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

作者:素柳红蔷 更新时间:2021/6/11 6:45:50 字数:2942

末日历02年6月18日

暴雨退去,留下了万里无云的晴空,清澈的水滴从四周残骸的屋檐上滴落,整个旧城区静悄悄的,仿佛昨晚的战乱从未发生过。但只要看看那些清扫战场以及痛哭流涕的普通人,就知道昨夜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猛地,一声短促的心脏跳动声从废墟中传出,惊乱正在捕食腐肉的黑色乌鸦,黑色乌鸦振翅而起,铺天蔽日。

江身体的中心组织缓缓蠕动,凝聚成洁白的皮肤,血红色的心脏开始跳动,越来越急促,仿佛早已成为死尸的江马上就要从废墟中爬出。

可下一秒,心脏又停止了跳动。

“搞错方向了!你个蠢蛋!”

“知道啦——”

“这下恐怕啥也记不住了,真是的。”

血红的心脏悬浮在半空,被透明空气硬生生挤碎粘稠的血液倒灌入新生的生命内,血液随着血管在没有心脏的前提下循环流动。

旧城区虽然没有多少威胁人的怪物,最多最多是偶尔冒出来的二阶变异体,游荡的一阶丧尸与骷髅对于一般的小队造成不了威胁。这里还有许多食腐类生物,诸如刚刚被惊散的乌鸦以及角落里的爬虫。

这些怪物没有敢接近江的尸体,他们感受到了恐惧,刻在本能里的恐惧。

“咯咯——”江胸膛中剩下的肋骨被撑开断裂,皮肉被伸出沾有血迹和不明混杂物的小手钻开,露出湿漉漉的长发以及洁白的**。只是她的半张脸似乎并不像躯体那般完整。

这张脸现在能明显看见血肉组织和露出的白骨,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歪着脑袋用一只眼睛打量四周的景色。

下一秒她跌落到江的尸体上,半边的血肉组织开始生长交织在一起,成为柔嫩却毫无血色的脸颊,墨色的眼瞳随着血肉组织修复完好缓缓长出,她扭动脖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我是谁?

她打量着自己的手,对着自己问道。

江又是谁?

很熟悉的名字。思考之余,不远处的屋子内传出玻璃被踩碎的声音。

有东西过来了。

她生硬地扭动身子,调整自己的角度与方向,朝着身后望去。那是一只双脚站立的怪物,腐烂的肌肤流淌着腥臭的脓水,嘴一张一合,露出腐烂发黑脱落的牙齿,拖成残缺不全的双腿以一种近乎诡异的姿势朝着她走来。

它停下来了,正对着她。

它开始晃动身子,想要表达些什么,可能因为智力低下而没有很好的表达出来。她眯起眼睛,坐在尸体上,抱成一团,双腿露出一道缝隙,偷偷打量着这只怪物。

很熟悉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感觉,它不会伤害她,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催促她,将眼前怪物的脑袋摘下,里面有她需要的东西。

她勉强支起身子,一阵疲倦感上涌,这副刚诞生的躯体,还没有适应周围的环境,还不会走路,还不会战斗。

模仿着眼前丧尸的脚步,她向前蹒跚地走了几步,倒在地上。

仿佛这件事情刚刚发生过似的。

她又一次站起来,身上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不过速度却异常的缓慢,远不如当初她诞生时极快的凝聚速度。

她就在这里度过了一个上午。

她学会了走路,虽然动作非常僵硬,但能勉强维持,足够让她走一段距离。那只丧尸呆呆地望着,一步没有挪动,好似一位尽忠职守的下属,不知疲倦。

但她很疲倦,经过上午的练习,她体内的能量近乎被抽空,小肚子早早地发出抗议的声音,她需要进食。

可她并不知道什么能吃,怎么吃,只能遵循身体内部的本能,寻觅空气中食物的香味,朝着沟渠墙角处走去。

那是满地的虫蛹与灰色甲胄的虫子,数量非常多。

本能地伸出手,本能地抓了一把,本能地送入口中咀嚼起来,她并不远这些扭曲的虫子有多么恶心,她现在并没有这个观念,反而她只感到一阵满足,那种肚子有食物的满足感,虽然这些东西并不怎么好吃罢了。

腿上磨损的皮肉因为进食的原因重新愈合,并没有留下难看的伤疤。一张小脸依旧没有什么血色,迈开步子,蹒跚到那只丧尸身旁。

“啊……啊唔。”她想开口说话,可她发现自己并不会任何语言和表达,她有种感觉,自己是会这些东西的,只是想不起来。于是她挥动小手,在空中比划。

丧尸没有听懂她想表达什么,也并不知道她手势意思,只能呆呆望着手势的方向,然后向手势方向远去。

“啊呜!”她跺跺脚,一个重心不稳,结结实实得屁股落地,她感受到了一丝疼痛。

现在怎么办?

感受着微微凉的空气,她回到江尸体旁边,抓住江褴褛的衣领,来回摇晃。可现在的江怎么能够回应她。

“呜哇!!!”她猛捶江的左肩,胸口早已经不成样子,怎么看都锤不了。她的力道很小(在同种族中),但是却胜过一般人,江腐败的尸骨承受不住她一拳又一拳的捶打。

她抓住江的外套将尸体整个拽了起来,外套从尸体上剥落,正好完全覆盖住她娇小的**,她水泥地上滚了几圈,她掉入废墟碎片堆成的小空洞中,里面立着一把黝黑的重剑。

“唔……”身上又新添了好多伤口,不过这些阻止不了她前进的脚步,她一眼就看见了矗立在中央的重剑。

又来了!这种可恶的熟悉感,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轻触那柄黑色重剑的剑锋,手指被刃口割开,滑落鲜艳的红色,随即伤口愈合。她借助重剑和周围巨大的碎片站起。她很矮,和那柄重剑差不多高,踮起脚尖,她握住重剑剑柄,用力向上拔,可重剑却纹丝不动。

她想要带走这柄剑,这是一件重要的物品,不能割舍的那种!离开了就会永远地失去它。

重剑汲取了她的血液,仿佛听懂她的心声,变成钥匙扣一般的大小,化作蓝色印记刻在她右手手腕的空白处。

欸,不见了……

那种感觉好像没有了。

不过我该怎么出去?

她拽着外套一角,站在原地,思索着。

——(这里是分割线)

“队长?队长!?”清脆的女声在这空旷的荒野上一遍又一遍地回荡,这里属于旧城区的一部分,虽然是郊区,可它的基础设施却非常完备,和一些大城市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因为昨晚巨兽和人的战斗,原本耸立着商品房的地带被夷为平地,一些地带坑坑洼洼,积满了水,汇成了小湖泊。

四人组成的小队在这堆砌如山的废墟中,寻找着他们的队长。

虽然找到的概率并不是很大。

但是他们却抱有渺茫的希望。

毕竟他们的队长总会一次又一次险象环生,不是么?

“队长——”女声喊得有些沙哑了,便换下,换成男生来,男声非常的洪亮,但是每一次呼喊声中都夹杂着颤抖声,仿佛紧绷的弦马上就会断裂,泪流不止。

黑衣男子则是站在废墟最高处,五指摁在水泥石块上,探知石块下活人的气息。

“没有。”简洁的两个字确实一柄巨锤砸在众人心头,众人沉默,一层阴霾笼罩众人。

“队长……”

“如果不是我刻意遵守高层命令一个劲儿的猛冲,队长也不会为了阻止我而替我挡住巨兽的那一爪……”

“天色太暗,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队长往哪个方向飞。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只会浪费时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队长在最后将一切都交给了我,我现在就是代理队长,与其在这里做无头苍蝇,不如好好发展团队迎接队长回来!”

这是夜最近几年说过最多的话,或许是因为他现在必须站出来,在原队长不在的情况下。

“这方战场已经搜寻完毕,换下一处,黄昏时没有找到队长或者尸体,那就默认他还活着,知道了么?”夜转过身子,脸上多了一丝愁容和悲伤,前脚踩着石块,身子以一种常人难以捕捉的速度向另一处掠去,低洼中又多洒落了几滴浑浊的雨水。

“是!”程整理行囊,继续在瓦烁中翻找,这或许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可他的心底仍抱有一丝期许,这渺小的希望恰是他前行的动力,当然这也得益于江对他们的照顾。

虽然江的实力比起一些队伍的队长来说逊色几分(之前),但却是这末日中少有的没有什么坏心思的队长,他很照顾队员,并不在乎队员的出生,尽己所能给予队友一定经济上的帮助。

他作为小队成员的桥梁,连接着四人同时这四人给予他等同的帮助,因此他们小队才能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内,超越一些发展两年却没有什么进展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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