都是我的老爷。”
马助理听后不禁敬佩起这个衷心的服从者了。虽说新罗马明确规定了解放后服从者对前主人仍有很多义务,但获得新生的服从者,真正知恩甚是赡养前主人的却不多。
霍利斯突然露出了一种惨淡的表情,苦笑着摇了摇头。
“小宏,尤里。我就要走了……我把马车留在火车站,尤里到时候去取一下吧。”
霍利斯故意把事情在这里了断,不让他们与自己在火车站离别——这次他并不是出行,而是逃亡。
“帮我和老街坊们陪个不是……如果有生之年不能再见他们,这笔账就记到下辈子吧!哎——”
说完,霍利斯教授匆忙地给了马助理一个拥抱,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尤里见到身体不好的教授勉强地跑走,终于明白了,之前老爷说的都不是玩笑;而马助理却坐了回去,低着头,不知道是悲伤着老教授的离去,还是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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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礼和导师出门时,天才蒙蒙亮。
“蓬莱号是哪里?”
序礼说着翻身跃上了昨天从协调出借来的马车。
马车昨晚被潘子牵来了这个停马场。这时候的停马场寂静一片,只有各式马匹不时发出嘶鸣。
看不到一个人的停车场,透着晦暗、诡异。
但这种诡异与其说是天色未明时的白色恐怖,不如说是序礼讨厌早起所造成的映像。
罗夜叉捋了捋没梳理好长发,不过很快就发现无济于事,最后她自暴自弃般让一头青丝乱糟糟地披在肩膀上。
她一屁股坐到驾车的位置,打着哈气、带着不满的语气对男孩说:“你对军事是一点都不关心吗?那可是空军的旗舰。”
“不怎么关心,”虽说男孩理解导师的着急,却也兴致不高,更别说他走之前甚至都没和媚阿姨打声招呼,“为什么要去那儿?”
“驾——空军的司令部在那,不去那去哪?”
“什么——?”
“不想喝凉风就别说话了!”
还没等序礼问出【司令部怎么会在空艇上】,罗夜叉就用力一抖缰绳,感到驾驶人的催促,车前的白马撒开了欢地跑在毫无人烟的道路上。
道路无人无马,他们很快便到达了安全委员会协调处所在的公主府。这时候的协调处却没有了昨日的繁忙,只有一个地中海长相的彪形大汉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子,站在公主府内的大空场等着他们二人。
“来了?还挺快嘛。”
彪形大汉开了口,从声音看八成是卡里诺。
“早啊,胆小鬼卡里诺。”
果然是卡里诺。序礼觉得那个人的样子八分像昨天蒙了眼睛的卡里诺。
“还有……哟,慧文你怎么都来了。”
罗夜叉好像和另一个白大褂女子并不对付,语气突然怪腔怪调。
序礼对导师的敌意感到好奇——他开始仔细端详那名女子:她的白色研究员大褂里是一件淡粉色衬衫,下身是颜色土气的褐色摺裙;看起来和罗夜叉的实际年龄差不多,也许小几岁,身材更加清瘦,没有序礼导师的健美挺拔;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显然主人并不在意发型;在她繁茂不羁的头发下,精致的脸蛋就显得十分娇小了——如果摘掉大的夸张的眼镜的话,也许会顺眼很多,不过女子整体显露出的沉默和慵懒气氛,让人不敢接近。
“被偷的很可能是实验中的设备或者武器……所以我也被叫来了。”
女子两手插着兜,有一句每一句地回答着,一个正眼都没给罗夜叉。
“呵——奇了。”
罗夜叉从马车上下来后还是不放过对方,“还有我们后勤的智囊——慧文大小姐不知道的先进技术。”
“只是他们没告诉我,不代表我不知道。”
女子轻轻扶了下额头前的刘海,明显带有讽刺意味地和罗夜叉对抗着。
不知道为什么,序礼突然觉得叫做慧文的女子靠在青砖墙面上,边晃动长裙下的小腿边讽刺罗夜叉的样子很迷人。
【看来我也是被罗夜叉欺负久了吧。】
不,其实才一天。序礼内心悲怆地想到——才一天。
慧文突然转过撇在一旁的目光,挪了序礼身上。
她眼镜后面有些无神的眼睛打量着序礼全身上下,“还不错嘛……你也终于饥渴到找了个小狼狗了。”
“你……”罗夜叉一下颜色变得通红,男孩也大惊失色,恨不得赶快从这个开放的女人身边逃走,“我就算没结婚也不至于——不对,反正你这个老姑娘连小狼狗都找不到!你过去诱惑人家,人家都不理你!”
喂喂喂,序礼内心几近崩溃。他已经只是听说新罗马全境妇女过了适婚年龄(大概在20-25岁)后都会变得焦躁,却没想到自己导师的情况这么严重。。
“怎么可能?”对面女子根本不屑罗夜叉的攻击,自顾自地靠到了序礼身上。
“你在干嘛?!”罗夜叉看到自己学生受袭,露出了受侵犯的神情。
“你别乱来啊!那小子可是正经人家的……”罗夜叉说着看向卡里诺,“卡里诺你也说说这个没人要的女人啊!要是慧文死皮赖脸赖到了小她那么多的孩子家里,到时候可是【总维】形象受损啊!”
可是壮汉从头到尾都在旁边装着没听到,和黑盒子里不存在的人谈论着行程,“啊啊,再联系一次蓬莱啊,看看热气球的停靠位置够不够。”
“喂!”
“啧啧!”女人柔软的身体紧紧地依偎着序礼,很高兴地看着毫无办法的罗夜叉,“那——小狗,你看姐姐怎么样啊?”
说着,女子还张开嘴,在序礼脸上呼了口气。
【虽然身材比自己想象的有料,皮肤也很好——但是有什么不对吧。】
“呼呼~”
序礼又一次嗅了嗅,“果然……那个,姐姐,你是不是没洗澡?总觉得有点汗味。”
“唉?!你……你。”
女子突然就放开了序礼,用小手指着他说不出话。
“嗯……是不是睡觉没脱衣服,捂到被子里出了很多汗——别误会,其实这也不错。”
“变态!!!变态小狗!”
白衣女子大叫起来,红着脸惶恐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序礼。
“干得好!我的学生哟!”
就在他们胡闹的时候,接应他们的热气球已到了他们的上空。
那是一个军用型的热气球,在绿色底色的巨型气球上涂装着罗马的军徽和中始的标志(一侧是黑色双头鹰,一侧是深红色玄鸟)。
热气球下降到离地面两米的位置时放下了绳梯。
“咱们上去吧。”旁观许久的卡里诺终于向三人提议道,“他们不好降落,再点火太费时间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分别拿出了蒙眼布系好。序礼也被罗夜叉催促中蒙上眼睛。
卡里诺第一个爬上了热气球,接着是罗夜叉。慧文警惕地盯着序礼,绕开了他侧着身才到了绳梯前。
她攀着绳梯一步一回头,警惕地看着男孩。
为了戴上蒙眼布她摘下了眼镜,果然是个美人。即使戴上了蒙眼布,也没有改变她的气质。
“不要在我下面!变态狗鼻子!”
看着序礼也跟上,用穿着小皮鞋的脚不停地乱踢着,序礼只得等着他们全部上去后,自己再翻上绳梯。
绳梯粗糙的手感让他有些发麻,心中不停地盘算是不是要买一副新手套。
跨过大型篮子后,进入了热气球内部。提篮里并不宽阔,序礼认为这应该只是侦查运输用的热气球。
除了必要的负重,还有一名新罗马空军在等着他们。此人身着皮衣皮裤,带着飞行帽和防风镜。他们上来一个人,他便行一次礼。
“这个变态就不用了。”
白衣女子突然说道,“他只是实习生,十夫长。估计和你平级。”
年轻的男驾驶员有些尴尬,露出了一个满是胡子茬的微笑,还是行了个礼。
“切。”
罗夜叉高兴地看到她吃瘪的表情,故意把序礼推到她身边。
“就站在这里,我以你导师的名义命令你。”
看着罗夜叉得意的样子,白大褂只能请骂了一句——“狗男女!”
热气球慢慢升空,他们几人就这么挤在提篮里,看着周围一切,逐渐变小。
“唔……”
序礼看到微型化的世界和地面,突然感到了强烈的眩晕,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是有恐高症的。没等他做好准备,身体就一下软了下来。
“怎么了?”
身边的白衣女子看到已经摊在提篮上的序礼,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
“我……我有点恐高。”
“哈!”慧文凑了过去,看着序礼眼神里的惧怕,故意逗弄他,“来来来,再看看下面……幸好你不是空军。”
一边说,她还一边用手推着他的肩膀。
【真是不知道二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这么幼稚。】
但毕竟是导师的同僚,肯定是自己的上级,序礼也不敢直接说什么。
热气球急速上升着,无限拉近着云层的距离。突然一阵风吹过,热气球失去了平衡,开始晃动
序礼也重心不稳,看到底下已经变成火柴盒和蚂蚁的建筑人群,恍惚着靠在了慧文的身上。
“呀!”
那个清冷中略带的讽刺的声音,此时变得娇声娇气。
“变态!快起开。”
“对不起,对不起。”
序礼扶着白衣女子的腰,站直了身姿。
白衣女子对他的手好像有些畏惧,却又好像习惯了一样,没有拒绝支撑男孩。
“那个……姐姐你是不是喝牛奶了——然后不小心撒到了身上?”
女子的脸又红了起来,不过这次好像知道他恐高,并没有用力对开或者做出其他过激举动,“狗鼻子。”
她只是小声说着,似乎都没意识到男孩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
“长官们,我们到了!”
说着驾驶热气球的空军拿出了一样的方盒对讲机,对着喊道:“家鸟妖洞三,请求撤出掩饰防护!请求牵引停泊!”
“抱歉,刚才那阵风是蓬莱的防护措施导致的。我没提醒各位真的抱歉。”
还没等他说完,刚才序礼还觉得在远处飘过的云层就已经变得模糊,一个巨大木质的舰船突然在他们上方出现。
不对,不是一架空艇——而是两架——不,云层后面还有更多。
“震惊吧!”
白衣女子不知道说炫耀还是自豪,看着上方的空艇群,“一共五艘飞鹰级别空艇,连城的移动平台,还有几个浮空岛——这就是蓬莱号。”
云层慢慢散开,视线终于开阔起来,整个【蓬莱号】终于显现了庐山真面目。
她是那么庞大辉煌,四艘巨大空艇用钢铁锁链和不知名材质的道路互相连接呈现一个菱形,一艘精巧豪华也同样庞大的空艇被其他几艘通过同样的方法牢牢固定在中央。除了这些主体,还有保驾护航的其余小型空艇和五艘空艇结构延伸出去的平台,从侧面看过去都能看到各个平台上的人流攒动——有一个巨大平台上的还停着一些奇怪的器具,一对巨大的鸟翼和前面的螺旋桨,让序礼认为那是飞行器。
“怎么可能?空艇不说,那些平台怎么会浮起来。”
“哼——”刚才那个红脸的慧文已经消失,又变回了冷漠自信的模样,“那可是我的得意作品,反重力浮空核心。”
“这里!十二点方向。!”
驾驶员还在喊着,冲着距离他们最近的空艇挥着特殊用旗帜。
在他们临近空艇平台同一高度的适合,空艇上一个奇形怪状的大炮突然开火。
这突然的变故让序礼身体一抖,手更用力地握紧白褂女子的腰部。
“额——”
男孩的小腿被女子用力地踢了一下,“快放开。”
她小声对序礼说着,还用眼神示意注意力在空艇上的卡里诺和罗夜叉。
“别害怕,那是吸盘射枪……帮咱们过去的——你快放开,小变态。”
“哦哦……好的。”
“真是的……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但之后慧文并没有像之前的大肆吵闹,而是很自然地靠在序礼旁边。
序礼感受到了一阵比预料中轻微得多的震动,热气球就已经被好似大型马桶塞的吸盘射中。吸盘后连接着牵引绳,通过牵引绳,热气球被空艇的士兵慢慢收回。空艇上的皮帽子没转动几次钓竿似的摇杆,他们就完全停靠到了主空艇左侧的缺口上。
罗夜叉看着停靠稳妥后,终于转过头看向了序礼,突然发现他和白褂子站得那么近。
“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
罗夜叉的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就在罗夜叉来回瞪视的时候,驾驶员突然用洪亮的声音向他们喊道:“欢迎各位长官来到空军旗舰——蓬莱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