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白凡的喊声刚出口，就见陶罐接二连三地从车厢里滚出来，陶片撞在岩石上 “咔嚓” 碎裂，里面的蜂蜜顺着石缝往下淌，黏住了不少碎石。更要命的是，整辆车都卡在了岩壁与路面之间，正好堵死了去路。
“你瞎了眼吗！” 车主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此刻正跳着脚骂伙计，“那是我要运去新兹维尔的蜂蜜膏！就这么给我摔了？”
“我不是说了吗，不要驾驶马车，要下来牵引。”卡伦一边大声说着一边赶了过去。
伙计吓得脸发白，手忙脚乱地想去拉马车，却被车主一把推开：“别碰！再碰我的车都要散架了！”
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卡伦大声道“先别吵！把剩下的陶罐先拉走，有没有擅长水魔法的魔法师，这地方黏糊糊的，不给它清理干净，后面的车根本走不了！”
“我来我来。”队伍中擅长水魔法的冒险者自告奋勇的前来帮助护卫们
白凡跟着护卫们先将车上尚且完好的蜜罐搬下来，随后正准备将这辆卡在岩壁之间的车辆拉出来之时。“咔啦”一声脆响。众人猛地抬头，只见岩壁上方的一块巨石正往下滚，显然是刚才的撞击震松了岩石！
而那块巨石滚落的方向，正是那个还在对着伙计发脾气的车主！
“小心！”白凡想也没想，金属臂突然爆发出蓝光，她借着磁力猛地向前扑出，正好撞在车主后腰上。
两人顺着斜坡翻滚出去，堪堪躲过巨石砸落的轨迹。“轰隆” 一声巨响，巨石砸在刚才车主站的位置，碎石飞溅，有块尖角擦着白凡的胳膊飞过，在金属臂上划出道火星。
“你…… 你没事吧？”卡伦看着弥漫的烟尘，一时间看不清两人的情况。刚刚卡伦和白凡同时开口，但是白凡的速度比卡伦更快，卡伦只看到一道蓝色的流光从身旁闪过，下一刻巨石便将眼前的一切阻挡住了。
“没事。”白凡的声音从巨石的另一边传来，此时的白凡很是狼狈，漂亮的衣服上染满了灰尘，身体上有多处擦伤。
车主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看着那块堵死路面的巨石，脸都白了，“我的货……”
“命比货重要。” 白凡拍掉身上的尘土，“路被堵死了！”后面的传来了护卫的声音，这块巨石正挡在路中间，将道路的大半都占了去，仅留下靠悬崖边一条连人通行都十分困难的小缝。几个护卫合力试图将它推开，但是失败了“这石头至少有千斤重，怎么挪得动？”
卡伦把住巨石从靠近悬崖的边缘处转了过来，关切的问道：“没事吧白凡小姐。”
“我没事，就是一点擦伤而已。”
“白凡小姐刚才反应可真快，十分感谢刚才的出手相助。”眼神里带着赞许，见白凡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卡伦松了口气，重剑往石缝里一插，又开始指挥道：“芬恩，拿撬棍来！霍尔，你带两个人去上面看看，别再掉石头下来！”
然而石头还是太重了，即使众人使用出了全力也没有将这块巨石掀下山崖。“让开。”就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男声从众人的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道寒芒闪过，巨大的岩石瞬间变得四分五裂，烟尘弥漫，众人都下意识的掩住口鼻。
烟尘散去时，白凡才看清面前的黑色身影。薛江明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模样，嘴角噙着丝笑意，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狼狈就狼狈吧，人没事就好。”白凡拍着身上的尘土，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她知道自己实力不济——若是有薛江明那般身手，早在巨石坠落前就能将其劈碎，何至于靠扑倒救人？
“这次倒是没犹豫。”薛江明的笑意深了些，眼里难得见着真切的赞许，“看来我的话，你多少听进去些了。”
“我平时难道不听你的话？”白凡挑眉看他，总觉得此刻的笑与往日不同，“今天怎么笑得这么奇怪？”
“因为是真的开心。”薛江明收起笑，突然话锋一转，“我问你，若眼前同时摆着复仇和救人两个选项，你选哪个？”
白凡的手下意识攥紧，语气却依旧平静：“这两个为什么会同时出现？”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会有这样的一天呢。”薛江明耸耸肩，“你不是说过，此生只为复仇存在？当初我不愿教你剑术时，你差点自刎。可刚才你分明不顾自身，先救了那人。所以我想知道，现在对你而言，救人与复仇，哪个更重？”
“你在说什么？”薛江明话语中的信息有点多，白凡只能凭感觉抓住了话里最明显的问题，眉头紧锁，“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你何曾不愿教我剑术？我又何时想过自刎？”虽然自杀她是真的想过，但那和薛江明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不配活着。
“唉，原来不是这条时间线。”薛江明轻啧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白凡只看见他动了动唇，随即揉着额头转身，“许是记错了，毕竟年头太久。以前有个和你很像的姑娘，也总把复仇挂在嘴边。”
“你活了多久？”没有去问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白凡接着追问道。
薛江明的身形顿了顿，侧过脸斜睨着她。那双眼睛里再无笑意，深不见底，像沉了千年的寒潭：“该庆幸吗？至少证明你没沉迷仇恨，还能注意到别的事。”
“这世上，灵力与寿命挂钩，实力越强，活得越久。”白凡躲开了他的目光，将话题转移开，“你的实力绝非这个年纪该有的。更大的可能是，你早已拥有顶尖实力，只是将外在维持成这般模样——我说得对吗？”话说道最后，白凡重新看向薛江明。
“猜得很准。”薛江明不躲不闪只是轻轻点点头。“我确实活了很久了。"
“你不反驳？”白凡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语气里带着诧异。
“为什么要反驳，以及反驳有什么用？”薛江明的表情很是平静，“你心里已有答案，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况且，你明明有更想问的事，却迟迟没开口，是不敢，还是答不上来？”
“你……”白凡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断。是卡伦走了过来：“麻烦两位先让一下，后面的车等着过了。”卡伦抹了把脸上的汗，白凡这才注意到就在两人谈话之时，众人已经将道路清理干净。
“我先回车上了。”薛江明招了招手，不知道是在和谁说的。
“先让后面的车过，过的时候都小心点，别再碰着石头了。”卡伦又开始了指挥。
路旁边刚刚车毁的车主端来了一个罐子：“谢谢小姐刚才出手相助，刚才是我混账，光顾着货了，小小谢礼，感谢小姐救命之恩。”
“不用了，你的货物几乎都损失完了，我怎么能再拿你的东西。”白凡连忙摆手拒绝。
“车子毁了，是我的问题，你救了我，我理应报答，这两者并不冲突，只可惜我现在身上没什么东西，只能将这一点蜂蜜作为谢礼。”
他将陶罐塞给白凡，“这点蜂蜜膏，不成敬意。”
白凡没接，指了指正好路过的伯恩一家：“给孩子们吧，他们刚才也吓坏了。”
莉诺尔抱着块蜂蜜膏跑过来，小脸上沾着糖渍：“姐姐，你刚才像会飞一样！托比说你的胳膊是魔法变的，是不是真的？”
“莉诺尔，不要给姐姐添麻烦哦。”伯恩女士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白凡温柔的摸了摸莉诺尔的头：“快回去吧，不要让父母担心。”
白凡看着向她微笑着招手的小女孩，心里莫名的涌出了一种冲动，她觉得自己可以给薛江明答案了。
她重新回到车内，正当她准备开口时，薛江明却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不用急着回答我，答案你自己知道就好，语言是很无力的东西，真想告诉我的话，尽管用行动去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