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处理魔兽潮的事积累过多疲劳的领主瑟沃夫在宴会上不幸过度饮酒把自己喝死了。
这个有些滑稽的消息隔了一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早有预谋的伊索尔德和凡多一行人却很快操办了瑟沃夫的葬礼并打出代理人的身份和冒险者公会一同分担了瑟沃夫的工作。
看似和领主的死毫无关系的神墓也为自己打上倒霉冒险者的名头跟在伊索尔德身旁打着进一步调查死因的名义去瑟沃夫的城堡搜寻了一番。
向每一个佣人录口供,检查瑟沃夫的关系网,清点瑟沃夫遗留下来的财产......
自以为踏出复仇第一步的伊索尔德正坐在瑟沃夫原本常坐的办公椅上拿出一袋钱财推到与她对立而坐的神墓面前。
“这是你完成任务的酬劳,今后还请继续为我效力。”
看着嘴角不禁轻微上扬的伊索尔德,神墓不用多想也能知道对方正处于心情愉悦的状态。
他能够猜到,直到帝国那边派出新的领主或是下达其他命令之前,伊索尔德完全可以在瑟沃夫的遗产记录上做些手脚来为自己囤积一笔资金。
现在摆在神墓自己面前的这笔钱恐怕也是从瑟沃夫的遗产中拿出来的一部分。
“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眼睛一直盯着钱袋的神墓将视线转移到伊索尔德的双眼上。
并未像口中言语所说的那样收下钱袋的神墓指了指身前的木桌道出一句:
“我建议你检查一下这个书桌,骑士长大人。说不定这个书桌还内置了藏有什么重要东西的暗格。”
对此话半信半疑的伊索尔德回道:
“你突然说出这话的依据是什么?冒险者的直觉吗?”
自然不可能说出自己从凡多那里收了钱得到更多关于瑟沃夫信息的神墓嗯了一声,随后装出一副胡乱试探的模样引导伊索尔德摸索着书桌上的机关。
咔嚓一声响起,于无形之中被引导的伊索尔德摸到了打开暗格的开关。
那个曾被瑟沃夫视若珍宝的小方盒从书桌底部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
经由神墓这个自言自语的演员之手小方盒被迫从地面转移到伊索尔德面前。
简单检查一下方盒有没有内藏致命机关与魔法后,伊索尔德自然地将其打开。
在小方盒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其内部所藏的那张被烧毁的画像便深深地吸引着伊索尔德的视线。
将画像取出后,一张被折叠好的纸张也被伊索尔德注意到。
看着出现在画像最右边的瑟沃夫,隐约察觉到自己刚完成不久的复仇计划有些不对劲的她立刻将纸张展开仔细扫视着纸张上的每一个字:
“致长大的涅墨西斯大小姐,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在了您的手下或是自己的手下。”
“不管您是否承认画像上最右边的那个人名叫瑟沃夫都不要紧,会发生这种事归根到底都是我的错。”
“自涅墨西斯夫妇死后,伪装并抚养好您的责任便落在了我这个失去妻儿的罪人和凡多那个与婚姻无缘的蠢蛋身上。”
“继承小领地的贵族之女,博览群书游历四方的学者,勇猛无双的骑士......我们曾多次为该如何培养您一事暗中吵过许多次架,却不想凡多竟然会在无意中将真相过早的透露给您激发了您的复仇心。”
“对我而言这种友人的过失也是我的罪,即使是死也无法让我面对以德报怨重新赐予我一次机会的涅墨西斯夫妇。”
“没能正确引导大小姐的叛逆与怒火真是抱歉。请您原谅我这愚蠢的家伙。”
“我的时日不多了,如果有人看到这封信,希望您能帮助大小姐......”
明显未写完的最后一句话被污渍掩盖,即使和那封信隔着一个书桌的距离神墓也能闻到一股有别于整个办公室的药味。
刚才还沉浸在复仇喜悦中的伊索尔德现在更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瑟沃夫从小就认识我?然后因为一个意外与一个绝症故意扮演一个坏人给我设置了一个前进的动力和不难完成的目标?
我杀死的第一个复仇目标竟对自己有养育之恩?
恍惚之间伊索尔德回想起了数个记忆片段。
年幼的伊索尔德牵着凡多的手路过一家首饰店,想要生日礼物的她看上了一个漂亮的首饰便想要将其买下。
凡多却一脸苦涩的以没钱,去远方工作的涅墨西斯夫妇回来后会给她买首饰之类的谎言欺骗伊索尔德。
结果过了一天,凡多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那枚年幼的伊索尔德看上的首饰以包装好的礼物形式送给了伊索尔德。
类似的记忆也在之后发生过许多次......
每次一遇到凡多解决不了的困难,总会有一个神秘人在暗中帮忙。
虽然并非所有困难都会得到神秘人的帮助但现在的伊索尔德很清楚,那个在暗中帮忙的神秘人就是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瑟沃夫。
手中的画像与纸张一同掉落,混乱的记忆丝线串联起一个又一个片段。
在浴场内,神墓也说出过自己家族的名字不是吗?
神墓好奇地捡起画像与纸张看了起来,想起凡多曾与神墓一起多次行动过的伊索尔德竟趁机拔出剑架在神墓的脖子上。
“你和凡多之间也存在交易关系对吗?”
“是的。”觉得没有掩饰必要的神墓干脆的承认了。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现在,立刻,马上!”
面对面容扭曲,咄咄逼人的伊索尔德。神墓安稳的将画像与纸张放在桌面上然后举起双手讲解着凡多与自己之间的交易与更多的真相。
尽管现在思绪混乱的伊索尔德还保持着一丝理智,但更多的真相却让她进一步走向濒临崩溃的边缘。
自己父母的死和家族的没落都是有人刻意谋划导致的结果。
不仅如此,凡多和瑟沃夫甚至连一点仇人的线索都找不到这才会阴差阳错下想出那种假扮仇人的戏码。
也就是说,她伊索尔德至今为止都活在他人刻意用善意的谎言编织成的铠甲之内。
如今这件由善意的谎言编织成的铠甲被击碎,复仇的目标彻底遁入虚无,曾支撑自己前进的动力源灰飞烟灭。
即使想要继续沿着复仇的路走下去,那份深不见底的虚幻感与无力感又会立刻一拥而上将势单力薄的现实无限放大。
颤抖的剑缓缓远离神墓的脖子跌落在地,眼神茫然的伊索尔德扶着桌子紧盯着画像上缺失头像的涅墨西斯夫妇问道:
“我该怎么做?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