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机车上的人仿佛拿着一门手炮,持续不断的朝诗衣奈身后的沙地倾泻着火力,肆虐的冲击波一次次的撞击诗衣奈的后背,不断承受炮火洗礼的沙地变得宛如棉花糖般柔软,隆起一圈又一圈的气泡,鬼甲虫甚至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叫出声,便已被搅成了粉末。
“好.......好厉害......”
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诗衣奈原本沉寂的心再次开始搏动起来,她怀着些许复杂的心情,目视着疾驰而来的机车。
若是烁子没有选择留下来拖延时间的话.......或许......
“嘭!——”
似乎是弹夹被倾泻一空,机车上的人讲手炮收回侧腰,转而是将油门拧到底。
数百米的距离转瞬而逝,灰黄色涂装的机车与诗衣奈擦身而过,而诗衣奈也是借此机会看清了来者的模样。
全身过着廉价的灰黄色斗篷,在风压下紧贴她的身体,露出姣好的曲线,头发是灰黑色的,在兜帽的缝隙间垂下一丝,脸上有遮住了半张脸的防风镜。
虽然看不见脸,但毫无疑问的,机车上的人是个女人。
而这时,诗衣奈也注意到了女人侧腰上悬挂着的左轮手枪。
不是手炮而是左轮手枪吗?仅仅是以手枪为魔杖,真的可以发射出威力如此惊人的子弹吗?这完全超出了诗衣奈的认知。
出乎诗衣奈预料的,女人没有在动过手枪,转而是将手伸向机车的一侧,——一排到架子所在的位置,在诗衣奈反应过来之前,一把银色纯色的打刀就已经从刀鞘中挣脱而出。
“嗤——”
机车来了个漂亮的甩尾急停,而手中太刀所过之处,拖拽出一条墨绿色的血线。
但女人明显是不满于此,她从已经放下支架的机车上一跃而起,右手抓过刀架上最长的大太刀,足足两米多长度让人觉得即使拿来斩马也是颇为费劲。
不过,这件在平常人看起来笨拙的长刀,在女人的手中却是显得灵动多变起来。
“吱呀!——”
三只在射击时幸免于难的鬼甲虫破土而出,数条锐利的触角朝着半空中的女人刺去,极快的速度让空气都为之震颤。
“锵!——”
打刀一横,将蜂拥而上的触须向在一边,然后右手的斩马刀大开大合的来了一记凛冽的横斩。
“嚓——嗤——嗤——”
三声连贯的肉体切割声,鬼甲虫被斩马刀一分为二,宛如沐血的战神,女人踩着血液飞溅的残肢落地。
“好.....好厉害......”
如果之前的射击只能体现出女人对魔法的控制力好,那现在,女人体现出的战斗技艺却是让诗衣奈忘记了逃跑。
女人躲在兜帽中的灰发,因为腾空而散落出来,此刻正在沙漠的热风中划出一道道的波浪。
诗衣奈呆呆的望着女人的背影,甚至有一瞬间,连心中的悲痛都忘记了,画面的超现实,命运的大转折,让她腿软的跪了下来,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下。
得.....得救了......
“喂,那边的小朋友?能站起来吗?长时间站着不动的话,这些鬼甲虫可是会绕后袭击你的哟?”
女人用一种逗小孩的语气,调笑着朝诗衣奈搭话,虽说因为防风镜遮挡而看不见眼睛,但诗衣奈仍然是因为女人话中所蕴含的内容二震颤起来,转而是笨拙的操纵那不灵活的腿,挣扎的站起身。
“接着~,暂时借你这个,保护好自己哦?......开枪前要将手臂绷直哦。”
“呜诶?!谢.......谢谢........”
女人轻笑一身,将左轮枪随手甩向诗衣奈,还贴心的附赠了子弹,然后接着,她就将自己手中的斩马刀如同标枪一般的掷出,钉死冒头的一只鬼甲虫。
“看来追兵还有一些呀,你这小家伙是招惹了一整个巢穴吗?”
诗衣奈摹揣了一下左轮手枪的枪柄,她发现了刻在枪柄上的娟秀小字——“a.a”。
女人与魔物的战斗仍在继续,将打刀换到右手,左手反抽出鞘中的胁差短刀,就如同书中第二圣人似的,摆好了架势。
女人主动冲了上去,在伸出触须的鬼甲虫间穿梭起来,一次次避开攻击的同时,手中两柄长短不一的太刀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开始收割起怪物们的头颅,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每一次挥动刀刃,都会绽放出一朵朵的鲜艳血花。
即使是对刀术一窍不通的诗衣奈也可以看出,眼前的女人实力要远超已故的队长,同样是模仿第二圣人使用长短双刀,但是队长可不能一次性面对七八个方向的进攻。
“死!”
一个回旋斩,试图逃跑的两只鬼甲虫当场毙命,墨绿色的血液溅满了她的黑色防砂服。
“好,敌方全体静默。”
带着慵懒的态度,女人甩甩刀刃上的血液,并将作为投枪的晾衣杆——斩马刀回收进刀鞘,发出两声清脆的回响。
“所以,你叫什么呀?小朋友?”
抓住防风镜往上掀綰起灰发,露出长相精致的脸,而原先被防风镜遮挡的眼眸,此刻宛如酒红色的猫眼石似的,深邃,而又让人无法捉摸。
“好漂亮......”
“小朋友?”
“呃.....啊!我......我叫冰之宫诗衣奈,呃.......现在是隶属联邦最高执行委员会的下属机构,对外侦查探索部队的成员.....”
诗衣奈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脸颊热的有些发烫,她的视线慢慢往上移,正好迎上了女人那饱含笑意的目光,就像明镜似的,反射着自己的脸庞。
“嘛......我叫艾尔薇,现在呢,姑且算是个拾荒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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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拾荒者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呀?”
“我是拾荒者嘛,所以自然要去拾荒咯。”
眯着眼睛懒洋洋的回复,艾尔薇杂耍似的随手挥动手中两米长的太刀,如同萨菲罗斯下凡似的,用晾衣杆长的剑一只又一只的将跳出来的鬼甲虫给砍成两半。
简直比砍瓜切菜还要简单。
心中对艾尔薇的评价又一次提升一大截,双手握住枪柄的诗衣奈小跑着跟在艾尔薇的身后,原本拼死拼活的逃亡,现在却变得比散步还要简单。
若不是第二圣人已故,否则诗衣奈绝对会将她与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划上等号的。
“叱!——”
又一次将企图偷袭的鬼甲虫一分为二,艾尔薇甩甩刀刃上的昆虫体液,然后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一只这样单方面的屠戮,即使是我也会觉得累呢,不过呢......这种轻松的活我也不讨厌就是了。你呢?小朋友?”
像慵懒的猫儿似的,艾尔薇轻轻的眯起眼睛,最近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咦?啊.....抱歉.......”
意识到艾尔薇朝自己搭话已经是五秒钟之后的事情了,诗衣奈先生不解的眨眨眼,然后恍然大悟似的,果断低头朝艾尔薇承认错误,这反倒是让艾尔薇小小的笑出了声。
“你这孩子,我又没怪你,不用道歉啦~。”
“呃啊.......抱歉....不.....抱歉.....”
艾尔薇露出明朗的笑声,但手中的太刀确实毫不迟疑的劈砍冒头的敌人。
“咦?那边是......”
“啊!那是......烁子的......我朋友的.......”
躺在前方的,是一把光芒暗淡的水晶短剑,以及——一只断掉了的手臂。
“烁子.......烁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即便在心中做下最坏的打算,但真当自己亲眼确认童年好友的死讯时,后悔与眼泪却宛如决堤般的袭来。
“小心!”
扯住想要快步上前的诗衣奈,,紧握长刀的手向斜下方一刺,直接将埋伏于其下的鬼甲虫捅了个对穿。
“遇事不要莽撞,否则几条命都不够用的......快去吧,现在暂时安全了。”
“谢谢......谢谢!谢谢艾尔薇小姐......”
诗衣奈抹了抹眼泪,小跑向紧握短刀的断臂,手臂是从肩膀处被截断的,伤口的断面极其不规则,就像是被人用蛮力从身体上扯下来那般。
从袖口的衣服可以判断,这毫无疑问就是自己友人的手臂,诗衣奈甚至不敢想象友人在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只能跪在地上,捧着血迹未干的手臂嚎啕大哭。
“......是朋友吗?......别哭了,小诗衣奈别哭啦.....乖孩子,这是谁都会经历的......女孩子哭多了对皮肤可不好哦?”
诗衣奈感到有温暖的东西裹住了她的头,温柔的抚摸伴随着同样温柔而不失关切的声线。
“艾尔薇小姐!......呜呜呜呜......”
“呼,这不还是小孩子吗?乖乖......别哭了。”
诗衣奈抱住艾尔薇的下半身,将脸埋进艾尔薇的腹部,然后再也不受束缚的哭出来。
“如果我能再强一点,烁子或许就......不,如果我当初拒绝的态度再坚决一点......那烁子绝对是可以单人突破的吧?如果没有我拖后腿的话.......”
艾尔薇凝视着连话都说不流畅了的少女,酒红色的眸子中多了一丝感慨,她将灰发绾在身后,两只手轻轻的搭在诗衣奈那抽动不停的肩膀上,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艾尔薇没有多少安慰别人的经历,但她知道,和队友的死亡比起来,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在亚当之壁外活动的队伍,都无法避免人员的伤亡。遇见强大的魔物而覆灭,或者因为利益的分配不均而大打出手......各种各样的原因,长期在外活动的艾尔薇已经看得太多太多,而这也是她直到现在仍独自一人的原因。
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的拍着少女的后背。诗衣奈感觉自己被一团温暖柔软的棉花糖包裹了,躁动挣扎的心瞬间安静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悲伤。
“至少,我们还活着,至少现在.....我们要带着逝者的意志战斗下去,所以说,站起来吧?”
眯着眼,艾尔薇以温柔的预言道出残酷的话,她拍了拍诗衣奈那粘上砂粒的头发。
“我.......我明白了,谢谢......艾尔薇小姐......”
或许是感到了害羞,诗衣奈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连声音也变得细弱蚊身,为此,艾尔薇有些不满的捏了捏诗衣奈的脸。
“我们走吧,再过一会就能抵达巢穴了吧?到时候记得跟紧我哦?”
“是.....是!啊.......请麻烦等我一下。”
诗衣奈很害羞的低头道歉,然后缓缓的蹲下,握住了那只已无血色了的断臂。并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烁子酱.......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上路了,照你说的,我一定会好好的,所以.......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哦......保佑我武运隆昌吧......真是的,最后还要麻烦你呀.......”
抹干眼泪,缓缓的吐出浊气,诗衣奈懦弱的眼神第一次的带上了一抹坚毅,看到这,艾尔薇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并将斩马大太刀收在自己背上的悬浮系统上。
“我们走吧。”
“是!......烁子酱,你的剑就先借我一用,等我回到了该隐之都,我一定会把它供奉在你的慰灵碑上的!”
经历了小小的插曲,手握魔剑的少女与女人继续在这无垠的沙漠中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