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处在昏迷之中的白凡醒了过来。
为什么全身这么疼，好像整个人要碎了一样。
我想起来了，我从山上摔下来的，不会真的摔碎了吧。白凡想要起身，但只是微微动了下念头，全身就痛苦不已，那全身仿若被电击和灼烧的感觉让白凡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软组织受伤严重。
软组织都受伤严重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骨头怎么可能还完好，估计也碎成一片片的了，身体动不了，神经系统估计也受损严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意识还能保持的如此清醒。
对了我是为了救莉诺尔才掉下来的，那孩子呢？
这么想着白凡感觉到自己的视角发生了移动，随后她便看到躺在乱石堆中的莉诺尔。小女孩陷入了昏迷，从外表上看起来受伤并不严重只是单纯的青一块紫一块，至少胸口还能正常的起伏，相比之下的另一边……
白凡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曾经的身体，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残骸，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岩石上。
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白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毕竟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支离破碎不是每个人都有的经历。
难怪我的意识这么清晰。不知为何，在看到自己的尸体后，白凡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有些好笑。
不是死于与神选择的boss战斗，也不是死于复仇的循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为了救一个人而摔死了。
真是荒唐。
她突然想起了薛江明说的话“复仇和救人吗？”
“我活得可真失败啊。”成神的道路被自己放弃了，守护修道院的约定没有达成，替那些人活下去复仇也没有能做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仅仅只有两年，仅仅只有两年自己便已以如此憋屈的方式死在了这里。
如果自己再面临刚刚的场景，自己还会救莉诺尔吗？
白凡迷茫了。
白凡正思考着一段交谈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阿坎斯娜萨已经去了，这件事不需要牵扯更多的人。”
阿坎斯娜萨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白凡循着声音望去，只看见迷雾之中缓缓走出了两个身影，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抓着怀表，身披黑色斗篷，腰挂绿色灯笼，迎面走来的是死神。
白凡心中下意识的一紧，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死神前来收割自己的灵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再死神的旁边还有一个很淡很淡的虚影，因为真的很淡，白凡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能依稀认出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个女子似乎在和死神说着什么，但是白凡听不懂，那是白凡所从未听过的语言，夹杂着一些失真般的耳语。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得先看看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死神走到了白凡的面前，这件斗篷似乎有着隐藏面容的效果，即使对方走近自己仍然看不见对方的面孔。
“为了救人跳到悬崖下摔死的吗？”
那个女子的灵体又在说着些什么了。最后白凡只看到死神微微点了点头。“好吧，我同意了，毕竟这家伙本来也不在我的名单上面。”
死神的斗篷在崖底的风里轻轻晃动，遮住面容的阴影下，只有一句低沉的回应飘出来：“既然不在名单上，又有你担保，便再给她一次机会。”
白凡悬在半空中的灵魂猛地一震——“再给一次机会”？是说她吗？她看着身旁的灵体女子，对方银色的长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原本泛着淡蓝微光的裙摆，此刻像被风吹散的雾，簌簌落下细碎的光粒。
没等白凡理清思绪，灵体女子已经转身走向她的身体。她的指尖轻轻点在白凡断裂的残躯上，像是重新拼装旧机械那样，那些沾着血污的齿轮突然开始转动，那些散落在乱石堆里的碎骨、撕裂的皮肉，竟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点点往一起聚拢。待身体重新拼装好后，淡蓝色的光从她掌心溢出，顺着金属臂的纹路爬满白凡的躯干。
“疼……”白凡的灵魂突然传来熟悉的钝痛，不是灵魂的空落，而是属于身体的、带着暖意的疼。
随着痛苦慢慢消失白凡发现那透明的灵体女子似乎更加的透明几分。就砸白凡思考的同时，突然一股力量袭来，白凡的意识被重新拽向身体，眼前的迷雾瞬间散去，耳边的嗡嗡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崖底潮湿的风声，还有灵体女子清晰的声音，不再是灵魂层面的传递，而是真切地钻进耳朵里。
疼痛感几乎褪去，白凡猛然坐起：“我真的又活了？”白凡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在有力地跳动，这不是梦。
“欢迎你回到生者的世界。”一道女声从面前传来，白凡抬头望去，看到的却不是那半透明的女子，而是一个小小的光球。
“是您救了我吗？您是？”面对着将自己救活的‘人’白凡下意识的就带上了一些敬语。
“我是安娜斯塔萨，以前……算是这片龙眠山谷的‘守护者’。”
白凡挣扎着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伤口已经结痂，金属臂活动时比以前更顺滑，只是浑身还有些酸软。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莉诺尔，小女孩依旧闭着眼睛，胸口平稳起伏，只是脸上还沾着泥土，显然还没醒。
“是死神开了恩。”安娜斯塔萨的身影飘到她身边，光粒还在不断从她身上脱落，“那孩子跟我说，你是为了救人才坠崖的——一千五百年了，我见过太多坠崖的人，有迷路的、有逃难的，像你这样拼着自己性命救别人的，不多见。”
白凡愣住了。她以为对方救自己是有求于她，却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救了莉诺尔？
又想到自己之前的思考，白凡的面色有些古怪了。
“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安娜斯塔萨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以前我还能把人直接送到崖顶，现在力量弱了，只能先把你修好。这些年，我救过的人加起来，能装满半个龙牙堡——可惜啊，现在连离开崖底都做不到了。”
“龙牙堡？”白凡抓住了熟悉的名字，商队接下来就要去那里补给。
“嗯，就是前面那座建在峭壁上的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光球，但是白凡能够感受到，安娜斯塔萨的目光望向远处崖顶的方向，“以前是诸侯王的领地，现在成了三个公国的贸易中心，人来人往的，倒是热闹。”
“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报答您呢？”白凡问道，之前听死神所说，面前的这个小光球似乎想让自己做什么的，还说不需要牵扯自己。
“也是，这孩子还在旁边看着呢。”光球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吧，你的商队应该也要前往龙牙堡对吧，我希望你能到那里帮我找一样东西。”
“找东西？”白凡有些疑惑。“什么东西？”
安娜斯塔萨的光粒又落了些，语气里多了点无奈：“是我的‘龙首’大约三个月前吧，有群穿黑斗篷的人闯进山谷，把它偷走了。我不清楚他们是谁，也不清楚他们想干什么如果你能找到它就帮我把他带回来。”
“他们把龙首藏在龙牙堡了？”白凡的心沉了沉。
“应该是。”安娜斯塔萨点头，“我能模糊感觉到龙首的气息，就在龙牙堡的方向——不过你不用勉强，这不是你的责任。你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