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些一定是有条件的吧?)
“条件?走到最后汝就会知道一切。“那人轻笑着,笑声异常刺耳,即使云白飞死死捂住耳朵,笑声依旧不停地涌入云白飞的脑海。”一句话,汝接不接受吾的力量,否则他就要死了。“
“我同意…“云白飞转过身子,似乎认命,如果这个声音没有欺骗自己的话。
云白飞的身子不自主地摇晃,轻轻向前跨出一步,气势飙升,原本偏棕色的瞳孔被四周如同潮水一般的金色占据,身后多出一道黑色虚影。腰间米粒大的晶核暗淡无光,一瞬间化为齑粉。
身后虚影张开双臂,黑暗向四处延伸,金色的瞳孔内多出一点红色。无数触须从黑暗中钻出,一部分缠绕住蓝球的手臂,另一部分化作黑色长矛刺向蓝球的躯体。
康友祁被其中一条黑色触须拍打脑袋,沉沉睡去。
云白飞一直看着,他动不了,此刻自己身体的操控权并不是他的,而是那道虚影的。见黑色触须打晕的康友祁,云白飞就差点骂出声,不过黑色虚影有预感似的,轻轻拍了下云白飞的屁股。
不过他似乎对于轻轻拍有什么误解,云白飞疼得叫出声,但这疼痛只是开始。
半空中,触须与蓝球争夺着康友祁,总体来说触须占尽了优势。不少触须从江中涌出,覆盖满蓝球的身体,触须上布满锋利的倒刺,将黑色液体注入蓝球体内。
蓝球的身体表面蒸腾黑色烟雾,坚硬的皮肤被注射的黑色液体腐蚀,很快皮肤表层的防御被一层层剥下。肉眼可见,蓝球腐烂的血管中流淌着黑色液体。
但是,与此同时,云白飞一只手支撑着栏杆,跪倒在地,沁出满身冷汗。不是云白飞太虚,而是虚影的力量过于庞大,云白飞难以承受,黑红色裂痕从胸口蔓延,一直延伸到小臂才放缓速度。
从云白飞答应,加上战斗,一共过了三十秒。
瞳孔中的金色缓缓溃散,云白飞稍稍能够把控自己的身体,操控着一条化作长矛的黑色触手朝蓝球杀去,蓝球无法反抗,被长矛刺穿肚子,血污被黑色触手汲取,触手快速生长,向上攀升。
云白飞有了些明悟,这哪里是什么触手,这就是纯粹的类似于影子的东西。
(我也可以将它变成其它形状!)
云白飞意念刚动,长矛变软,表面上长出利刺与倒勾。
原本滞停的黑红色裂缝猛地加快了蔓延速度,除了脑袋,其余身体部位全被黑红色裂缝占据,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有人想要将自己撕成一小瓣一小瓣的碎片。云白飞身子依靠着栏杆,双目血红,嘴角溢出鲜血。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让那些利刺刺穿蓝球的大脑。
蓝球还在反抗,撕裂缠绕在身上的一根根触手,触手可不是麻雀,当触手被扯断,它会化作黑色碎片飘入虚空,紧接着原本被扯断的部分重新长出,接踵而至。蓝球的血肉组织被消耗殆尽,只剩下小部分参与的内脏以及晶核周围的脑组织。
洁白的骨头被侵蚀成枯黄色,仿佛一碰就散。
云白飞见利刺周围没了血肉的阻碍,操控着其中一根利刺,对准蓝球大脑,刺了过去。
将军!
黑色利刺碰到晶核的一刹那,如同之前,化作粉尘,蓝球停滞活动,向后退了几步。云白飞支撑着身子向前,催动着利刺变成绳子去抓住将要掉入将中的巨大尸骨。
就在绳子触碰到枯黄色尸骨的一刹那,尸骨散架,碎成几十片,落入江中,紧抓着康友祁的手掌亦是如此。
(快点!快点!)
绳索快速飞行,红黑色裂缝攀上云白飞的眉心,撕裂出一条细小的裂缝。云白飞的身子如同破碎的玻璃,布满红黑裂痕。眉心的裂口从中间开始坍塌,里面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黑色、深不见底的黑色。
云白飞伸出左手,“马上就到了啊!!!”
眉心的裂痕越来越大,从一个乒乓球大小,变成了篮球大小,整张脸十不存一。
“汝要死了…吾走…”
(不要走!就差一点!)
身后虚影消散,触手也消失了,身后没了支撑的云白飞趴在栏杆上。绳索停滞在半空,化作黑红色碎片,康友祁和枯黄色尸骨落入江中,顺着江水流淌向一望无垠的灰色海洋。
云白飞身上的黑红色裂缝褪去,但是脸上依旧悬浮着黑红色粒子,塌陷过于严重,恢复需要时间。被黑色触手汲取晶核的一部分力量融入云白飞的眉心,加速修复的过程。
周围的丧尸四处游荡,伸出利爪,朝着云白飞前进。
现在的云白飞毫无反抗之力,自己的身体早就被黑色虚影掏空。
“我也要…死了吗?”云白飞闭上眼睛,腰间最后的力气耗尽,滑入江中。
(不可信啊…)
(结果,一个人都不剩了么?)
云白飞浮在江面,随着江水飘荡,晶核中的气息一直在修补着云白飞的身体,并且分出一部分力量吊出云白飞的一口气,眉心处时不时漂浮着一股金色粒子,帮助云白飞避免周围变异鱼群的袭击。
(唔……我还活着?)
云白飞眯着眼睛。
(身体动不了……伤得太重了。)
“你醒啦?”
女孩子?云白飞愣了下,想要开口,喉结上下浮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反而带来剧烈的疼痛。
“好啦,好好休息,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掉在江中。运气不错,虽然伤得很重。”女声轻柔,稍稍安抚了云白飞焦躁的内心,他现在迫切想要开口。
(既然你捡到我了,那你有没有捡到一个穿白色衬衫带着眼镜和我年级差不多的人。)
但身体上的疲倦,强行让云白飞昏睡过去。
“白飞…救我!”
“你来晚了……”
云白飞的额头冒出细汗,梦中自己的父母,康友祁一次次死亡,他被禁锢在原地,禁锢在黑暗中,无助地望着他们死去。
“呼!”云白飞惊醒,发觉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勉强咧嘴笑笑。
女子将东西放在云白飞旁边的床柜上,留下一句我去外边看看。
刚才她穿着的是我们学校的校服吧?运气这么好?我被一个我们学校的捡到了?不用猜女子留下了什么,身旁飘来淡淡的香味,应该是食物。
不过这个样子我怎么吃?
一些伤口被消毒并且缠上了绷带,衣服……
不是我的!
云白飞惊呆了,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被她看光了?
可能衣服是她家人帮忙的吧?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云白飞的肩膀微微用力,似乎能行,一觉醒来,自己的伤势竟然好了不少!
随即一阵失落。
伤势好了又怎样?康友祁此刻生死不明,说不定他和我一样呢?云白飞抱着一丝希冀。
眉心处降下道道暖流,温养云白飞的伤口,云白飞确切感受到手臂上暖洋洋的,似乎可以拿起一些东西了。
“我这个样子,怎么吃东西……”云白飞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每说一个字都会导致疼痛反馈到中枢神经。
“人家救我,仁义尽致,这下,又欠了个人情……”人情这东西,云白飞能不欠就不欠,毕竟人情不能用价格来衡量啊……
嘬了口热汤,就是味道淡了些。
云白飞又一次睡去,睡得很沉。
再次醒来,应该是第二天中午,云白飞能够行动了,但是下床需要一些支撑物,手臂力量恢复得和之前差不多了,但总有一种莫名的无力感。
房间很干净,可能是少女最近才打扫过的。
少女此刻在书房看书,云白飞敲了敲半掩的门,少女轻轻开口“进来。”
“谢谢。”云白飞的声音仍有些沙哑,不过能听出自己原本的声音,“请问你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九中?那就是了。你也是?”
“是的。”
“所以那件衣服是你的校服?我就说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毕竟战斗太激烈,衣服早就破破烂烂,谁还看得出这是校服?
“那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和我年级差不多,也是我们学校的飘在江上?”云白飞的声音有些急切,向前一步,脱离支撑物,差点摔在地上,还好手臂反应及时。
“没有,我就看见你一个。”少女柳眉蹙起,思索着当日江面上的情况。
“那……没事了。”云白飞垂下脑袋,自己是活下来了,康友祁呢?本来死的应该是我!云白飞眼角泛红,可该死的尊严却不让他哭出来。
“这里是哪里?还在廖城么?”
“在啊,距离市中心不远。”少女回道,“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不过看你这样子恢复速度还不错。”
她合上书,点点头,“好了,该出去看看老头子回来没有。哦对了,你的衣服不是我换的,是老头子换的!不要瞎想!”
云白飞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不过你起码告诉我你叫什么吧?”少女转头,裙摆轻轻摇摆。
“我叫……”云白飞看着窗外,眼中飘过一丝不甘。雨幕中,江水缓缓流淌,流向远处,汇入海洋。
视野往上移动,那是市中心的建筑群,在那里可以隐约看见从中间断裂的桥的残骸。
(我为什么还活着……)
(真是可笑!)
(康友祁……一定要活着,我去找你……)
(还有,父母尸骸一定要埋!)
“江……叫我江就可以了。”
“装神秘!”少女吐了吐香舌。
“那你叫什么?”云白飞下意识开口。
“思?怎么样?”少女推开门,拿上一些绳子,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