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梭罗城的医院内。
苏莫正坐在病床上,任由一旁的护士给自己换绷带。
“嘶。”随着绷带又缠上一圈,苏莫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就算是他也还是会怕疼的。
“苏队长,你这伤的不轻啊。”一旁病床上的离言探过头来,“那个什么黑狐做事还真是绝啊。”
“只是小伤而已……”苏莫随口狡辩着,但他皱紧的眉头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苏莫的伤其实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算严重。昨天晚上他们三人被爆炸掀翻的时候,苏莫应该是被不知从哪儿炸飞的碎片划到了胳膊。伤口不算很深,但是很长。昨晚他们赶回狮心后,苏莫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院,而是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就和其余两人一起去汇报情况了。这一汇报就到了后半夜。毕竟黑狐的事已经算是火烧眉睫了,耽误不得。
这之后等他赶到医院已然是凌晨时分,本来不算严重的伤势经这么一折腾,自然是变严重了。
苏莫昨天晚上便在医院处理了伤口,打了破伤风针。今天他再来这里一是为了给伤口换药,二是为了给离言办出院手续。
“好了,换好了。”护士放下了手中的绷带,“我去拿药过来,您先在这里稍等片刻。”
护士推门走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了苏莫,云洛白,离言三人。
“莫哥,那下一步怎么办,这个黑狐怎么看都不是个善茬啊。”坐在一边翻看资料的云洛白抬起了头,他还算是幸运,之前的爆炸基本没有波及到他,他的身上只是有一些擦伤。
“……听从罗会长安排吧。”苏莫小心的活动了一下胳膊,随后叹出一口气,“罗会长不是让我们先待命么,那这段时间就先休息一下吧。”
苏莫心里也清楚现在的形式刻不容缓,但在狮心有下一步动作之前他们也不能擅自轻举妄动。况且他们现在的状态是需要修整一番。
罗溢他们也已经立刻开始制定下一步计划了,这么明目张胆的袭击狮心的人,并且连续在梭罗城内搞这种大范围的恐怖行动。黑狐现在已经是狮心待处理事务的榜一了。
狮心想要主动出击,不然等黑狐有所动作他们再行动可能就来不及了。
苏莫几人自然也是事件的参与者,虽然他们最开始接的委托好像并不是处理什么爆炸事件,但苏莫心里也清楚,他们现在和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了。
南希本人是想要继续参与后续的调查的。可罗溢在听完昨天会面完整的来龙去脉之后,说什么也不同意南希继续掺合这件事了,而且这一次他的态度极为坚决。昨天苏莫和云洛白走后二人好像还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具体的细节苏莫就不清楚了。不过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联系不上南希了,狮心总部里也没有她的人影,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窗外的鸟鸣声唤回了苏莫的思绪。他摇了摇有些发胀的脑袋,一旁的云洛白和离言已经开始商量着今天出院之后要去哪里玩了。苏莫没有心思参与他们的讨论,他盯着窗外的风景,忽然想起来之前罗溢给过他一份资料。
那份关于南希和两年前事件的资料,他拿到手之后一直没有时间去看,不如趁现在翻一翻。
想到这里,苏莫起身去包里拿出了那份资料,随后坐在椅子上翻看了起来。
“哗啦啦”的纸张翻动声响起。苏莫仔细翻阅着资料,资料里是一份行动记录,时间是两年前。
狮心公会体系内的佣兵都是有正规编号的,和他们这些野鸡佣兵不同,狮心麾下的佣兵每次行动都会留下行动记录,方便之后查阅。
这份资料记录的是两年前的一次侦查任务,不过看了几眼,苏莫就明白了,这个侦查任务和两年前出现的那个使徒有关。
接手这个任务的佣兵团叫“拂晓”。任务的委托方一栏是空着的,这表明这次任务是这个佣兵团的自发行为,或者说这个任务是狮心内部派发的。
任务本身很简单,只是去侦查梭罗城城外的一些异常情况,可任务的结果却是大大的“未定”两个字。
任务描述的最下方还有一行补充的小字,“拂晓成员仅剩南希一人存活,即日起该团解散,南希并入狮心警卫队就职。”
苏莫挑了挑眉,翻页接着看了下去,就在他翻页的时候,一张照片从纸张的夹缝中掉了出来,在空中翻飞,随后落到了地上。
苏莫弯腰将照片捡了起来。照片上是南希和另外三个人的合影。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南希的脸庞比现在多了些许的稚嫩。
可最让苏莫感到陌生的是她的笑容,少女微笑着,和身边的其他人勾肩搭背。这笑容是苏莫所没有见过的,在他的印象里,南希从未这么开心的笑过。
并非是她在这张照片里笑的有多么灿烂 相反,她只是静静的微笑着,可苏莫却能透过照片在她的眼里看到那抹发自真心的开心和幸福。
苏莫默默合上资料,他大概了解罗溢的意思了。这种侦查任务肯定不会是佣兵团自发组织的,也就是说这个任务是由狮心,或者说是罗溢派发的。
可当时没有人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于是整个佣兵团,除了南希一人侥幸存活,其他人都死在了使徒的手下。
罗溢肯定也很自责和后悔吧,自己此举不但差点让南希丧命,也让他的朋友们永远沉睡在了这片土地之下。
所以他才不想让南希参与这次的委托,他自私的不想再让她受到一丁点来自那个怪物的威胁。
想到这里,苏莫不禁有些感慨。末世的法则就是这么残酷且复杂。它会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夺走你的一切,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身边挚爱之人的生命消逝,可你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莫知道罗溢内心的自责,可他也清楚出现这种事并不是罗溢的错。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讨论对错是一件苍白且毫无意义的事情……
苏莫还在胡思乱想,但一旁云洛白和离言的对话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云洛白,你来你来,你看楼下那个人是不是南希?”
“哪个哪个?”
“诺,就那边站在墓碑前那个,你看是不是?”
“嘶……好像还真是,她来这里干什么?”
苏莫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他的视线顺着云洛白和离言的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女,正捧着一束白色的花,静静站在一排墓碑面前。她就在那里静静站着,午后的阳光洒在墓碑上,让墓碑上的悼词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光。少女的背影带着些许的悲伤,就连她周边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诶,苏队长,你看,那个人就是南希没错吧?”离言用胳膊肘捅了捅站过来的苏莫,眼神依旧盯着楼下。
虽然隔着有段距离,但苏莫还认出那个背影就是南希。他没有回离言的话,而是离开窗边向门口走去。
“我下去一趟,云洛白你一会儿去和离言办出院手续吧,哦对了,记得帮我拿一下药。”
话音刚落,苏莫已经走出了病房,二人的呼唤声被病房门所隔绝,他快步向楼下走去。
他觉得有必要南希谈一谈,结果说曹操曹操到,他刚看完资料南希就恰好出现在了医院里。
走出医院的后门,医院内充满消毒水味儿的空气被室外清新的空气所替代。正是下午四五点钟,屋外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眼。医院的后花园内有许多出来晒太阳的病人。他们大多步伐缓慢且悠闲,和急匆匆的苏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莫径直穿过后花园,后花园的尽头种植着几排松树,穿过松树丛便是医院的墓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