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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过只在战争的边角》
我拉着情成的手,是为了安慰我自己,不是为了保护情成。她不需要人安慰,也不需要人保护。而需要人保护的是我,需要安慰的也是我。
然而不止我一个需要安慰和保护的成年男性。
我周围的民警们,有的只有一个人,身上沾满了泥泞和血迹,衣服很脏,同时他们都有着一种形容不上来的恐惧。
他们的眼神涣散,无法集中,扩大的瞳孔使他们的眼睛看上去很可怕。嘴巴微张着,口中不知道嘟囔着什么。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全身颤抖着,可能稍微在旁边叫一下他,他就会崩溃的趴到地上。
促进者是这样,而起始者的情况更糟。她们同样双眼无神,四处张望着,比起大人收敛的恐惧,她们是直接把害怕刻在了脸上。眼泪不断的从眼眶中流出来,再不顾周围目光的用袖子擦掉。
她们红色的瞳孔暴露出来,这里也确实没必要隐藏,但她们的眼眶显得更红,脸上还有两条很明显的泪痕,看来哭了很久。没有失去促进者的女孩们都还好,而失去促进者没有管束的女孩们,有的甚至已经坐到地上,口中重复着不要。
起始者的战斗的意志通常是不够的,年龄目前最大为十岁的女孩们,精神是无法真正的承受战争的残酷,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起始者和促进者的原因。情成这样的女孩只是少数。
“看在害怕的也不止你一个吗,大家都会怕的。”
她的这句话让我觉是在说,“大家都和你一样很怕,但你却自己要参加战斗,你看看你是不是很棒棒啊”。的哄小孩的话。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而保持了沉默。
东京最后的防线,就是这样,由近乎绝望的四百多人组成的人肉城墙。而这一堵城墙,在今天之后还会减员,绝望会继续的增加,直到最后,全部的希望破灭,只留下个位数的幸存者。
人员集结的差不多了,我堂拄着拐棍,在朝霞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过来,站在了学校的讲台上,看着下方的人群。
他也注意到了军队的气氛完全不对。闭上眼睛,然后猛然的睁开,举起他的左手。
“英雄,里见莲太郎成功击杀了宿昂!光之枪再也无法射击!”
她的声音很大,传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一个绝对振奋人心的消息,可是作用不会有多大,仅仅这么一句话改变不了人们对这场战争绝望的态度。
“毕宿五军团正在向这边靠近,我们拥有绝对的空中火力优势,在这个时间,与原肠动物决一死战!所有人行动起来,我们要在毕宿五军团到来之前,把这里改造成要塞。”
在我堂的指挥下,所有人都开始战斗的部署,地雷,掩体,还有为了应对地底突袭而重新编排的阵型,借助了废弃城市的一角。我堂最大限度利用了废墟的隐蔽能力,与混乱的建筑。
彻底抛弃了民警的战术,由完全没有训练的民警军团战术,变成了一种类似于军队掩体战的战术。给只有手枪的民警们,几个集合成一组,分发步枪,还有少数轻机枪在我堂组织的部队掩护部队中。
他并不是毫无准备,至少这一次他准备的非常的齐全。步枪是在巨石碑倒塌之前就已经存放在这里的仓库的,可见他自己本身就有着多手的准备。在促进者和起始者减员的情况下,放弃那种适合一对一的战斗,变换成军队规模的战法是很合适的。
在小说里他和里见并不对付,可是他也确实,是一位强大的战士,一名合格的团长,一个英勇的烈士。
“那么…我希望这次万全准备的你能不要死了,我堂。”
站在废墟的角落里,附近还有三组人形成一个最基本的队伍。最外围的人借助废墟以机动能力进行作战,进行歼灭与报告小股敌人的位置。第二层防线,以报告出的位置和数量,依旧用机动能力和大量步枪做一定的阻击迟滞,并保护最外围人的撤退路线。
最后,在一座前方是大片平地的高大的建筑里,轻机枪手和狙击手就位在那里,我堂的个人班就在那里。那里就是个陷阱,并且是一个互相拼死的陷阱。
并没有任何的指挥层级,我们能联络的,不过是第二层的人,一些我堂安排的指挥官,而第二层也无法联络到我堂。
这是一场没有总指挥的战斗。我堂可能真的听进去了我那句话。他们懂得如何打仗,也明白我们这里哪个位置是要点。
所以,我堂自己作为了诱饵,同时也是为了杀掉毕宿五。但难办的是,他附近没有其他的建筑物,如果我堂被包围,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冲过一整个平原的原肠动物群,去救出他。
正如我堂说的,决一死战。失去了一只腿的他,无法真正的在战场上完成机动,战斗也会变得非常的困难。在与原肠动物的战斗中,失去快速移动的能力,基本就和死亡差不多。
而他就是要以此赴死,做最后的陷阱。他有这样的魄力真是让人尊敬。不愧是朝霞的起始者,小说中出场的角色里,在胆气上比他更强的,可能只有菊之丞了吧。
他让这场不可能赢的战斗,这是一场真正的混战,也是人类在泥潭中挣扎的希望。
“我们的背后,是斯大林格勒。”
“你在讲苏联笑话吗野雄。放松一点,不要让旁边那几个废物影响你的心情。”
她也确实是非常的放松,仅仅拔出了自己的刀,然后检查了自己手上的备弹,对数量好像有一点不满意,还因为疲劳还打了个哈欠。
我庆幸着她刚才那句话没有被附近的几个人听到,并且颤抖的再次查看自己的手枪弹匣。忽然她凑近到我的身边,用及其小的声音对着我的耳朵说话。
“听着,如果他们几个遇到危险,稍微的救一下可以,但不要为此浪费大量时间。就你刚才斯大林格勒这个比喻还算是挺符合现在形式的,不过他们不是红军,他们没有那样强的战斗意志,也没有真正的为团队牺牲的打算。他们甚至盘算着现在逃跑。”
“这倒是一个问题,把战斗意志薄弱的人全部都散出去的话,是容易出现逃兵。”
“所以你可以看到,每个队伍里,安插了像你这样看起来战斗意志强一点的人。然后第一层在混乱的废墟之中,第二层在东京方向,指挥所也在东京方向。就是为了督促人战斗。所谓的掩护撤退路线是督战队才对,所以这一次我们也不能逃跑,只能待在废墟中游走。”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野雄,别对我堂抱有太大期望,想想他说的什么?英雄里见莲太郎击杀了宿昂,看上去是激励人的话语,实际上也是,但暴露出来了,在我们休息的时候,他让里见一个人去执行了自杀一样的任务。”
“这我知道。”
“所以他是个暴君,他所要做的,就是不择手段的胜利。他会逼着我们去战斗,逼着我们战斗到死。他的战术好像改变了,但核心依旧没变。”
情成正说着,战斗机伴随着尖哮声划破了天际,我可以看到,它们外悬挂的导弹脱离的机翼,射击的角度与地面夹角几乎快到了五十度。证明敌人的军团就在不远处。
好像要证实我的猜测,几只飞行的原肠动物也同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开始拦截导弹,阻止战斗机的攻击。
同时在废墟的另一端,传来了巨大的叫声。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我打开了枪的保险,情成也收起倦意,用着我会保护好你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之后就立刻警戒起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