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眠山谷的绝壁之下，夜风卷着碎石，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啜泣。幽蓝色的光点悬在半空，忽明忽暗，每闪烁一下，都带着细微的嗡鸣。“她们成功了，我已经感受不到头骨的存在了。”安娜斯塔萨开口了，她空灵的声音中多了几分释然。
坐在一旁的白发少女缓缓睁开眼，她指间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幽光，照亮了周围半米的范围。灯笼的木柄上刻着细小的符文，随着她的动作，符文微微发亮。她刚站起身，身侧的空间突然撕开一道黑紫色的口子，边缘还残留着未散的雾气，阿坎斯娜萨从里面钻出来，裙摆上沾着的暗金色符文一闪即逝，她抬手拍了拍衣角，语气听不出情绪：“失败了呢，你的头骨被毁掉了。”
“麻烦你了。” 蓝色光点闪烁得快了些，像是在表达谢意。白发少女正要举起灯笼，却被阿坎斯娜萨按住了手。她转头看向安娜斯塔萨，金瞳在夜色里格外亮：“前辈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一起说出来，我们帮你了结吧。”
“没有了。” 蓝色光点顿了顿，又突然闪烁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差点忘记感谢那个孩子了…… 能帮我把这个带给她吗？” 话音刚落，一块蓝色的宝石从碎石堆中飘起，宝石表面流转着淡淡的光，和安娜斯塔萨的灵力气息一模一样。阿坎斯娜萨盯着宝石看了片刻，指尖轻轻碰了碰，宝石的光晃了晃，她才伸手接住，指尖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放心，我不会忘的。” 说完，她的身影就像被雾气吞噬般，消失在原地。
“真是后生可畏啊。” 安娜斯塔萨的声音带着笑意，蓝色光点轻轻晃了晃。
“我还以为你会很敌视她呢，毕竟她……”
“我以为死神上来就会把我净化掉呢。”安娜斯塔萨轻笑着。“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呢。” 光点的亮度又暗了些，“只是可惜，我已经很累了，该休息了。”
“晚安，祝你在长眠中获得宁静。” 白发少女举起灯笼，幽光笼罩住蓝色光点，光点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散在夜风里。
马车上，莉薇安正靠在白凡的身边休息，突然听到薛江明的声音：“既然来了，出来见见吧。” 她猛地睁开眼，手瞬间按在匕首上，耳朵竖得笔直，仔细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可任凭她如何努力，除了风声和车轮声，什么都没有。
“那个孩子呢？”一道女声突然在车厢里响起，莉薇安吓得浑身一僵，循声看去，只见前座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衣女子，五芒星般的金瞳在暗处格外显眼，衣摆还带着刚从空间裂缝出来的寒气。她就坐在薛江明旁边，仿佛一开始就在那里，若不是她开口，莉薇安甚至没察觉到她的存在。
“白凡吗？她已经睡着了，需要我帮你叫醒她吗？” 薛江明的语气自然得像在和老朋友聊天，甚至还递给阿坎斯娜萨一杯水。阿坎斯娜萨接过水杯，金瞳饶有兴致地盯着薛江明，眼神里满是探究：“不用了，她要是醒了，肯定会缠着我问东问西，比如我为什么能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比如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说着，金瞳突然爆开，暗红色的液体飞溅在车厢壁上，莉薇安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手紧紧攥着匕首，却见阿坎斯娜萨面不改色，只是轻轻擦了擦脸颊，嘴角勾了勾：“有意思。”
“别再盯着我看了。” 薛江明无奈地摇头，指了指车厢后座熟睡的白凡，“你不是要找她吗？别忘了正事。”
“哦，对，差点忘了。” 阿坎斯娜萨一拍额头，笑声爽朗，随即她手心一翻，那块蓝色的宝石就出现在掌心，宝石的光映得她的空洞的瞳孔泛着蓝光，“这是安娜斯塔萨托我带来的，要交给那个孩子。”
薛江明接过宝石，指尖传来熟悉的灵力波动，他点了点头：“我会转交给她的。” 阿坎斯娜萨没再多说，身影一晃就消失了，只留下车厢壁上的血迹，证明她刚才确实来过。莉薇安看着那摊血迹，咽了咽口水，才敢小声问：“那个…… 薛江明先生，她是谁啊？”
“一个从过去活到现在的场长生种而已。” 薛江明将宝石放进怀里，又把白凡的外袍拢了拢，“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崖谷里，阿坎斯娜萨回到时，只剩下白发少女一人。她看着少女手中的灯笼，语气带着些莫名的意思。“这样啊，看来她走了啊。”
“你似乎，很尊敬安娜斯塔萨啊？”白发少女的声音清冷，没有起伏，灯笼的光也暗了一瞬，
“她毕竟是我的前辈，对前辈抱有尊敬，是应该的。”
“只是可惜，不是每一个死魂灵都有机会获得这么完美的躯体。”
“你……何其的幸运。”白发少女看着阿坎斯娜萨，犹豫了半天吐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阿坎斯娜萨揭过了话题，向着少女询问道。
“我该回去了，我出来的时间够久了，是时候带着这些灵魂返回死神塔了。”
阿坎斯娜萨绕到少女面前，挡住她的去路，金瞳里带着一丝复杂，“你应该知道吧？这次回去，你大概率又要被洗去记忆了。”
“为了维持灵魂的纯净，这是我的职责。” 少女抬手想推开她，却被阿坎斯娜萨攥住了手腕。她的手腕很凉，像冰做的。白发少女甩开了她的手，对她说道“下次记得离我远一些，你仍然是死神塔的头号通缉目标，我害怕下次见面时，会直接将你斩杀。”
“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你。” 阿坎斯娜萨松开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太不可爱了。”
少女没再说话，转身就要走，却被阿坎斯娜萨叫住：“对了，既然你快要洗去记忆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曾经那个重创死神塔的邪恶死神，是你；那个写信和我达成合作的，也是你。”
少女的脚步顿了顿，眉梢微微动了动，语气依旧平静：“是吗？那我，做了不少坏事啊。” 说完，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空气里。
阿坎斯娜萨站在原地，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夜风卷起她的裙摆，她的身影也渐渐融入夜色，只留下崖谷里的碎石，在风中轻轻作响。
马车外的晨光透过布帘缝隙钻进来，在少女的脸上投下细长的光斑。白凡睁开眼时，首先感觉到的是肩膀的酸痛。车内供人睡觉的空间还是太过于狭小，半边身子都麻了。她动了动手指，触到身上柔软的外袍，不是自己的，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是薛江明的。
“醒了？”车外传来薛江明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再等等，前面快到小镇了，到了就能买些热食。”
白凡“嗯”了一声，刚想坐起身，却瞥见车厢角落的莉薇安。她抱着膝盖蹲在那里，背对着光，黑色猫耳耷拉在脑后，发梢还沾着昨晚的草屑。晨光里能看清她眼窝下的青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显然是坐了一整晚没合眼。
“怎么回事，莉薇安？”白凡顿了顿，从旁边的水袋里倒了些水，递给她：“你一晚上没睡觉吗？”
“做噩梦了。”莉薇安猛地抬头，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警惕，像受惊的小兽，看到是白凡，她才慢慢放松下来，有些含糊的说道。从白凡的手中接过水杯，莉薇安轻轻的回应道“谢谢。”
白凡在她旁边坐下，注意到她攥着衣角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白凡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还以为莉薇安是在解决玩骨龙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自己的关系了。于是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语气自然得像在修道院时那样：“坐了一整晚，肯定累了吧？靠会儿吧，到小镇还有段路。”
莉薇安愣住了，猫耳微微竖起来，她看向白凡，疲倦的面容上露出了难以置信地神色。她张了张嘴，想说“不用”，可看到白凡眼底那温暖的笑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犹豫了几秒，她才慢慢挪过去，轻轻靠在白凡的膝盖上，身体还是绷得很紧，像怕惊扰什么。
白凡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拂过莉薇安沾着草屑的头发。指尖碰到猫耳时，莉薇安的身体颤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反而慢慢放松下来，将脸埋得更深了些。过了一会儿，白凡能感觉到腿上的重量变沉，莉薇安的呼吸也渐渐均匀。
“她睡着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好像很怕你。”脑海里突然响起白希的声音，“刚才你递水的时候，她的心跳快得都要跳出来了。”
白凡低头看着莉薇安的发顶，嘴角轻轻弯了弯：“换作是我，经历这么多事，也会怕吧。”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莉薇安的猫耳，动作很轻，“你醒了多久了？昨晚……谢谢你。”
“醒了有一会儿啦，看你睡得沉，没敢叫你。”难得听到白凡的感谢，白希的声音也有些怪怪的，但随即想到昨天晚上，语气又不由的一沉，“昨晚你灵力耗尽的时候，我还以为……还以为我们又要分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