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老人似乎是觉得山上太寂寞,决定再收三位弟子,于是乎那一年大雪纷飞的山巅上,又出现了几个九岁的孩童。
一个是一身白衣,袅袅婷婷的少女,少女脸上的神情很冷,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少女叫做沫疏影,是他们的大师姐。
在少女身前,坐在第一排的是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女孩,比起冷若冰霜的少女,女孩看上去要更加端庄一些,坐在前面有些像小大人一样,虽然只比他们入门早几个小时,但女孩是他们的二师姐,是耶路撒冷教区的圣女。
坐在第三排的女孩看起来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她穿着精美的华服,裙面上用金线点缀着妖艳的蔷薇花,他不知道女孩的身份,只知道……嗯,一定很有钱。
而坐在第四排的人就是他,亚伦,或者说,真正的名字应该是饶喻才对,他穿的衣服明显就要寒酸许多,只是普通的粗麻布衣,在他的旁边,是和他穿的衣服差不多的**,是她的妹妹,因为他把自己的名字的一半分给了她,叫做苏瑜儿。
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看起来对于周围十分警惕,也难怪,毕竟他们在山下时还是饥寒交迫的状况,这个时候才过完拜师仪式不久,对周围的一切还不适应。
山上鹅毛大雪纷飞,几个最多不过十四岁的孩童看起来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咕噜声打破了场面的尴尬,不对,应该是让场面更加尴尬了才对。
似乎是那个该被称为三师姐的女孩肚子饿了,他没有听清刚刚的声音从哪传来,只是因为她的脸红的跟桃花一样,所以下意识的觉得是她。
但是很快,饿肚子的咕噜声就在山巅上此起彼伏的传起,一开始是他旁边的小女孩, 他们山上之前已经饿了一天了,要不是因为警惕着周围,小女孩恐怕早就已经嚎啕大哭了,而另一声则是他的肚子传来的,似乎受到了传染,他也觉得饿了。
于是乎,山巅上的大家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大师姐身上,那位二师姐虽然忍着泪光,但看的出来眼神充满了迫切。
最后,大师姐留下了四盒似乎是被称为辟谷的丹药,又告诉了他们可以在山上的小木屋休息以后,就转身离开,只留下他们四小只在这里大眼瞪小眼,肚子咕噜叫。
很多年以后,当饶喻回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时,都会觉得师傅是故意让这位大师姐来照顾他们,这样他们才能在肚子咕噜叫中,以极快的速度相识。
果不其然,等到他举起手,说自己会生火做饭时,三位性格迥异的少女都用好像看着食物一样的目光看着他,看的他身体都忍不住一抖。
也是那时候,亚伦第一次知道了两位少女的名字,二师姐叫凯瑟琳,是耶路撒冷教区的圣女,三师姐叫谢拉·埃森豪尔,是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姓氏。
因为三位少女都不会做饭,所以在经过简单的分工后,由三师姐谢啦去负责打猎,二师姐因为不能杀生,就由她和苏瑜儿来打下手,做饭则全权交给饶喻负责。
“等等等等……”
奥蒂莉娅忽然打断了亚伦的讲述,问道“也就是说你们是因为你们肚子饿了,她们又不会做饭,然后迫于无奈之下才互相认识的吗? ”
亚伦笑着说道“肚子饿可是很可怕的事情,我的厨艺能增长到现在这样……嗯,某种意义上也是拖了同门师姐的福。”
这个故事虽然很不符合第一次认识应该发生的事情,但那确实就是他们第一次认识的契机,而且直到很多年以后,他依然会怀念当时的场景。
那一天,二师姐在山上抓了很多小松鼠和像是兔子样的生物,几乎在饶喻的身边堆成了一座小山,而那一天,饶喻在四人新修建的小木屋里,用生锈的铁堡做了一锅胡萝卜兔肉汤,胡萝卜是苏瑜儿不知道从哪里刨来的,但是用来配兔肉更好,相信就算是在天国的兔子也会觉得美味吧。
煮好以后,二师姐先是双手合十进行祷告,三师姐刚开始的时候还矜持了一会,但是很快就跟着饶喻还有苏瑜儿一起狼吞虎咽了起来,没过多久,他们就把兔肉汤吃的一干二净,连一点肉渣都没有留。
他们靠在木屋的一角,山上的冬天并不冷,苏瑜儿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二师姐和三师姐则和他小声的谈论着山上的事情,并一致对他的厨艺大加赞赏,二师姐还表示这是她吃过最满意的一顿饭,而木屋的另一角,则堆放着大师姐给他们送来的辟谷丹药,那几个名贵的紫檀木盒子被堆成了一个倒三角形,孤零零的搭在角落里。
那一天,是饶喻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以来,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
那一年,他重新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饶喻,那是他曾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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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睡着的奥蒂莉娅,亚伦轻轻将她抱起,用衣服替她挡住夜风的同时,轻轻跃向三楼的窗户前,轻手轻脚的将她放进到了床上。
奥蒂莉娅睡得很香,替她盖好被子以后,亚伦重新翻出窗外,关好穿以后,无声的落入草坪,拍了拍双手,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般所讲的故事绝对不可能这么快的就让少女入睡,所以他使用了以太粒子,让少女逐渐疲惫的同时,用以太修改了少女的记忆,等到奥蒂莉娅明天醒来时,她只会记得亚伦大概和她讲过这么一个故事,对于里面的细节,只会有模棱两可的记忆。
今天是亚伦的生日,所以对于以前的记忆,他会格外的想起的,但他会清楚的知道那是过往,绝对不能和现在相提并论。
景物依然,物是人非。
自从三年以前,在后圣的一百四十七岁诞辰的前一晚,他选择不告而别以后,一切都已不一样,如今他依然是一个无名小卒,世人也不知道后圣还有第五位弟子,而同门的师姐们,在三年世界里凭着人脉、关系,实力都已经在各自的世界中大放异彩,他们已身处不同的世界,只有相同的记忆会被时不时的记起,至于今夜,又不知道同样的记忆,又会在哪被想起。
在约克城的另一边,坐在窗边的少女同样望着天空的圆月,眼中似乎出现追忆之色,久久不能忘怀。
而在终年大雪的后圣山上,这里依然是白天,鹅毛大雪已经在在地上铺成了厚厚的白地毯,在木屋中,一个满头黑发的老人正在吃着盘里的鸡腿,吃的满嘴油滋滋的。
令一个似乎是服侍老人的少女看到老人大吃特吃的样子,似乎有些无奈,说道“师傅,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老人没有多说,只是将一个鸡腿硬塞进了那个少女手中的手中,说道“嘿嘿,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特地烤一盘鸡腿,你知道为什么吗?”
少女接过老人硬塞过来的鸡腿,说道“知道知道,因为今天是五师兄的生日嘛。”
“嘿嘿,你说对了,所以你也吃一个,就当怀念你五师兄了。” 老人看着她嘿嘿笑道。
看着老人的样子,少女有些无奈,盘子的旁边已经堆了不少鸡骨头了,不过师父还在吃,少女倒不是担心老人身体受不了,作为当今后圣之一,老人的身体素质应该可以吊打许多当世强者,她无奈的是,明明是师父睹物思人,做饭和刷盘子的却都是他。
“可惜你大师姐在闭关,不然我倒是也想送她一只过去。”
“还是别了,总感觉大师姐那的气息今天格外不稳呢,如果再把鸡腿送过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少女一边收着盘子一边说道。
“好吧,那就不送了,让你大师姐好好闭关就行了,我估摸着这气息,离出关应该也不远了。” 老人有些灿灿的说道。
将鸡骨头清扫干净,鸡骨头累成一摞以后,少女撑着腮帮子说道“师傅,你说每年你过生日的时候,二师姐,三师姐,四师姐都回回来看你,怎么到了五师兄这里,就是等到他生日的时候你睹物思人了呢?”
“哼,还不是因为那家伙是个不肖子孙,在我一百四十六,还是一百四十七岁?反正就是那年生日的前一晚提前跑了,就连我都没有发现他的气息从山中消失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音讯,哼哼……想到这个无酒来气,不肖子孙啊……” 老人说到这时吹胡子瞪眼的,又咬了一口鸡腿,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百岁的老人。
“师兄会不会觉得山上太无聊了呢?” 少女托着腮想到:“不过这么久不见,师兄会不会……” 说到这,少女自己也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老人冷笑的说道“嘿嘿,我跟你说,你那五师兄命可硬的很,这几个徒弟里我最不用担心的就是他,与其担心你五师兄,不如担心担心外面那些被霍霍的花草。”
看到老人冷笑的样子,少女知道老人虽然对于自己那五师兄不告而别多有生气,但冷笑中对那五师兄的评价却极高,一直让少女对那从未谋面的五师兄十分好奇,一个让大师姐闭关,让师傅咬牙切齿的又恨又爱的五师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不过,既然不担心五师兄,师傅为什么又要这么生气呢?果然师傅是又傲娇了吧。” 少女忽然笑眯眯的说道。
看到少女玩味的神情,老人只是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忧心的事情,吃到一半的鸡腿也不吃了,说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啊,其实在他们下山之前,我为每位弟子都留了一句话,准备等到诞辰结束之后再告诉他们,结果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提前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 说到这,老人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的,一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这个说法倒是少女第一次听说,少女立刻好奇了起来,缠着老人问道“师傅师傅,你到底是要和五师兄说什么啊,能告诉我吗?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徒儿想知道嘛。”
老人叹了口气,摸着胡须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他到底选哪个,”
“哈?” 这次轮到少女愣住了。
老人一脸诧异的说道,说:“这不废话吗?五个弟子里就他一个男的,不让他选由谁选?难不成他还想在外面找一个不成?我可不同意!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他的师姐师妹们哪个不如外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