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盯着感知中那道熟悉的灵力波动，指尖无意识地拖住了下巴。那道波动很微弱，却很稳定，正缓慢地在地下移动。
“真的是在地下。这是没被抓到？还是逃出来了？”白凡知道治安官关人的地方是监狱，而非地牢。地牢在帝国一直被认为是一种私刑，明面上是不允许使用的。所以白凡肯定对方现在一定不是被治安官抓住的状态。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白凡皱紧眉头，将感知集中在那道波动上，她尝试扩大感知范围，想找到对方所在的地下空间入口，可是她失败了。磁砂无法穿过地面也没找到什么地下的入口。
“难道是下水道？”白凡突然想道，想龙牙堡，布里斯托港这样的大型城市城市的下方都有着完善的下水系统。之前听商队的伙计说过，龙牙堡作为峭壁上的城市，其下水道四通八达，甚至可以在山崖上看到一些排水口。说不定那男子就是躲在下水道里，希望能通过下水道到城外的山谷。
这些疑问像乱线一样缠在她心里，让她坐不住了。
要去看看吗？
薛江明说过的，光想是不会得出结果的。
白凡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明亮的街道，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看起来时间也没有太晚嘛，要等他回来吗？”白凡自言自语道
对方的灵力正逐渐朝着白凡的感知范围外走去，白凡知道要是自己在等下去的话一定会失去对方的踪迹的。
就是简简单单的去查看一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白凡推门走了出去。
如果将巨大的龙眠山谷看作是一条巨龙的身躯，那么龙牙堡正好便是那龙牙的位置。龙牙堡作为旧时杜塔王国抵御外敌的堡垒，其位置正好卡死在龙眠山谷的入口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无论来犯的是怎样的敌人在面对这张来自巨龙的血盆大口时都会不由的心生退意。
而很显然的是，人族不是第一个发现其重要性的智慧种族。
黑发的女子穿着深黑的长裙，裙襦上绣着金色的花纹，她站在巨大的空洞之中，仔细端详着岩壁上那些曾经生活过的痕迹。突然她抬起了头看向上方的某一处，口中发出有些疑惑的轻咦。随后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只留下一些淡紫色的粒子在空气中微微的晃动。
白凡走在下水道中，周围很黑，除了白凡手举提灯的那一小块范围外什么都看不到。
那个黑猫一族的人早已经脱离了白凡的感知范围，但白凡记住了他消失前所在的位置，现在正拿着灯往前走。突然的她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她猛地转头看去，一个一身黑的女子如同鬼魅一般站在她的身后，更让白凡感到紧张的是，对方的眼睛是由金色的线条构成的五芒星状的眼睛，这绝对不少人类的眼睛。
白凡的瞳孔骤缩，提灯的手猛地一沉，灯芯的火苗“噼啪”炸了个火星。没等黑衣女子说话，她掌心的磁砂已如利箭般射出。磁砂裹挟着雷电，淡蓝色的颗粒在黑暗中划过残影，直逼对方的咽喉。
她不敢赌，白凡自然明白先下手为强的道理。眼前女子的金瞳太过诡异，身上的气息虽无恶意，却带着碾压性的压迫感，让她本能地感到危险。
可磁砂刚飞到半路，就像撞上了无形的屏障，“叮”的一声尽数停在半空，随后失去灵力支撑，簌簌落在污水里。白凡心头一紧，刚想再掏磁砂，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攥住——不是实体触碰，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缠绕，连灵力都难以调动。
“反应很快，但太急躁了。”女子的声音空灵而平静，金瞳落在白凡手腕的金属臂上，目光停顿了一瞬，“灵魂上缺了一块吗？”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白凡挣扎了两下，却发现那股力量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让她连指尖都动不了。她咬着牙，语气带着不甘。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我是感受到安娜斯塔萨的灵力才过来的。过来只看到你一个人不说，还上来就攻击我”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安娜斯塔萨？”听道这个名字，白凡眼中的情绪从不甘转变为震惊。
“我叫阿坎斯娜萨，受人之托，是来寻找安娜斯塔萨的头骨的。”阿坎斯萨娜松开了无形的束缚，磁砂的屏障也随之消散，“安娜斯塔萨向死神请求延缓消散，想找回龙首，死神不能直接干预生者的事，便托我来帮忙。”
一边说着对方走进了些许，俯下身来仔细的端详着白凡，随后她说道“你的身体很奇怪，灵魂失去了一部分不说，身体内部也是被胡乱的拼凑了起来，结果百分之八十的机能都没有发挥用处啊。”
“啊，有这么严重？”白凡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怀疑的神色。
“那自然，你现在的身体除了大脑和心脏还勉强算是在工作外还有什么能用的吗？”如此做出了诊断，名叫阿坎斯娜萨的女子接着说道：“该不会是安娜斯塔萨给你拼的身体吧。估计是了，那家伙本来就不擅长医疗，能拼回人形已经是很难为她了。”
随着和对方交流，白凡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对方确实认识安娜斯塔萨，而且对方若想伤害自己，刚才就不会是单纯的控制自己这么简单了。她收起磁砂，语气缓和了些：“你找龙首，为什么会在下水道里？”
“龙首就在龙牙堡地下，可我追过来时，却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阿坎斯萨娜转身，指向身后的黑暗，“这片地下，藏着虫人的古城遗迹。他们的地脉术记载比我见过的任何文献都完整，我便暂时放下龙首，先研究起遗迹了。”
“那你知道，是谁偷了龙首吗？他们要龙首做什么？”白凡追问。
阿坎斯萨娜的金瞳转动了一下：“是死灵圣教的人。他们偷龙首是想制造一只骨龙。用龙首当核心，拼接其他魔兽的骨架。不过不用担心，他们成不了的。之前他们失败了好几次，因为龙首上蕴含着安娜斯塔萨生前的怨恨和灵力，那些魔兽的骨架支撑不住这样的力量。”
她刚说完，突然抬手按住白凡的肩膀，金瞳中闪过一丝警惕：“不对劲，这是什么感觉？血祭不是已经失传了吗？他们成功了？”
没等白凡反应，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下一秒，她们就站在一处巨大的洞穴顶端。还不等白凡感叹对方空间法术的造诣便被下方的事物吸引去了目光。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洼地，洼地中央，一具十数米长的骨龙正缓缓抬头，雪白的龙首泛着淡蓝的霜气，却被一层暗红的血光包裹。
是血祭，这些人用鲜血喂养了怨灵。
骨龙的骨架由不同魔兽的骨头拼接而成：狮鹫的利爪、巨象的腿骨、亚龙的肋骨，双足飞龙的翼骨。巨大的霜龙首看起来和身体不太相匹配，眼窝中跳动着幽蓝色的火焰。它试着挥动翅膀，骨翼与空气摩擦发出“嘎吱”的脆响，显然还不太适应新的身体。
洼地周围，站着十几个穿白袍的人，白凡认得这种服饰，这些正是死灵圣教的教袍，领口绣着枯萎的花徽。他们手中握着血色的法杖，正围着骨龙吟唱，地面上躺着十余具尸体，白凡注意到他们的头上都有着黑色的猫耳，正是黑猫一族的人。
白凡的心脏猛地一揪。她认出其中一具尸体的衣服，正是下午遇到的那个黑猫男子，他的胸口插着一根血色法杖，灵力印记早已消失，显然已经死了。其他尸体也都是黑猫一族的，有的被抽干了血液，有的骨头被拆下来，成了骨龙的“零件”。
“他们用黑猫一族的血当祭品，抵消了龙首的怨气。”阿坎斯娜萨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些人，为了造骨龙，还真舍得动手啊。”
白凡的指尖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她恨参与修道院屠杀的黑猫族人，可眼前这些人，只是想活下去的普通人，却被死灵圣教当成了“耗材”。她下意识地激活磁砂，想探查骨龙的弱点，可磁砂刚往下飘了一点，洼地中的白袍人突然停下吟唱，齐刷刷地抬头看向洞穴顶端。
“有人在上面！”一个白袍人厉声喝道，手中的血色法杖指向白凡的方向，“拿下他们！”
“看来你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啊。”阿坎斯萨娜调笑道。
洼地四周的阴影中，突然冲出十几个黑袍人。他们的灵力是黑红色的，和之前袭击商队的黑袍人一模一样！这些人手中握着弯刀，身上缠绕着黑气，纵身一跃就往洞穴顶端爬来，速度快得惊人。
“只能先走了。”阿坎斯娜萨拉住白凡，同时数十颗巨大的火球在她的身旁汇聚，挡住了这些黑袍人的攻击，“骨龙刚激活，还不能动，但这些黑袍卫不好对付，我们先离开这里。”
白凡回头看了一眼洼地。骨龙正试着迈出脚步，幽蓝色的火焰在眼窝中跳动，显然很快就能完全掌控身体。她咬了咬牙，抓住了阿坎斯娜萨向她伸来的手，下一刻视角一片扭曲，等白凡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街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