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遗迹的血雾比之前淡了些，取而代之的霜寒雾气缠绕在岩壁上，混杂着黑红色的灵力，仿若凝固的血痕。骨龙蜷缩在洼地中央，眼窝中的幽蓝火焰忽明忽暗，龙首上的血光因许久未补充血祭，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这让激进派主教科林的脸色愈发难看。
当伊莱亚斯掀开通往遗迹的暗门，带着一身寒气冲进来时，科林正踩着一具黑袍卫的残骸，手里攥着血色法杖，语气里满是不耐：“长老终于回来了？流民我已经选好了，就等天黑……”
“住口！”伊莱亚斯的怒吼打断了他，白袍下摆扫过地上的骨片，溅起细小的血雾，“现在不是抓流民的时候！城里全是流言，说我们的黑袍人抓流民喂怪物！亲王还在城外等着，三天后就要入城！”
科林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一脚踹开脚边的头骨：“流言？什么流言？流言不过是些流民瞎编的！流民的话也能信吗？就算真有人信，难道还敢跟亲王告状？”
“他们不敢，但贵族敢！”伊莱亚斯快步走到洼地边缘，指着外面的方向，声音因急促而发颤，“可问题在于不至是流民和平民间流传，我回城时，连弗格森子爵的侍卫都在传！现在整个龙牙堡都在议论，再抓流民，不等亲王查，民众就要闹起来了！”
听到他的话，洞穴内的祭司们纷纷愣住了，过了几秒瞬间炸开了锅，原本围在骨龙周围的十几个白袍人，立刻分成几拨，各自站到不同的立场旁。保守派的祭司们脸色发白，显然被亲王入城和流言满城的消息吓住；激进派的祭司们则跟着科林，手按在法杖上，眼神里满是不甘；还有几个中间派的祭司，既怕亲王追责，又舍不得骨龙的大业，左右为难。
“长老，依我看，我们该先查清楚，是谁在散播这些流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祭司站出来，他是圣教的文书，负责整理情报，“流言不可能凭空冒出来，肯定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会不会是之前那个控制黑袍卫的魔法师？或者……是皇室派来的人？”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人群，保守派的祭司们纷纷点头：“对！先查幕后黑手！要是能抓住那个魔法师，不仅能洗清流言，还能问出她为什么针对我们！”
“查？怎么查？”科林冷笑一声，法杖指着年轻祭司，“我们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她会解析魔法！现在城里流言满天飞，亲王还在城外盯着，等我们查到人，亲王早就入城了！”他转向伊莱亚斯，语气带着压迫，“长老，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骨龙就差最后一次血祭就能完全受控，只要骨龙醒了，别说流言，就算亲王来了，我们也不用怕！”
“你疯了？”伊莱亚斯攥紧法杖，指节泛白，“骨龙现在连稳定都做不到，要是血祭时被亲王发现，圣教百年的基业就全完了！你想当圣教的罪人吗？”
“罪人？”科林往前走了一步，黑袍下摆扫过地上的血渍，“不敢冒险才是罪人！我们花了多年收集这些魔兽骸骨，用了三十余年研究的血祭仪式，难道要因为几句流言就放弃？那些流民的命算什么？”
“你根本不懂亲王的可怕！”一个年老的保守派祭司忍不住开口，他曾在十多年前见过安妮维纳战斗的模样，“就算骨龙醒了，我们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谁要跟她战斗了，真是迂腐，我们为什么要将帝国摆在对立面上？只要骨龙能成，我们就能展现出足够的价值。能够批量生产高端战力的技术，我相信帝国和乐意进行研究。到时候无数的资源将会源源不断的倾斜向我们，死灵圣教将跻身成为帝国一流教派，到时候谁还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争吵声越来越大，洞穴内的血雾似乎都被震得晃动起来。这时，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祭司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或许……我们不用停手，也不用硬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他是圣教的宣传祭司，负责对外解释圣教的教义，也最擅长用话术安抚民心。他走到伊莱亚斯身边，压低声音：“长老，流言说黑袍人抓流民，我们干脆就将整件事情挑明。告诉民众们这些黑袍人是死灵圣教手下的人，他们抓捕的那些所谓的流民其实是黑猫一族的余孽，他们是威胁的存在，是帝国的通缉犯！我们的黑袍人是在‘抓捕罪犯’，不是抓普通流民！如果发现了流民走失那都是黑猫一族的人干的。我相信以我们两边日常表现出来的声誉对比，无论是民众还是贵族都会更加相信我们。”
伊莱亚斯的眼睛亮了一下：“你的意思是……甩锅给黑猫一族？”
“对！”中年祭司点头，语气越来越兴奋，“黑猫一族本来就是教廷通缉的帮凶，民众本来就恨他们！我们只要放出消息，说‘黑袍人抓的都是藏在流民区的黑猫亚人’，再找几个‘证人’说被黑猫一族偷过东西或者看到黑猫一族的人藏在暗巷中拐卖儿童，让他们出来作证，民众就会信！这样既解释了‘黑袍人抓人’的流言，又能继续抓流民做血祭，还能提高民众的信任。一举三得！”
激进派的祭司们纷纷附和：“这个主意好！既能够放心的抓人，还不会引起普通民众的不满！”
“对！亲王不是心系百姓吗？我们抓‘通缉犯’，她不仅不会怪我们，说不定还会夸我们维护秩序！”
科林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他走到中年祭司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早该这么想！抓黑猫一族，既不耽误血祭，又能堵上流言的嘴，比你那按兵不动听天由命的方式靠谱多了！”
听着他们的讨论瓦勒里却没立刻点头，他皱着眉，手指轻轻敲击着法杖。这个主意看似完美，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黑袍人之前抓的都是黑猫亚人，但若是抓流民被看见了，岂不是更糟？而且，黑猫一族还剩几个人，够不够骨龙最后一次血祭？
“大主教，别犹豫了！”科林催促道，“再等下去，亲王就要入城了！我们今晚就去流民区抓黑猫亚人，同时让宣传祭司去散布‘抓通缉犯’的消息，明天一早，流言就会变成‘圣教帮民众抓坏人’！”
保守派的祭司们也动摇了，一个老祭司拉了拉伊莱亚斯的衣袖：“长老，这办法可行！至少比停手或者硬来安全，要是能顺利完成血祭，我们就有底气应对亲王了！”
伊莱亚斯看着洼地中的骨龙，眼窝中的幽蓝火焰似乎在催促他。。最终，他也松口了，叹了口气他看向瓦勒里，“我们也没有意见了。”
瓦勒里攥紧法杖：“好！就按这个办法来！科林，你带上黑袍卫，今晚去流民区抓黑猫亚人，记住，尽可能的只抓黑猫一族。那个谁宣传祭司，你立刻去联系贵族圈的管事，把‘抓通缉犯’的消息传出去，再找几个流民做证人！”
“是！”科林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转身就要带黑袍卫出发。
“等等！”伊莱亚斯叫住他，语气严厉，“要是遇到那个控制黑袍卫的魔法师，立刻撤退，不准硬碰！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完成血祭，不是找她算账！”
科林愣了一下，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带着黑袍卫消失在暗门后。宣传祭司也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去散布消息。洞穴内的祭司们渐渐散去，只剩下伊莱亚斯和几个保守派祭司留在洼地旁。
伊莱亚斯看着骨龙，眼神复杂。他知道这个办法充满了风险，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流言已经传开，亲王还在城外，骨龙还差最后一步，他只能赌一把，赌民众会相信“抓通缉犯”的说法，赌亲王不会深究，赌那个幕后散播流言的人不会再出手。
“我们这么做，真的对么？”伊莱亚斯看向自己的老朋友瓦勒里。“不知道，我们都老了，已经跟不上这些年轻人了。”伊莱亚斯的问题瓦勒里也给不出回答。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另一边，科林很快就带着人找到了莉薇安的踪迹，而在这更后面则是隐藏着白凡等人的计划。
第二步达成。
白凡站在高处，看着从下水道中出来的一众黑袍人，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莉薇安的安全就交给你人，不要辜负问道信任啊，薛江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