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正在播放的电影突然按下了停止键一样,被千雪称为“哥哥”的男子立马收回剑刃,齐格感到汹涌而来的恶意突然在这一瞬间消退了。
“哥哥?”
齐格下意识地跟着千雪的话重复了一遍。
“千雪,你不要护着他。臭小子,你乱认什么亲!那些老顽固们什么时候和阿斯雷德家这么熟络了?”
齐格纳闷地“哈?”了一声,向身前的千雪询问:
“千雪,他是你哥哥?”
“是啊,如假包换的亲哥哥。”
悦耳的音色震动着耳膜,男子摘下兜帽,露出一头柔顺的茶褐色秀发和清秀的脸庞。
“哥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千雪,一听说那些老顽固们想趁我不在的机会强行给你指婚我立即就溜出来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路过王都的时候看到你……”
男子的视线始终紧锁在齐格身上,说完话后便一把揪起骑士服的衣领,眼中放出锐利的目光。
“剑圣,我们两家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没想到身为英雄的你……居然是馋我妹妹身子的变态。”
从选择贬损齐格的用词上看,千雪和这个男人还真是亲兄妹。
“你们兄妹两个冤枉起人的脑回路都一摸一样吗……兄长大人,千雪现在是我的徒弟,不存在什么强娶豪夺的关系。”
齐格摊开手摆出人畜无害的大字,一脸郁闷。
“师徒?”
从男子的语气上判断,他明显不相信齐格所说的话。
“哥哥,齐格他,确实是我的……师傅。”
尽管千雪把“师傅”二字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但是也算是主动承认了她和齐格的师徒关系。
千雪的哥哥疑惑地松开了手,齐格率先收起圣剑,心中因刚才那一声“师傅”暗喜。
“哥哥,我是为了逃婚跑到王都来的,齐格把我从家仆手下救了出来。”
千雪把暴雨夜当晚的经历简略地向兄长概括了一遍,在得知妹妹被自己家的手下持刀追赶时,男子挥舞着愤怒的拳头,气愤地敲打在附近的墙壁上。
解除误会后,男子一脸惭愧,向身边的剑圣俯身致歉。
“对不起,齐格·阿斯雷德大人,在下千彻·希斯塔,为先前的无礼举动向您道歉。”
看来千雪的哥哥还是比妹妹要坦率许多的——齐格在心中这么评价着名为千彻·希斯塔的青年,回应道:
“没事,不打不相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宅邸一叙吧。”
千彻同意了齐格的建议,与剑圣师徒二人一同前往齐格的私人住所。
享受重逢喜悦的兄妹二人在宅邸中互诉了分别后的遭遇,时间匆匆过去,夜幕低垂,奔波一天的千雪连续打起了哈欠,最后抵抗不住疲惫先一步回房休息。
兄长计划在此留宿一晚,看着千雪离开后,齐格也准备让佣人带着千彻前往客房。
“剑圣,我们换个地方吧。”
“希斯塔阁下?”
齐格察觉到他将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之上,这个动作对于剑士来说是想要与对方过招的意思。
“叫我千彻就好。”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庭院吧,今天的月色还不错。”
黑色夜空中,幽亮的银月盖过了繁星的光辉,两名美男子伫立在夜空之下,气氛中却弥漫着不和谐感。
“千彻,你应该不只是想约我出来切磋吧?”
“单论剑技我赢不过你,没有比试的必要”
“那你想做什么?”
“和你单独谈谈,根据你的回答判断是否应该把千雪带走。”
齐格皱了皱眉,进一步询问千彻的目的。
“怎么?你觉得我担不起指导千雪的责任,还是说……不想让她继承魔剑?”
“都不是,现在的我能力不足,还没有办法让她在希斯塔家过上安稳生活。既然千雪现在被【弥蒂亚】所承认,成为新的剑魔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疑虑?”
“当然有,齐格,对我说实话,你培养千雪应该不是单纯地出于好心吧?”
深邃而细长的紫色瞳孔注视着齐格,释放着参透真相、绝不允许说谎的威压。
虽然魔女重生是世界级的最高机密,但是齐格凭借直觉,做出了应该破例将实情告诉非相关人士的判断。
“为了斩杀魔女。”
“魔女?”
“终焉魔女会在未来重生,为了避免末日再次降临,我要把她培养成合格的屠魔勇士。”
“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听到“终焉魔女”一词的千彻张着口,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千真万确。”
“那可是世界上最大的灾厄,比三大魔兽还要危险百倍的存在……”
如果说出“魔女重生”这句话的是其他人,千彻绝对只会把他当作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但是齐格金色瞳孔中印出的严肃和认真确确实实地让他感到——剑圣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所以说,你要怎么做?为了妹妹的安全强行把她带走?”
齐格提起心眼做好了随时发生冲突的准备,眼前这个妹控哥哥极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不。”
相反的是,千彻放松了戒备,深深呼出一口气,露出伤感却淡然的表情。
“你不反对?”
“如果仅仅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说,自然不想让妹妹背负这种重担。但是,千雪她应该不这么想……”
“你的意思是?”
虽然千雪是在不被家族重视的环境下长大的,但是怎么说也是大小姐出身,和会抱着成为屠魔英雄的中二形象实在联系不到一起。
“千雪刚出生时,家里的长辈听说她天生一头银发,激动的不得了。毕竟银发往往象征着拥有超高的魔力存量,只是谁也没想到,千雪居然是希斯塔家唯一的无魔力者,连最基础的魔法都放不出来。”
千彻背靠月光,与齐格迎面而站。像是要对他托付什么重要的事一样,讲起了妹妹的出身。
“别说完全没有魔力,光是低魔者在希斯塔家就会受到严重的排挤。幸运地是,我们的父母并没有抱有那种偏见。母亲出生于一个没落的剑术家族,双亲克服了许多困难最后修成正果,搬到王国北部边境生活,千雪在8岁前也算是在富足的环境下长大的。”
面对沉沉低语的兄长,齐格没有急于回应,只是默默地聆听。
“直到他们遭遇意外后,我和千雪才被一起接回了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