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的方式如果是用“由你来做些什么”这种理由的话,未免太过冠冕堂皇。
“电子游戏可以打发懒惰者无意义的时间,垃圾食品和饮料也能在给人带来快乐的同时,帮助消耗下人类冗长的寿命。”
“这或许是一件荒诞但又很合理的的事情……”
身材娇小的萝莉穿着松垮的睡衣慵懒的蹲坐在客厅褶皱的毛毯上,淡黄色微微卷翘的长发凌乱的垂落着。若深海色幽蓝的瞳眸散发出一股无可救药的厌世气息,直勾勾的打量着显示半成品线稿的屏幕,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握着绘画用的压感笔,笔尖轻轻抵住微张的小嘴,细细地叹了一口气,另一只手则是习惯性的伸向杂乱摆放的零食袋和可乐之间。
“薇,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呢,明明最近的单子排的不紧张的说。”萝莉自言自语着,看起来极为不靠谱的纤细手臂稳稳地落下,画出一个漂亮且流畅的线条。“再画一小会就休息……反正我交稿一直是卡着死线来着。”萝莉一边画着插画,一边拿起薄脆薯片丢到嘴里“番茄味,果然这才是幸福的味道。”萝莉惬意地晃着身子,幼嫩的腮被薯片占据的空间鼓出一小块,嚼起来发出脆脆的声音。
千夜薇,16岁,ACG插画师,家里蹲。
每天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薇几乎封闭了所有的社交,她住在华夏黑水省的一个叫星奈河①的小镇,这里是全国最北的地方之一,房租也足够的便宜,并且只要有了各类电器,对于死宅来说,哪怕外面有着长达半年左右的“冬天” 也是无所谓的。千夜薇现实中没有什么可以联系的人,乃至于习惯了零交流的生活,无聊的时候会自言自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什么样的。
但是网络上的薇是个小有名气的插画师,昵称“Stuart_V”(薇觉得斯图亚特这个名字很中二很酷),固定的接着名叫“堕落魔角”的游戏公司的插画单子,也偶尔画一些同人图和meme发在自己的各类社交平台中。因为每次交稿都会卡着死线交,当大家都觉得要逾期的时候,薇总是能在最后一刻交上。哪怕是在网络上,公司开的会议以及各类的粉丝咨询,往往都因为觉得麻烦而各种推脱,所以也获得名号“怠惰的V”。为了避免各种麻烦事②,千夜薇在网络上一直没有公开自己的性别,由于她喜欢画巨乳美少女,以及在社交平台上总是发一些奇怪的开车言论,所以也经常被误认为是一般死宅男性,但是也有在天天叫她老婆的,薇似乎也对这种事情乐在其中。会画画会运营的薇收入来源全都来自于网络,虽然千夜薇的手头说不上宽裕,但是对于一个人的生活来说,也是绝对够花的那种,所以她也就每天泡在虚拟世界中冲浪,是个无可救药级别的死宅女。
随着压感笔摩擦数位屏发出“沙沙”的响声,慢慢的,屋外暖白色的日光逐渐变成了朱砂红,已经到了黄昏的时间,略显粗糙的草稿半成品变成了精美的线稿,并且已经上完了基础色。
“好,今日份的进度完成了。”千夜薇伸了伸懒腰,瘦小的身躯伸展开来,做出放松的姿势。“肚子饿了……让我看看饿了团上有什么吃的。”即便薇一直在吃零食,从来都没有停过,但是对她来说,这和点一顿超级不健康的晚饭外卖并不冲突,如果嘴边没有吃的,她总会觉得缺了些什么。“手作汉堡,不行,我要点两个,还要加上小食拼盘和一大包薯条!嘿嘿嘿……”千夜薇十分喜欢这些快餐食品和热量炸弹,并且无论怎么吃,她瘦小的身躯也不会积攒哪怕一点点的脂肪,当然,也包括平坦的胸部。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嘛,还是开杯可乐先。”等待外卖的过程中,薇显然是闲不住的。打开可乐之后,顺便电脑上也点向了蓝色蒸汽图标“steam,启动!”对于薇来说,一天最棒的时间莫过于晚上打游戏,看番,冲浪,吃快餐,途中饿了的话她还会继续补充一顿夜宵,一直到凌晨,倒头睡到中午自然醒,是完全的死宅作息。淡黄色的长卷发被夕阳染出些许玫红色,娇小可爱的脸庞依旧是那似乎是很有活力但又颓废的表情,大大的海蓝色眼眸依旧是那股无可救药的厌世气息,似乎离开互联网和她蜗居着的地方的一切都无关一样。但这对于薇来说,或许未必是坏事,有些时候,只有懂得逃避,才能在单调无趣的生活中找到一些廉价的快乐。
“您的外卖已送达,请及时取餐。”熟悉的劣质电子音响起,外卖无人机③已经落在了窗户旁边的取件处。“欸~”千夜薇打开窗户,看着外卖纸袋熟悉的米花老爹标志,用手摸了摸,外卖还是温热的,千夜薇扫了下无人机上面的二维码,跳出取餐成功的提示后,无人机的夹具松开了包裹,薇拿走外卖之后,无人机的桨叶开始慢慢加速。“那,再见~”千夜薇拖着长音慵懒地对着无人机挥了挥手,由于很少和人交流,一个人的时候薇总是有着和无人机一类的电子产品说话交流的奇怪习惯。“祝您用餐愉快”劣质的电子音响起,显然廉价的外卖无人机不会搭载什么高级的语言模型,只会给予一些既定的回答。
就在千夜薇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无人机突然转向,快速地通过窗户的缝隙,飞到了千夜薇的卧室里面。“好久不见啊,小千。”无人机里传来一个成熟男子的声音,因为无人机的喇叭太过劣质,带着令人不舒服的底噪。“哈啊?”千夜薇一脸懵懵的,随后发觉到了这个无人机的不对劲,因为叫她小千的绝对是……
“啪!”随着一声脆响,无人机向上重重地撞在了天花板上,千夜薇纤细白皙的小手做出向上拖的姿势,无人机似乎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按在了上面,崩断掉的桨叶也完全没有办法掉落下来。“为什么要擅自闯到我的家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目的。”千夜薇稚嫩的脸庞表现出一副警惕的样子,海蓝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天花板上的无人机。
“哎,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我的小祖宗。”无人机里传来男子慌张的声音“这不是用别的方法根本联系不到你嘛,所以才这么办的。”
千夜薇叹了口气,向下挥了挥手,无人机带着桨叶和外壳的残片慢慢落了下来。随后千夜薇坐在地上,看着无人机加载展开着投影功能。映像投在墙面上的,是一个坐在办公室里的黑发少年样貌的男人,长得像是各种异世界或者什么热血漫画里面的标准男主一样,与他的声音十分的违和。
“小千啊,我这边办理了专门接纳异能力者的学校……”还没等男人说完,千夜薇就皱了皱眉头,打断了他“我不去。”随后千夜薇做出了一副怠惰的样子。“唉,果然,拒绝的真干脆呢”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笑了笑。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和你们所有人都没任何关系了,况且学校什么的我才懒得去。”千夜薇说完,从外卖纸袋里拽过来一盒薯条,打开包装吃了起来。自从来到星奈河两年多,千夜薇一直拒绝上学,也拒绝和曾经认识的某些人联系,她一直想着以普通人的身份蹲在家里,也对这些学业上的事情从来不敢兴趣,毕竟曾经的某些事,也是导致千夜薇变成这幅颓废样子的原因。
“我知道你很不想去这些地方,但如果我们能帮你解决食宿问题呢?”黑发男人说着,发来了一个食宿补助的表格,贴在了投影上。“哈~”千夜薇笑了一下“你觉得我现在像是有食宿问题的人吗?我还没有落魄到那个地步吧。”随后她把一根薯条对着无人机的摄像头戳了戳,然后放进了嘴里。
“那异能力补助金呢,按照小千你的级别的话,一个月能拿1万5左右吧。”黑发男人少年般俊俏的面庞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他似乎知道千夜薇在想着些什么。
“哈啊~多少?”千夜薇听到这里立刻不淡定了起来,“这……我……”千夜薇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如果一个月一万多的话……手办,电脑配件,本子,海报插画,我甚至不用工作了……嘿嘿嘿……不行,薇,你要矜持住……”想到这些,千夜薇稚嫩的小脸泛起了可爱的红晕。
“啊,准确来说是15530元每月,这是按照标准补助来算的,当然,你要是gpa④高的话,还能更多。”黑发男人语调虽然平静,但还是掩盖不住一副得逞了的样子。
“不行不行……你们这群人,我现在对你们没什么可信任的,况且我在这里住的好好的,又不缺什么。”千夜薇收回了刚刚胡思乱想后兴奋的样子,连头顶那根长长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
“你还不懂吗?小千,我们是为了什么,况且,你也很想找到那个人的吧,两年了,小千。”黑发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随后便迅速的消失了,他想把全部的事情说出来,却又自发的闭口不谈那些东西。
“即便是这样,我……”千夜薇知道自己两年来都在做些什么,一直在逃避着,哪怕她根本没有那些具体的记忆,她依旧在逃避着,她知道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哪怕黑发男人刚说了一点便闭口不提,但千夜薇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那个不能忘却的背影,可在那之前的事情她没有任何记忆,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执念,即使是她这样不想再做任何麻烦事的颓废的人也永远不能抹消掉的执念。
“行,我答应你,亚度尼斯。”千夜薇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感叹了一下自己颓废的家里蹲生涯的结束。“那,把入学流程之类的告诉我吧。”
“不麻烦的,微信发你,但你不能再拒绝好友了,小千”亚度尼斯如释重负,庆幸着自己的话并没有刺激到千夜薇。
“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我今晚要收拾下屋子,再见咯。”千夜薇准备掉关闭无人机的投影。
“等下……”亚度尼斯突然面色凝重起来。“小千,把你的腿对着摄像头离的近一些。”
“啊?哦……”千夜薇不知道亚度尼斯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纤细的小腿伸向摄像头,光洁白皙的肌肤反映着傍晚柔和的光。
“把腿岔开一点,对,就是这样”亚度尼斯继续指挥着“然后把手放在大腿上,对对对,就是这样。”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千夜薇不解地看着亚度尼斯,虽然觉得意义不明,但也跟着照做了。
“咔哒,咔哒”无人机传来拍照的声音,千夜薇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拍到了拍到了,小千,果然萝莉这个姿势是最棒的吧!”亚度尼斯按捺不住一脸兴奋的样子“两年不见了,果然还是这个对胃口啊”,没等亚度尼斯说完,无人机便被千夜薇一脚踢成了碎片。“哎别别别,我的图还没截完……”无人机的喇叭穿出来最后可辨认的声响,随后便是刺耳的滋滋啦啦的电流声,随后碎掉的无人机被千夜薇聚成了一团金属与塑料组成的垃圾残片,紧密地合在了一起。
“这家伙……还是这么差劲啊”千夜薇吐槽了一下,但随后却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也罢,我姑且再相信他们一次。”
随着太阳落下,天空的雾霭变成了青紫色,逐渐昏沉了下来,夜幕降临之前仍旧有着淡淡的辉光映照进小屋内,萝莉的娇小身影照旧坐在电脑旁,可乐搭配着各类快餐食品被送进嘴里。
“还好这次点的够吃了啊……”
(未完待续……)
注释:①星奈河:位于黑水和外贝加尔边疆区交界处,气候寒冷,是华夏最北的地方之一,也是一个并不发达的三线小城市。
②:很多小有名气的画师在暴露自己的真实性别后会因为是女孩子这件事获得莫名其妙的热度,也会伴随着对画师本人的关注度高过了对作品的关注度这种事情,千夜薇不喜欢这样。
③外卖无人机:在这个时代,无人机送快递已经相当普及了,一些高级的小区拥有独立的外卖投送平台。但是显然千夜薇住的小区里没有,只有窗户旁边改造过的围栏和台子组成的临时投放点。
④gpa:GPA,全称是Grade Point Average,也就是平均学分绩点,也可以叫平均分数或者平均绩点。是大多数大学所采用的一种评估学生成绩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