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
想象中的齿轮流水线并没有出现。“教徒工作室”里只有几张大桌子，许多蓝色的图纸和绘图工具散落在桌上。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类正围着其中一张画了一半的指指点点，不时去添上一笔
在正对着门的一面，一幅精细的克劳伯格市区地图悬挂在墙上，上面用发光的魔力标注着一个连在一起的树杈状系统。
另两面墙上也分别挂着巨大地图，其中一幅与正面的大同小异，只是更复杂；另一张则是布满了矩形、圆形、三角形的色块。
几个教徒在地图下争论着什么。一个人发声，随后停顿几秒，剩下的人依次阐明自己反驳的观点，提出观点的人再依次回复。许多人凑在一起，却不存在七嘴八舌的情况，而是慢慢的理清现状和众人观点，不能不让人佩服。
“……”帕尔木回头看着齿轮头，满头黑线几乎要化为实体。“你们的工作是，画地图？”
“可以这么说，但不够准确。”齿轮头转了转，两个小齿轮细碎紧凑的转了起来。“齿轮教会与克劳伯格城市规划部一直有相当的人员重合。教徒们把教义应用于现实，城市规划部也需要我们的秩序。”
万物正如齿轮，互相联系，互相影响，不停转动变换。一切都在应有的规律中得到体现。愿转动不息。”
好嘛，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帮有强迫症的理工博士加上顽固无比的命运决定论者。
不过，他们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而且……怎么说呢，这些齿轮教徒一点一点慢慢说话的方式真的很吸引帕尔木这种咸鱼。
“怎样，先生？如果没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去下一个房间，齿轮礼拜堂参观。”齿轮头一顿一顿的转动，很有耐心的“看”着帕尔木和小系。
小系被那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视线看的有些发毛，躲到她宿主高大身躯的背后。“帕尔木，怎么说？”
“我觉得可以考虑。不过还是要看神术效果。”帕尔木顺手摘下了短筒礼帽，摸了摸粗短的平头，“那个，加斯奎因，我能先听听神术效果吗？”
“先生，您确定不更深入了解一番吗？这会有助于您对教义了解更深一层，也能让您感受到规律的美学。”
不不不了，规律的美学我上辈子被高等数学和机械自动化灌吐了，这辈子就不看你那传动装置了。而且，我不想多走那条走廊哪怕一步路。
帕尔木摆摆手，“不了不了，我现在有些急事，我想之后可以了解的。愿……转动不息？”
“啊，愿转动不息。”齿轮头欢快的咔嚓了两声，“看起来您很赞同齿轮教会的教义。那现在请让我介绍神术。我们的神术分为三……”
“小系，帮我听着，我先画个速写。”
“滚啊！要听自己听啊，是你学还是我学啊？”
看着两个家伙互相玩太极，齿轮头苦笑了一咔哒。“好吧，两位，我就只介绍在浅信徒中，最为高级的神术吧。”
【思想之轮】，能让您的各个反应能力与智慧上升，也能让您获得与其余齿轮教徒共享记忆的能力。需要往您的脑部植入一颗思想齿轮。我们的许多教徒都选择了这种神术。
【旋转永恒不息】，能让您获得非同一般的恢复能力与生命力，致死伤害对您来说不过就是擦伤。需要往您的心脏中植入一颗永续齿轮。这种神术多用于我们教会在国外分部培养的齿轮卫士。
【与齿轮为一】，能让您快速看穿世间所有事物的联系，以一种直觉的方式。我正是这种神术的使用者，当然，我的神术更为深入，我能看出您与某些事物冥冥之中的关系，比如，您和身边这位灵体，远非兄妹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差了……”
“停！谢谢，我了解了。”帕尔木赶忙打断。他是真的被加斯奎因刚才的话给吓到了。
这是什么变态的技能？随便扫一眼把对面上至户口本银行卡号手机密码下到脱下袜子会不会先闻一闻再扔掉都看得出来？还是说直接看因果，一眼看穿凶手的那种？不管哪个都很离谱好吧？
不过一想，上回那个光神的瞬移也挺离谱的。而且这个技能要把自己变成一堆齿轮……排除。
自己目前最需要的应该是续航，而不是提升智力……不过共享记忆就能超快速的了解这个世界，至少是克劳伯格……两者好像都要植入齿轮……
“喂喂帕尔木，我觉得思想齿轮更适合你，因为你一直不太聪明。”
“那你比我更适合，至少思想齿轮能教会你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帕尔木轻轻挥挥手，扫开小系，看向齿轮头。“所以，植入齿轮有什么副作用吗？”
“并没有。”齿轮头咔哒着，手一顿一顿的举到胸前，一顿一顿的伸出去，一顿一顿的指指几个教徒，“他们都过得很好。在之后，如果您信仰更为坚定，您也可以选择升级植入的齿轮。”
“怎么个信仰坚定法？”小系急不可耐的向前询问。
齿轮头缓缓的转动着，好像是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没办法清楚的表述。这是神的旨意。”
……
加斯奎因坐在帕尔木身边，一顿一顿的伸出齿轮手来，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另一只手已经被拆卸下来，换成了一个类似于挖掘机的设备。
“要开始了，请做好准备。”
帕尔木躺在缓慢自转的齿轮床上，咽了一口口水，表情波澜不惊。
淦！为什么这个床一直在转！搞得我像泥模一样！这帮齿轮狂信徒不会每天都睡这种床吧？不对，他们反正是齿轮脑袋，也不会晕……
“我准备好了。”感觉到加斯奎因神父的左手一顿一顿的靠近自己，帕尔木轻轻闭上眼睛。
加斯奎因神父的左手放到了帕尔木结实的胸膛上，犹豫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能勇敢点吗，先生？我们并不会撕开你的胸口，这颗纯白的齿轮会自动融入你的身体之中……”
“我……不害怕。”帕尔木尽全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的肌肉不要扭到一起去，但是失败了。淦！会很痛的吧？我看过很多这种剧情的啊，但凡到了大升级的时候都会经历一番痛彻骨髓的考验，什么心绞痛啊断骨劫啊，沸血啦扒皮啦……
“啵。”“放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想象中的触感和轻微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帕尔木的耳边，只悠悠飘过一句细碎的话语。
……
“这么快就出来了？”金发碧眼的美少女有几分吃惊的看着帕尔木和小系，“不多看看几家？”
“……为什么说的和买菜一样，还要货比三家的……”小系有几分无语的看看琴，再看看天，“虽然祂们可能确实不会生气啦……”
琴很惊奇的看着小系，“没想到你是宗教洁癖者。哦！也对，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嘛。格奥瓦人就把信仰看的很重的。”
“宗教洁癖……为什么这个词这么的违和……原来大部分潘塔多克人都是同时信仰好几个神的吗？”
“对啊，为了学神术嘛。”琴理所当然的说道，投过来充满善意的目光，“小系，你也可以考虑去信好几个啊！”
“不不还是不了，我会被回收的。”
帕尔木看着旁边拼力劝说神造系统ntr造自己的神的琴，有些无奈的耸耸肩，压低帽檐，缓缓的跟着两人走着，适应着体内奇妙的感觉，顺手抽出自己黑色的笔记本。
在他的心脏里，一颗小小的齿轮缓慢又坚定的转动着，发出轻轻的咔哒声。而笔记本上，正是刚才他听到的那句碎语。
“还剩七年。还剩一位诚德斯。”
……
“如何，加斯奎因主教。”
“很顺利。有一位渎神者很简单的接受了我们的教义与神术，植入了永恒齿轮。”
“很好。我们这一方有了一位渎神者，与他们之间对抗的胜算就更大了。计划成功，也多了一份保障。”
加斯奎因主教看着眼前的男人，一顿一顿的抬起右手，在胸口画出一个齿轮。“祝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愿转动不息。”
眼前的男人轻轻的笑了两声，摘下了贵族式的三角帽，露出了一头金灿灿的碎发。他伸出一只手，与加斯奎因神父重重一握。
“进化，势在必行。”
“是的，势在必行。不过现在，我要去给我的颈椎齿轮上点油——我在天花板上挂的太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