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这种要求……非常不妙。
齐格很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最后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同在一间卧室休息的建议。
虽说两人早已不是第一次共处一室，甚至也不是第一次共处一室过夜，但是如今可与之前在旅店将就一晚上完全不同。
对于齐格来说，上一次和他人同床共枕恐怕还要追溯到4、5岁前，即使是在条件比较简陋的外勤任务中，至多也不过是和男性同僚在一个帐子里挨着打地铺，与现在的状况不可同日而语。
实话说，倘若这张双人床是长度宽度均为三米的方形设计，两个人躺上去，即便中间相隔一米远的距离也不会觉得拥挤。可这偏偏是一张圆床，实际可以使用的面积远比看上去的要小不少。
两人分别占据了一半的超大双人圆床，空气中的氛围虽然不像第一次同处一室过夜时那样尴尬，但是齐格还是选择了尽快入睡的战略。
相比起来，千雪的表现倒显得要自然不少，灯光熄灭后，她以平躺的姿势安静下来，闭眼前用余光瞟了一眼半米多远的齐格，发现他的视线正转向与自己相反的一侧后，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将被子拉到只能露出脑袋的位置，闭上眼睛。
齐格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心里想着：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把视线转过去很可能会被当作心怀不轨的变态。
尽快睡觉……尽快睡觉……尽快睡觉……
他在心中反复默念着，精神却丝毫没有困意。
不行，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不去想不去想不去想，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但是感官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身边的动静，被子伴随着千雪转身的动作微微移动，发丝不经意擦过柔软的床垫，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
糟了，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被抓进监狱了。
可是，如果只是稍微看一眼的话，应该不要紧吧？
在好奇心和求知欲的驱使下，齐格缓缓转动眼瞳，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银发少女——
此时的千雪已经变成了背对齐格的侧躺姿势，银色长发随意地散落在枕头上。
齐格猜测千雪也许已经进入了梦乡，一边感叹着她还是同往常一样对自己没有防备，另一边，大胆的想法也渐渐膨胀。
这样的话，再多看一会儿应该也……没关系吧？
“还醒着吗？”
千雪冷不丁的发问差点让齐格的心脏都跳出来，吓得他连忙转移了视线，将头撇向另一侧。
“嗯……”
下意识地承认后，齐格突然后悔起来。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装睡啊？
不过既然开了口，就没有后悔的选项了。
“师傅，睡着了吗？”
“啊……千雪你还没睡啊。”
齐格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难道说偷看行为被发现了？这时候要怎么办？直接道歉然后麻利地搬去客厅的沙发吗？
听到背后传来回应声，侧躺着的千雪“嗯”了一声，将多余的被子抱在怀里，蜷缩着身体，缓缓开口。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身为无魔力者的我……为什么会突然觉醒了使用魔法的才能。”
千雪的语气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想要听到他的回答一般。
这个问题让齐格松了一口气。
“毕竟千雪出生于庞大的魔法世家，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是嘛……可是，我听说，这种例子几十年也不一定会出现一个……而且……”
千雪本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却暂时打住了话语。
“师傅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怀疑什么？”
“最近几天，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愈发强烈的气息……如果只是正常积蓄魔力，应该不会这么迅速才对……”
千雪卷缩着身子，将怀中的被子一角抱得更紧了。
“我现在的状况，不是和所谓的魔女化很接近吗？”
“魔女化……”
一直以来，齐格始终都表现出从未相信这种推论的态度，每当其他人说出类似的话时，他一向会毫不犹豫地反驳。
可是，这时的齐格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摸着良心说，他并不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千雪获得魔力的原因。但是私心总会驱使着他否定“千雪是魔女”这样的推测，每当他产生“万一遇上这种情况要怎么办？”的念头时，潜意识中都选择了逃避。
“师傅一定也有过这种怀疑吧？只是没有跟我说……”
“这个……”
齐格一时语塞，照理来说，此时装傻充愣或者是找个借口转移话题或许应该也是不错的方法。
“没关系的，你会这么想才正常。”
“不是，我并没有要刻意瞒着你。”
“果然嘛。”
“啊……”
这时齐格才意识到，自己上一句话是不打自招了。
“就算是我，也会忍不住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如果师傅说从来没有想过才是骗人的。”
千雪顿了顿，接着说道：
“如果我身上的变化的确与魔女化有关……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无法承受膨胀的魔力而死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记得自己有接触过与魔女相关的东西啊。”
千雪将头埋进蓬松的被子，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心中的悲观念头。
“笨蛋。”
虽然是抱怨的话，但是齐格的语气却极为温柔。
“师傅才是笨蛋。”
“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就不要自我带入最坏的结果啊。”
“可是，不论结果怎么样……只要魔力继续膨胀下去，我的身体都会承受不了的吧？只要提前做好最坏的心理打算……在考虑到未来时就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了……”
齐格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可是……这不是师傅能左右的事情吧。”
“但是，我至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因为魔力膨胀而受到伤害。”
“唉？”
“把手给我。”
千雪不明白齐格的话与之前的交谈有什么关系，她转过身去，以平躺的姿势看向身边的他。
转过头，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处。
伸出的双手以十指相交的姿势重叠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