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讨论和休息过后,洛米尔这一行“老弱病残”稍微拧干了自己衣物上的水,便随即启程上路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说这地宫的温度是要比外面暖和那么一些,但也仅仅只是零上四五度的样子。此刻他们浑身湿透,还没有火源取暖,就刚才那会,体质较弱的两位女同志脸上已经因为轻度失温呈现了些许青白色。再不活动活动胳臂腿儿的,怕是连小命都得搭在这地方。
而让他们稍显宽慰的是,这地宫的地面还算平整,并没有那种突然向上或者向下的地势来让他们负担额外的体能消耗。
“可惜之前备下的火源都放在奥斯身上了,”走在路上,洛米尔状似随意的说道:“要是每个人身上都分一点,这会能稍微烤烤火,也不至于冷成这样。”
“毕竟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储物戒指之类的物品。”格雷淡淡地回道,“也就奥斯那小子,身上没事戴着好几件。”
猎魔人在王国里面其实算不上收入很高的阶层,尤其在新遗迹越来越少的现在,他们的收入很多时候还不如一些社会地位稍高的文员。况且在遗迹里受伤、物品有损耗都是常事,一次探索的收获有大部分都要用来更新身上的装备。所以连存下钱都是难事,更别提负担价格颇为昂贵的储物装备。
对于猎魔人员而言,最为经济的方案是买一个储存空间在五立方米左右的戒指,这般大小的空间已经足够使用,且价格不算太贵,属于比较经济的购买方式。时刻戴在手上的特点也能让它在防止被偷的同时最大程度的方**有者使用。
大概只有奥斯这种实验主义的狂信徒,才会花费大价钱购买一堆储物装备用来装各种实验器材以及药品,戴在浑身上下各处,连衣服上的纽扣都不放过——储物空间是不能套娃的,那会让表面铭刻的亚空间入口不稳定。
当然,洛米尔严重怀疑他的经济来源。
“也是……”让格雷这么一点拨,洛米尔回想了一下奥斯平时的暴发户形象,忍不住“嘿”了一声,“那我也打算回去再买一枚袖钉样式的挂在衣领上,和我手上的这一枚两相配合,就应该足够应付意外状况了。”
“那也得等咱们出去再说。”格雷耸耸肩,把手上的光源朝远处照了照,剩余三个人的视线也都跟着光圈移动着。
“看出来点什么没?”洛米尔脚步没停,扭头朝着安桉问道。
“没有……”安桉随口答道。这会儿她的眼睛紫意莹然,俨然是开启了某种类似“真实视野”的能力。在她视线所及之处,所有痕迹仿佛都被无限放大和凸显,随即又在一瞬间隐匿下去。而所有被她视线“提取”过信息的区域都让人感觉不再起眼,似乎丢失了自己的存在。
可共享的、类似“窥秘之眼”的能力?她的灵觉很强啊……格雷怔了一秒才有所恍然,根据自己的知识体系做出大致的判断。
而另一边,洛米尔有关“愚者之塔”的记忆又如同水泡一样咕噜咕噜从脑海深处冒出。占据着他的思绪:这种术法的感觉……果然是和夜鸦族那边一脉相承的。那种“被抹除”的味道简直就是先知能力的复刻。
看来这就应该是她从先知那得到的“馈赠”之一了吧。原理……看不太懂,回去有空找她问问。
又行了一段,众人眼前终于是豁然开朗。这没有变化的隧道最终是连接到了另一个较大的空间里。如果能从上方俯视的话就和看哑铃的俯视图相差无几。
当然,一开始他们醒来的那个地方和这个空间的大小相比,那可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前者最多算是个百来平米的石室,而后者似广场般宽阔,连高度都有三十余米。
大殿整体成圆形,其地面似祭坛般凸起五米,架起了最中间的王座,整体像三重冠冕,形状似剑似火。只在外侧留下了一个环形的凹陷通路。十六扇大门等距离围绕大殿一周,连接着通向祭坛的阶梯。殿尾是一座门形状的浮雕,只不过这座浮雕中间仍旧是墙壁。简单点说,这座大殿是封闭的,完全没有出口存在。
大殿两侧围绕着一圈图腾柱,一直连接到穹顶。柱上还雕刻着形形色色的怪物,乍眼看去,无一重复。奇怪的是,虽然这些浮雕看上去栩栩如生,但他们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都泛着一股没来由的死亡意味。而且只要在大殿中,无论是哪个位置,都会感觉自己在被所有怪物盯着……
“没有出口啊……”一进来,四人的目光很自然的就被王座以及门形状的浮雕所吸引。而巡视一圈之后,安桉也是很自然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也许那个门形状的浮雕是个幻象。”有人起话头,格雷也是很自然的接道。
只有洛米尔和古言俩人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的盯着两个方向。古言目光有些畏惧的看了看周围的浮雕,然后看向中央的王座,眼中的惊惧之色愈发浓重;而洛米尔自始至终目光就没离开过那个形似三重冠冕般的玩意,如临大敌。
“怎么回事?”看见他的表现,格雷也警惕了起来,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是我反应过激了,暂时应该还没大事。”片刻过后,洛米尔叹了口气,接道:“这种标志一般都代表一个麻烦的家伙。”
“魔物?你认识?”格雷挑了下眉,投给他一道有些疑惑的目光。
“不止我……”洛米尔稍作沉吟之后指了指安桉:“安桉也见过。”
“我?”听见自己被“点名”,安桉莫名其妙的紧张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愚者之塔’里那个奇怪的人?”
“就是他。”洛米尔肯定道:“我跟他交过两次手,也知道他的真名——无。这种样式的王座可以说就是他的标志。”
“有‘名字’的魔物?”格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倒是有点罕见。这些魔物从不为自己命名,与其给他们名字倒不如给予一滴鲜活的血液。甚至于追溯到古神年代,也只有命格最为高贵的个体才配得上这种特殊又做作的称呼。那些既不强大也不特殊的怪物本身,并没有,也不需要所谓姓名一说。
可古神已逝,那这个叫做“无”的特殊魔物,还能是哪位古神复苏不成?
压下心头的困惑,格雷又看向古言。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家伙从刚才开始就很紧张,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担心。但对于这个明显有些特殊的女孩,他除了尽可能的提供保护以外,并没有什么能为她做的。
迟疑了一下,格雷还是伸出手去,想要拍拍女孩的肩膀以示安慰。但他眼前一花,伸出去的那只手却并没落到实处。
怎么?格雷眼皮下意识的一跳,就看见身侧的古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下去,仅仅一息之间,手掌上的橘红火焰就沿着地上的纹路迅猛的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