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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内的车水马龙,不管是各个种族的人,都匆忙地赶着路。
鱼龙混杂的热闹人流中,身着灰斗篷的薇薇安也在其中。
她转过几个街角,转身投身于某个偏僻的小巷,一家狭小老旧的酒馆开设在这里。
铁石堡中的大部分地方是这样萧条的,只能在闹市中才够热闹,大概是过去长久的战火与曲折的历史遗留导致的。
掸了掸行走在闹市中,斗篷上沾染的泥土,薇薇安抬头望向门口的牌子。
『牧羊人酒馆』
在确保泥土不会因自己而被带到酒馆里,把干净的地板踩脏后,薇薇安迈步走入了酒馆中。
“老板,来一杯麦酒。”
清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松。
“夏伦式还是甜酒?”
“夏伦式吧,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甜的要命的味道。”
“你这是偏见。”
隔间里的老板这样说着,这是一位女矮人,古铜色的下巴让她看起来十分健康。她用略显粗糙的手递来一杯夏伦式麦酒。
“谢谢。”
薇薇安接过后,撩下斗篷,橙金色的琥珀眸子打量了一下粗制的木杯,抿了一口转而放下。
“最近有什么有趣的消息吗?”
老板从隔间里走了出来,这是一位有着创奇经历的女矮人。
她瞥了一眼薇薇安,抬手抛过一卷羊皮纸。
羊皮纸用精致的丝线系卷着,薇薇安注意到丝线上带着红纹,眼眸变得肃然起来,愈发的冰冷。
“恶魔来袭?”
薇薇安明白这显眼的颜色意味着什么,这是所有地方卷宗记录通用的形式。那是什么,薇薇安本人再清楚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愿意面对它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因为那是真正的灾难。
女矮人老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薇薇安一改往常的轻松,用着严阵以待的语气。
“消息属实?那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以我角鸦氏族的荣耀,我,娜瓦拉•角鸦确定上面的消息是真的。”
老板娜瓦拉似乎不愿谈及恶魔,但她知道事关重大,不容忽视。
说完,娜瓦拉想到了薇薇安的身世,欲言又止。
因为她看到薇薇安的眼神,那种坚定的眼神让她根本无法说出什么劝言,其中隐藏的冰冷与杀机又令人心生胆寒。她知道薇薇安的执着,因此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声轻叹。
薇薇安永远无法忘记,在法兰森所经历的噩梦,刺鼻的硫磺充斥在空气中,所见之处都是燃烧的烈焰,不管是何处生灵,都被恶魔的残暴所蹂躏。自己目睹了这一切,在灵魂上给薇薇安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法兰森的生机被屠戮殆尽,自己的母亲,也因此而死。
恐惧,愤怒,仇恨,从此充斥在她的灵魂之中;复仇,这就是薇薇安要做的,她的怒火无法抑制,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
看到薇薇安的样子,娜瓦拉知道她的事情,薇薇安的母亲也是自己的故人朋友。不管是这份情谊,还是什么,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对薇薇安这孩子加以照顾。
“冷静点,薇薇安。”
娜瓦拉的话语如同冰水一般浇灭了薇薇安的怒火。
“当一个猎人不能保持冷静的时候,他也就离死期不远了。”
薇薇安静静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的怒火平息。许久,放下酒杯后,薇薇安如是问到。
“娜瓦拉,我知道你是一个强大的人,我又该怎么去获取力量呢?”
“在我曾年轻的时候,作为一个孤儿,我必须学会如何自己谋生。为食物不惜头破血流,流浪在街角小巷,风餐露宿。最终,我幸运地从九死一生中存活了下来……”
娜瓦拉像是一个吟游诗人一样,讲述着她自己流浪的生活。
“理所当然,我认清了现实,追求力量。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当时我执着于追求更强的力量,我开始变得自私自利,微不足道的成就使我变得自满,目中无人,迷失了自我。在我冒险刚刚启程的那段时间,我也做了很多错事。”
“那你又是如何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薇薇安追问,她想知道答案。
娜瓦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薇薇安的酒杯回到前台,拿着两个盛满的木杯走了回来。
“这杯算是我请你的。”
娜瓦拉将薇薇安的那杯酒推回到薇薇安面前。
稳稳地抓住酒杯,薇薇安等待着娜瓦拉的讲述。
娜瓦拉粗犷地畅饮了半杯,作为矮人的她可不会在意什么严谨的礼节还是举止的优雅。
她的那双手,其实就能看到她饱经风霜的一生。
“我曾经邂逅了一位高贵的公主,她的光芒让所有人都要闭上双眼才能回避心中的自惭形秽。而她加入了我们的冒险团队,她是最可靠的队友,也是最富有热心的智者。我曾被她帮助了很多,在那段路途中,我想我也明白了何为真正强大的力量——人的意志。”
“意志?”
“你的心。”
女矮人指着胸膛,言中意有所指。看到薇薇安不解的神情,娜瓦拉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薇薇安没有在意这些,而是继续问了下去。
“后来那位公主怎么样了?”
这句问话使娜瓦拉手中的动作停滞下来,她认真地看着薇薇安。薇薇安感觉到自己似乎也是问错话了。
“一百四十年前的黑石战役。”
娜瓦拉的话语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沉重。
“……”
薇薇安沉默了,看着娜瓦拉一口一口喝完了酒。
不知道为何,娜瓦拉时不时下意识地看一眼薇薇安,曾有一个大胆的疑惑与猜测停留在她的心里。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探究的时候。
“你该走了,薇薇安。你的时间不允许你停滞在原地。”
薇薇安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小酒馆,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娜瓦拉转眼回头看向桌面,桌上的那杯酒早已空空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