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或多或少流传开来,有很多很久不见的朋友来见我。再过了一段时间,墨舟派人过来通知我过去一趟,速度。
他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没想到地点在不濡,一处沿海沙漠,也是人类最后的海军基地。原因就两点,临海,缺水。前者使得所有舰艇可以毫无顾忌地外出,后者则是曼舍陀茵不会前来的依赖。
虽然海洋早已经是人类的禁区了。
大灾变时期这里奇迹般又理所当然地保全下来,成为唯一一处在降水分界线以外的人类聚集地。虽然沙漠中生存资源匮乏,但不濡中有石油,足以支撑和外界的物资交换。
将军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他没有废话:“我们需要一支先遣侦察队前往郁仪。你带队。”
“我没有招到人。”
“我帮你找了。”老头丢过来一叠资料,“内务部,地面部队,海军,空天,信息,还有一部分夜行。给你凑齐了六个人。看看资料。”
资料上的人很靠谱,有几个老朋友,一个不是很熟但又合作基础的人,一个看起来认识的人——“数学家”沈宇,“情报商”吴逍,“猎魔人”陶问鼎,“仪器”陈盼盼,“小刀”金杰榜。
以及最后的夕瑶。没有战斗资料。我见过她。
在很小的时候。
“她?郁仪唯一的幸存者。”
“郁仪怎么可能有幸存者!”我瞪他。
我很明白。白露有两个空军基地和一个工兵团,当时还有大量来支援的陆军和内务部部队,最后却只支撑了不到60个小时。
“她运气很好,打击到来的时候她刚好就在离开郁仪的车辆上,目睹了当时发生的一切。”将军点了根烟,“如果,你们可以接近城区,她就是最好的带路人选。”
“能打吗?”
“不能。”
“其他人到了吗?”
“快乐。”将军站了起来,“我先带你去看看......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造船厂。”我跟着他走出门外下楼,“来的时候看到一些,没有仔细看。”
“走这边。”将军带我穿过走廊,“给你看看。”
“这是什么?”
船。
很大的船。或许用船不恰当。甲板留空,有跑道,小型防空系统。船......不,用舰更好形容。舰面上除了跑到外还有两个明显留白的直升机平台,工程师和士兵在加班上走动。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太大了。就像机场一样。
“它的名字叫鲲鹏,种类是航空母舰。”将军观赏我的震惊,“甲板面积10800平方米,舰首的飞行甲板下有对海单位导弹,两侧还有防空系统,配备了两架武装反潜直升机。搭配了苏27K作为主要的战斗力,必要时可以实施对陆攻击。”
“只有它一艘吗?”
“现在只有鲲鹏,当然,出海的话就肯定不知有它。”将军抽出一根烟,闻闻,又放回口袋里,”还会有驱逐舰巡洋舰护卫舰潜艇来给他护航......我们把这个概念叫做航母战斗群。”
“嗯......一个可以在海面上移动的军事基地?”
“正解。”将军笑了笑,“飞机上搭载了最好的产品......尤其是飞机,最新型号,折叠翼,搭载了最新的导弹和弹道计算机,提升了抗干扰能力,只要夺回了空中优势我们就可以具备对曼舍陀茵来说碾压式的优势。再之后我们可以在东侧沿海登陆,选一处地方建立东线的前进基地,保持航路和补给,发起两线进攻,夺回我们自己的土地,再去支援安布雷思......”
他说这话啊的时候眼中由光。很亮。完全不像一个老年人。
我打断他:“空天军没这打击能力.....还有安布雷思是什么?”
他不说话了。像谜语人,弄得我很难受,只能陪他一起看船,听飞机起飞时咆哮。外面的苏27K正在进行甲板起飞训练。
看着下面我回忆起了童年——我的家乡本就临海,有很多以前遗留下来的造船厂。虽然在我出生时海洋就已经成为了人类的生命禁区,但造船厂作为工业美学本身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孩子们了。
基本一致......又让我想起家乡来。那甚至是还未开化的时光,父亲把我高高举起,我却哭喊着要换妈妈抱。
有时候我会在想我的内心是不是真的已经算老了,老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过往中的阳光与欢笑,模糊又特征鲜明的现实回音,以及最后骨感的一无所有的现实。或许是早年间战斗的副作用,想起这些时光总是伴随着节奏性的头痛。
“我害怕海。”
苏理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视线里,她的眼眸清冷,猩红之下潜藏的是汹涌而平静的感情浪潮。她把手扶在栏杆上,工厂里刮起冲撞但不大的风,扬起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洁白发丝。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害怕海,现在也一样。太大了,空空荡荡的,满是孤单。就像现在一样,只有我一个在这里。”
“所以,什么时候来找我?”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
我无言以对。她却是从我的眼中明白了什么,露出了救命稻草样的欣喜:“你来找我了吗?你是不是来找我了?”
在我回答她之前她就已经消散了,只有眼角留下的泪光刺痛了一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