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堡东侧的巷道狭窄而潮湿,墙角堆积着腐烂的垃圾,散发着刺鼻的酸臭味。就在这散发着人类难以忍受气味的地方,一伙黑色的身影正藏匿与此。
莉薇安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她的手臂上缠绕着绷带面色惨白,看起来状态非常的不好。她的身边还剩下十余个黑猫一族的成员,每个人都带着伤,脸上的猫面具早已破碎,露出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恐惧。
远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故意拖着铁链行走,每一步都敲在众人的心上,让他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大小姐,他们……他们又追来了吗?”一个年轻的族人声音发颤,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却连拔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莉薇安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不是教廷的人。教廷的骑士只会直接冲进来抓人,不会这么慢……是另一群人,上次追杀我们的那些黑袍人。”
自从上次被深海主教赶走了之后,他们就一直居无定所的漂泊着,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袍人盯上了他们。那些黑袍人实力强大,哪怕是全盛时期自己这边也完全不是对手,更何况之前薛江明的那一刀几乎砍费了族中的所有精锐力量。
眼看着族人们如同被戏耍的猎物一般被对方追赶,实在受不了的首领决定寻求其它教会的庇护,恰巧这时,深海主教东窗事发。黑猫一族被认定为帮凶,随着审判教廷的一纸文书,所有的教会都无法容忍他们的存在,教廷的骑士们更是为了深海主教的事,对他们日夜不停的追赶。
教会和帝国,这两个大陆唯二的话事人都做出了他们的宣判,事情已然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要么逃离这里前往其它大陆,要么死在这里。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逃离这片大陆,然而之前在格析劳介的时候,每当他们试图靠近港口城市,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袍人便会发发动疯狂的攻击。于是他们便从格析劳介被一路撵到了拉普拉斯。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莉薇安猛地睁开眼睛,从怀里掏出最后一把毒药。然而她的手却被摁住了。
摁住她手的是首领,也是她的叔叔。
“还不到那个时候。”首领的力气很大,蛮横的将那包毒药夺了过来。“所有人分散开来,到大街上去,有那些治安官在他们还不敢在大街上随意杀人。
首领的命令刚下达,黑猫一族的人立刻行动起来。两个年轻族人架起受伤的同伴,沿着巷道内侧的阴影往大街方向挪,脚踩在腐烂的垃圾上,尽量不发出声响。莉薇安被叔叔拽着胳膊,踉跄地跟在后面,手臂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却不敢哼一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股阴冷的黑气几乎要缠上她的后颈。
“砰!”巷口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是治安官的巡逻队路过,腰间的铜哨子发出清脆的“嘀嘀”声。原本紧追不舍的黑袍人突然停住脚步,黑气瞬间收敛,像被风吹散的雾。他们显然不想和治安官正面冲突,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猫一族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巷道,融入大街上的人流。
莉薇安回头望了一眼,巷口的黑影仍在,却没再追来。大街上的商贩们正吆喝着生意,孩子们在马车旁追逐打闹,没人知道刚才巷子里发生了怎样的生死追逐。她被叔叔拽着,混在人群里往城东跑,胸口剧烈起伏,手臂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却不敢停下。因为她知道,黑袍人只是暂时退去,很快还会追上来。
第二天清晨,龙牙堡的街道已经热闹起来。白凡站在旅馆门前,面前围着卡伦、芬恩和鲍尔,还有几个熟悉的护卫伙计。罗兰德站在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那份结算好的工钱,脸上带着一丝惋惜。
“真要走啊?”芬恩挠着头,语气里满是不舍,“教宗国那么远,你一个小姑娘……哦不,还有薛江明先生陪着,应该没事。”
卡伦拍了拍白凡的肩膀:“路上遇到麻烦就吹哨子,星辰商队在沿途的城镇都有联络点,只要他们听到哨声,肯定会帮你。”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烤得金黄的肉干,“你这仓促离开,我们都来不及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一点吃食,提供给你们路上吃以表心意。”
鲍尔拎着个小药包走过来,里面装着晒干的止血草和解麻痹的药膏:“你身体刚好些,路上别太拼。这药包里的艾草能驱寒,晚上宿营时煮点水喝,别着凉。”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遇到牧师,记得让他们多给你开点补气血的药,你脸色还是有点白。”
白凡接过这些伙伴送来的东西,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大家都是真心相待。于是她看向罗兰德,弯腰行了个礼:“多谢罗兰德先生这些天的照顾,还有商队的大家……我以后要是有机会,会回来看你们的。”
罗兰德点点头,把工钱递给她,语气很温和:“路上小心。教宗国的人大多信教,对待外人还算和善,但是你们切记不要加入宗教势力,以免引起麻烦。要是到了麦卡尼,找不到守护者教会,可以去审判庭问问,他们相对中立一些,应该会告诉你的。”
薛江明站在一旁,看着白凡和众人寒暄,没有插话,只是在她转身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告诉她,不用舍不得,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白凡最后看了一眼旅馆门前的众人,挥挥手告别,阳光洒在龙牙堡的石板路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的道别声渐渐远了,却像颗暖糖,藏在了白凡的心里。
白凡跟着薛江明往马市的方向走。经过商议两人决定不再跟随其它商队,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教宗国麦卡尼,至于安全问题,在神明的面前就是没有问题。
龙牙堡的马市在城西侧,靠近城门,里面拴着百余匹骏马,马粪的气味混着干草的清香飘过来。薛江明领着白凡走进马厩,一个络腮胡的马夫立刻迎上来:“两位要骑马?是走短途还是长途?”
“长途,去教宗国麦卡尼。”薛江明直接说明来意,目光扫过马厩里的马,最后停在两匹棕红色的骏马身上。这两匹马身形矫健,四肢粗壮,一看就是擅长长途奔袭的品种。
马夫眼睛一亮:“这两匹是‘西风角马’,脚程快,耐跑,从龙牙堡到麦卡尼,要是日夜兼程,八天就能到。就是价钱贵点,一匹要十八个银币。”
白凡愣了愣,她手里的工钱总共才十五个银币,两匹马可就要三十六个,算上薛江明之前给她的零用钱也不过堪堪十八银左右,这一匹马就要花光她所有的积蓄。薛江明看出了她的纠结,从怀里掏出个钱袋,递给马夫:“三十六个银币,再给我们备两袋马粮、一副备用马鞍。”
马夫接过钱袋,笑得眼睛都眯了:“好嘞!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备好!”
趁着马夫准备的间隙,白凡拉了拉薛江明的衣袖:“我们不用这么急吧?你不是说了吗,我的身体还能撑二十天,慢慢走也来得及。”
薛江明蹲下身:“人家说的是日夜兼程,这角马可以晚上不睡,你也可以晚上不睡?人家说8天可以到,你翻个倍不就是16天了吗,要是路途中在出一些意外,20天肯定是来不及的。”
“对哦,那你说该怎么办?”听到薛江明的话白凡意识到自己犯傻了。可能是确实新的身体有些问题,相比之前思考问题的角度,白凡感觉自己变傻了一些。
“解决的方法很简单,那个能维持你身体平衡的方法我也会用,而且会比她做的更好。如果你体内的灵力不足以支撑着你重新排列好身体,我直接给你输送一些灵力,就像之前检查身体那样,用那些灵力维护你的身体。”
“你要是早说有这种方法我们是不是都不需要去麦卡尼?”
“当然,你要是想一辈子离不开我我是不会介意的。”薛江明说道“而且你现在的状态根本称不上是活着,你现在的身体是没办法发育的,你要是想一直都是这副模样我也没有意见。”
“我就是开个玩笑拉。”白凡撇撇嘴看起来对薛江明的回答很不满意。
马夫很快把马粮和备用马鞍搬过来,帮他们把马牵出马厩。薛江明先是将白凡扶上马,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你会骑吧,我怎么看你脚都不太能勾到马鞍?”
“会说话你就多说一点。”白凡瞪了他一眼,风从耳边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我当然会骑,别小看我啊。”
薛江明勒了勒马缰,让马慢下来:“城外有一大片的空地,和我去那里跑跑看?输的人要请赢的人吃饭。”
“那有什么好说的,走吧。”
白凡很喜欢骑马,马在奔跑的时候,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都不需要思考,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这是白凡难得的可以放松大脑的时光,然而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傍晚时分,两人又回到了龙牙堡内。他们把马拴在馆驿准备的马棚内,步行走进城里,打算找家饭店吃点东西。
刚走到东街的拐角,就听到一阵骚动。几个行人围着一个黑影,指指点点,有人喊:“是黑猫亚人!快去找治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