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22班
第一节正课开始前的时间是学生们的“绝对自由时间”,此时的教室人声鼎沸,几个男生随意地坐在课桌上,用堪称刺耳的声音与同伴交谈着。女生们手握小镜子,两两三三地聚在一起拿着化妆品对镜化妆,或是在教室中嬉笑打闹。
“砰!”
原本沸腾的教室因为黑川踹门的动作瞬间安静下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黑川低着头,慢慢地踱步到自己的位置上,她将手提包往桌上一甩,拉开椅子坐下的同时还低低的骂了句脏话。
学生们见到黑川怨气冲天的样子,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围到黑川旁边,黑川阴沉的几乎要杀人的脸色更是吓到了好几个女生。
这样尴尬的场面整整持续了一分钟,最终由一个名叫健一郎的黄发男生打破了沉默。
“哟,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我们的黑川同学气成这样啊?”
健一郎跳下课桌,以双手插兜的姿势晃到黑川附近,他拨开围绕在黑川座位旁的人,看着黑川阴沉的脸色觉得事情不太对。
由健一郎带头,学生们开始议论纷纷,从黑川脸上的眼罩到踹门的动作,黑川全身上下都被他们议论个遍,但没有一个人能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对学生们的议论声感到厌烦一半,黑川缓缓抬起头,用不耐烦的目光扫过围在她周围的学生,成功地让每个被目光扫过的学生都立刻闭了嘴。
“喂,健一郎。”
黑川盯着健一郎,缓缓地开口。
“上次在二楼给你记过的家伙叫什么?”
健一郎被黑川盯得发毛,他左思右想都记不起来黑川口中那个给他记过的家伙是谁,他烦躁地抓抓头发,向身侧摊开手表示已经记不清了——因为他被记过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喂,一郎兄,黑川说的是你在走廊抽烟那次吧。”
一个站在健一郎身边,戴着十字型项链的黑发男生说到。他伸手揽过健一郎,在他耳边低语两句。没过一会,健一郎就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向他道谢
“是,是他啊,那个叫什么十六夜琉璃的教导主任,他又把你怎么了?”
黑川听到这个名字后嘴角一抽,脸色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下去。
“这狗娘养的东西给我记过了,呸。”
以健一郎为首的学生们集体向后退了一步。
『不好,十六夜主任完蛋了。』
健一郎脸色发白,看样子是想到了打当初被黑川支配的恐惧——在开学初,健一郎和几个同学组成的小团体想给黑川下马威,便打碎了她的玻璃杯,还夸下海口说要让她交保护费,后果就是被提着椅子怒火冲天的黑川追了半个学校,自己的一条腿都差点被打断了。
还有一个早就转走的柊镜花,因为在上午和黑川起了口角而扇了她一巴掌,下午就被送到了骨科医院治疗手臂,脸的两边也被扇的肿起来。
现在十六夜主任给她记过,自己只打碎了她的玻璃杯就差点断了腿,十六夜琉璃的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健一郎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只见黑川拿着一只装满水的杯子,盯着墙角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才敢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着学生们骂起十六夜琉璃。
“这老猪狗真是吃饱了撑的!”
健一郎话音刚落,学生们就如同炸了锅一般纷纷骂起十六夜来。有的是被迫迎合情况,但更多的是对十六夜的不满与怨恨。
“听说他还从建筑费上贪了好一笔呢!没准去年那次三级地震就把教学楼震出裂缝的事,就是他贪了钱才让那栋楼变成危楼的!”
“就是就是,我那次路过他办公室还看见他跟隔壁年级的女美术老师在那勾勾搭搭的,真恶心。”
在一片嘈杂声中,黑川默默地起身 握着一个装满水的水瓶向外走去。直到她站在门外将教室门关好时,教室中的议论声还没有停止。
等到议论声渐渐停歇下来,她脸上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记过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掌握一些可以威胁十六夜琉璃的情报,方便日后拿出来用。
黑川盯着水瓶,眼睛的余光瞥见墙角的拖把。她冷笑一声,拿起墙角的拖把走进洗手间。等到她从洗手间出来时,手中原本盛满水的水瓶此时装满了带着泡沫的水,她握着已经涮好的拖布,向楼上走去。
三楼 教导主任办公室前
十六夜琉璃一手抱着一大堆文件夹,一只手拿着一沓卷子,向办公室走去。在办公室的门口,有一名黑发女生正在拖地,明媚而略显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地面上,映出几滩水渍。十六夜盯着女生看了好一会,觉得在自己的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个值日生,他转念一想,也没有把值日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径直跨过那几滩水渍,朝前方的阴暗处走去。
可就在他踏入阴影的一瞬间,脚底就像是踩在肥皂上一样直打滑,他试图稳住身形,想要移动到墙边站稳脚跟,却一不留神,“砰”的一声摔了个脸朝地。
“老师,老师,您没事吧?”
听到巨响的女生被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倒在阴暗处的十六夜正费劲地扶着地板,想要缓缓地支起身体,在他的手掌触及到一片水渍时,又一次摔在冰凉的地上,只见倒在地上的十六夜缓缓挪动身体想要爬到墙边,手中的文件夹散落一地,其中一本在地上打开,放着许多照片的文件夹显得格外显眼。
十六夜抬起头,刚刚想要伸手够到那些文件夹,就看到了那本打开的相册,而相册上的照片无一不是由他拍摄的梅露私房照!
『糟了!那是……!!!』
他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撑起身体想要将相册拿走,却因为地板上的水渍再次摔倒,只能绝望地感受到身后拿着拖把的值日生一点点接近。
女生本想跑过去将十六夜搀扶起来,但在她看到十六夜频繁摔倒的动作后,只能先拿着拖把将他附近的水渍拖干净,再放下拖把,用一种可怖的力道将十六夜硬生生地拽了起来,在他的手臂留下一大片青紫的掐痕。
“老师,我本来想提醒您一下,刚才有几个拿着泡泡液的同学从这经过,把泡泡液撒在这了,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讲,您就走过去了……”
女生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替十六夜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夹,十六夜趁她不注意时,赶紧将那本相册捡起来抱在怀里。
『还好……没被她看见……不然我的秘密可就……』
十六夜松了一口气,转身收拾着被水渍浸过的卷子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女生咬牙切齿的表情与青筋暴起的右手。
“老师,这是您的东西。”
不大一会,女生就将收拾好的文件夹双手递上,十六夜接过文件夹匆匆向女生道谢,转身进入办公室将门带上。
『哼,蠢货。』
女生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突然撩过一片阴云,她迅速转过身去,一手拽着拖把离开,一手从校服口袋取出刚才从相册中抽出的照片。
照片有些昏暗,但不难看出里面的背景是一张大床。照片中,十六夜梅露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睡裙,侧身坐在床上。本该是一张美丽的照片,但其中却出现了很多不和谐的因素——梅露蒙上一层水雾的璀璨蓝眸,脸庞上尚未褪去的潮红,肩膀上零星的红色痕迹,以及手腕上的勒痕。
女生盯着那张照片,脸色愈来愈阴沉,攥着照片一角的手指因为用力太太,整个指尖都开始泛白。
『畜生!!!』
缠满绷带的左手用十足十的力气砸向墙壁,被她咬的发白的嘴唇也渗出点点血迹,在血腥的味道与剧痛的刺激下才冷静下来。
『既然法律无法制裁你,那就让我来杀了你。』
『等着吧,你这畜生,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下课后 一楼洗手间
将水瓶中剩余的简易泡泡水倒掉,黑川看向为了制作泡泡水而被她抠出一个窟窿的肥皂,在心里默默地为可怜的肥皂先生做了一番祈祷。
『安息吧,肥皂先生,我会为你报仇的。』
抚上被自己咬破的嘴唇,黑川只觉得在指腹的摩擦下,伤口疼得厉害,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打开水龙头接下一捧凉水准备漱口。
洗手间的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仰头漱口的黑川刚刚准备将口中的水吐掉,就被一个带着臂章的人撞了个踉跄,那人并没有什么道歉的意思,在黑川反应过来之前迅速转身离开。
“咳咳咳……咳……”
猝不及防的被水呛了一下,黑川赶紧扒着洗手台将水咳出来,她用缠着绷带的左手抹去脸上的水渍,便立刻转过身来寻找刚刚撞到她的人。
“不见了……搞什么啊……”
她迅速将手伸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确认照片没有掉出来便准备离开。
她揉揉被撞痛的肩膀,想要缓解一下疼痛,但就在将手移开肩膀的一刹那,黑川眼睛的余光注意到,她黑色的校服外套被蹭上了几道不明的白色污渍。
『什么啊,是刚才那个人身上的吗?』
黑川脱下校服外套,将外套拎到眼前一看,只见三个被蹭的有些模糊的字母出现在肩膀处。
那是大写的【S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