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自西向东流淌。
人们尖叫着奔逃,拥挤的人群相互推搡着,一不小心便会摔倒,变成一滩肉泥。
士兵在中央广场,试图维持崩坏的秩序。自城墙被攻破后,军队溃逃,尖叫着的人群像发疯的野牛一样像东逃窜,最前排的人绊倒,连带着后面的人一起。人们相互踩踏,谁也走不了。
“都疯了!”
一位士官打扮的人指挥着士兵,疏散逃难的民众。他的身边聚集着百余名重装卫士,身披全身扎甲,手持带有圣树花纹的大盾,个个的是对抗魔族经验丰富的老兵。
中央广场连通着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是名副其实的“交通枢纽”,必须在这里阻止魔族推进的脚步,为民众的撤退争取时间,士兵们为此做好了觉悟。
“教堂的那些孩子为什么还不走?”
士官望着不远处的玛丽卡大教堂,质问负责的士兵。
“主教他怎么说都不走,一直念叨着女神会保佑孩子之类的话,还拿刀抵住孩子的脖子,我们没办法带他们走。”
士兵辩解道。
“疯子!”士官刚迈步向教堂,身后便传来的沉闷整齐的声响。大地在微微颤抖,士兵们讯速拥上前,举起盾牌构筑起一堵坚固人墙,长矛从缝隙中穿过,无人可以从这里通过。
没人再去管什么教堂了,士兵们紧张的盯着未知的前方。明明是正午,却黑的看不清百步以外,天空也变成了血红色,仿佛被鲜血浸透。
重甲踏地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明明只有前方有敌人,有声音却似乎像是从身后传来的一样。墙开始变得脆弱,一触即溃已不可避免。
2米多高的魔族士兵出现在视野里,全身板甲,从缝隙中可以看出内衬还是全装的锁子甲。黑配红的装饰,没有多余的东西。头盔的缝隙中透出骇人的红光,宛如恶魔的化身,神话中的生物。
这种装备,恐怕也只有王都的士兵能与之媲美了吧,手中的长矛真的能在他们的盔甲上留下一丝痕迹吗?
“牢记你们的使命!这一仗后,你们都是英雄,有资格回归圣树脚下!”
这种时候,高涨的士气是胜利的唯一希望,士官很清楚这一点,然而,迎接他们只有绝望,死亡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原本立成排的魔族士兵在中间让出一条足以通过两辆马车的道路,纷纷跪倒,好似在恭迎某人。
从那条道路的尽头,死亡的真面目慢慢浮现。
士兵们浑身颤抖,眼睛充血,渐渐的,开始口吐鲜血,人墙也随之土崩瓦解。
迎面走来的,是死亡的具象化,巨大的骸骨环绕着一个男人。
“怎么可能?”士官捂住心脏,不甘的跪倒下去“魔王?”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踏过人类的尸体,被唤作魔王的男人走向教堂,主教和孩子们早已死去,和那些士兵一样,然而,却又一个例外。
在孩子的尸体之间,还站着一个孩子,年纪尚小的他似乎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向他走来的魔王。只不过,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罢了。
一魔一人的间距已不足两步,魔王俯身看着眼前这个丝毫不受自己血脉影响的人类孩童,默默地伸出手,按到了他的头上。
原本乌黑的头发渐渐褪色,最终变成了纯净的银白,孩子也随之晕倒。
这之后城市里发生的一切,就再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