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妙……”帕尔木在旅行笔记上运笔如飞，快速的画下完全不像的简笔画，记下一行行潦草的笔记。
在他面前，是一座教堂。说是教堂，倒不如说是一座半圆形的碉堡，由无数圆形薄片叠成，沉稳的倒扣在地上，与周围的高塔形成鲜明对比。
半圆形神庙的表面，无数大大小小的齿轮连成一大片，精密的咬合着，没有轴承，在各自的带动下不停的转动。精确咬合的机械声细密的响成一片，让人想起雨声。
在齿轮转动声中，整个碉堡也在不明显的自行转动着，穿出沉闷的滴答声和咬合声。帕尔木注意到，构成碉堡的每一片圆片，自转速度与方向都不相同，但总体又无比和谐。
在帕尔木正前方，两片巨大的齿轮缓缓的转动着，如同两位行动缓慢，不急不躁的巨人。在两个巨大齿轮上，巨大的缺口从地下渐渐的转了上来，最终和在一起，成了一扇高大的门。
“啊，门开了！帕尔木，快进去！”琴抓住帕尔木的手腕就把他往那扇齿轮门里拖，“齿轮教堂的门只会在固定的时刻开固定的时间！我就不进去了，我是魔力之神的信徒。你先逛着，我在塔克尼斯下面等你！”
“哦…哦。”帕尔木匆匆忙忙的收好本子。在他的身侧，半透明的小萝莉漂浮在空中，红色的大眼睛不停的眨着，无比好奇的看着一切。
走近大门，是一间圆形的大厅。大厅的地板是一个巨大的静止的齿轮，柜台与椅子都是由静止的齿轮组成的。
“怎么都是齿轮？这里的教徒是全都不会晕吗？我看的都要吐了！”
“你不会吐的吧。”
“这是比喻啦比喻！”
和小系闲扯了几句，帕尔木转过头看向四周的环境。各式各样的齿轮，咬合着精确转动着，给人一种震撼人心的工业美。“所以，这里就是机械之神的教堂？”
“这里是之一，齿轮教会。”
一声轻轻的“咔哒”在帕尔木和小系两人身后响起。清脆而有节奏，如同齿轮旋转时互相咬合般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一字一句的。
第一时间，小系惊叫一声，抱住自己的头和呆毛，迅速的往上飘去。帕尔木也是一惊，赶忙小幅度回头。
一个人形生物静静地“悬浮”在他们身后。说是悬浮，其实倒不如说是挂：身后那人的头部就是一组齿轮，而其中最大的一个与身后墙上的某个齿轮互相咬合，把他“固定”在墙上。
齿轮头穿着一件科研人员常穿的白大褂，胸口处绘着一组经典的齿轮传动系统。袖子和下摆都没有手脚伸出来。
“您好，先生。祝您今天转动顺利。”齿轮头轻轻转动了一下。他“颈部”的两个小齿轮或快或慢的转动着，用于说话。“请问，您是信仰者，还是将要信仰者？”
“啊这……您是，不，这算是……”帕尔木和小系都没接茬，而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齿轮头。
别的都无所谓，帕尔木很想知道，这位齿轮兄是怎么看东西的。
“哦，您说这个？这是机械之神赐予我的躯壳。我的灵魂在之中能更好的感受到规律的存在。愿转动不息。”感受到帕尔木疑惑，警惕且好奇的目光，齿轮头的‘嘴’转了数周，咔哒声里似乎带着点笑意和崇拜之情。
从白大褂的袖子里伸出一只齿轮构成的手，一顿一顿的安放到胸前，又一顿一顿的画出一个最经典的圆形齿轮的形状。
“所以，您是这里的…额，信徒？”帕尔木本想开口说神父，但又不确定这里有没有这个叫法。要是被对面认为渎神，麻烦就大了。
“信徒？确实，我是这教堂中无数规整齿轮的一员。您可以叫我齿轮编号，666，也可以叫我的姓名，加斯奎因。”
好吧，我突然不是很想在这个教堂里呆下去了。帕尔木看着周围无时无刻不在转动的规整齿轮和眼前的齿轮头，脚尖有点想要指向门口。
“要是因为学个神术就变成一套齿轮，这代价也太大了点……”小系照常精准的点出了帕尔木心中所想。
“请不要这么说，这位灵体小姐。”齿轮头轻轻咔哒着，语调和善，“齿轮的躯壳与半透明的灵体躯壳一般无二，而蕴藏于其中的秩序与万物的联系方为永恒。”
不等小系吃惊或者反驳，齿轮头又紧接着快速咔哒出一长串话。“两位不妨先了解一下齿轮教派，包括教义、教徒构成、教徒活动、教会管理系统与神术系统。如果两位有兴趣，可以先随我到教义展览室，再前往教会历史陈列室……”
听了不过几句，帕尔木就对这种一板一眼，枯燥乏味的介绍失去了兴趣，转而掏出笔记本，开始给齿轮头画速写。
小系把下巴实体化，轻轻搭在帕尔木肩头，就这样看着他画。齿轮头也不生气，继续他按部就班的介绍，如同精准的齿轮。
……
“呜哦！”帕尔木再度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
“这位先生，请小心脚下。您脚下的齿轮是顺时针旋转的，如果您找到它们旋转的规律，那行走将会事半功倍。”
走廊底部，无数直径大概一米的大齿轮，连着塞满空隙的小齿轮，转动不休。
看起来倒是挺好看，走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帕尔木的身体已经尽力在维持平衡，但踏到那些不停旋转的齿轮上，还是好几次被扯到蛋。
“喂，帕尔木，我很怀疑这些齿轮是为了过滤异教徒用的。”在疯狂维持平衡，好像在参加什么真人秀闯关节目的帕尔木耳边，小系轻声抱怨，“我快被这些转个不停的东西晃瞎了。而且你没注意到吗，这里只有你像个狗熊一样乱抓。”
帕尔木当然注意到了，刚才好几个穿着胸口画着齿轮的白大褂人类从他的身边经过，脚尖轻点，顺着齿轮的旋转滑过整条走廊，优雅而迅速。
这个齿轮头更是过分，干脆把自己的头卡在走廊顶部的齿轮上，头一转，人就能向前运动——他脖子不痛的吗？
再次踩到两个齿轮交界处，差点被甩倒，帕尔木很是没好气的扶了扶短筒礼帽，不满的看着齿轮头。“加斯奎因，我们还要走多久？”
“请不要着急，先生，一切都在规律中运转着，您到达的时间也是……”
“请好好回答。”
“好吧，我们到了，就是前面的房间。”齿轮头肩膀处的齿轮转了半圈，帕尔木有理由认为他是在耸肩。
前方，侧面的墙由一个相当大的齿轮充当，三米高的走廊也不过就是让这个齿轮露出了一小半。
齿轮头伸出右手，在一处空缺上轻轻安上了一个巴掌大的齿轮。“咔”一声，轮齿咬合，伴随着小齿轮的加入，整面墙都轻轻转动起来。
巨大齿轮下半部分上的门，随着转动缓缓翻了上来，最终固定在走廊一侧。齿轮头“咔咔”了两声，似乎是在表示满意，随后转向了身后二人。“两位，请进教徒工作室吧。”
教徒工作室？这个称呼倒是有趣的紧。教徒有什么工作？做礼拜？念经？做传教准备？钻研神术？
“我更觉得那后面是个齿轮加工厂，生产各种型号齿轮的。”半透明的萝莉开始咬耳朵，“要不就是齿轮研发中心。或者两者都有。”
帕尔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后迈步走了进去。
一张极为精美的地图映入他的眼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