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时间给刘雪哀悼,如果死的是我的话他们也不会为我做同样的事。我低着身子迅速向陶莹莹前进,有人向空降战车开枪。
“刘雪死了。”我轻声说,“不清楚几个人。”
“留活口吗?”
“最好留一个。”我看了眼子弹,“问完了再杀也不迟。”
“明白。”
陶莹莹把SVD架起来掩护我,迎着太阳我的视线受到阻碍,直觉告诉我附近还有人在活动。车与车的废墟之间有很多障碍,我很小心地才能避开。令人奇怪的是车里并没有丧尸,只有一具或是又一具的白骨。
或许他们在感染前已经全部死掉了——我突兀地想到。一路上发生的怪事太多了,但真相只存在于死者之间。
余光里的影子一闪而过,我敏锐地注意到了袭击者并抢先向他开枪,子弹很轻易地就打穿了他的躯体并洒出血花。接着我绕了个圈子才向他靠近,远处突然冒出闪光。
机枪子弹兴奋的从远处射来,我趴在地上,看着曳光弹在车子间飞来过去。车底下我看见那个人越跑越慢,不断有黑色的血滴在地上。
于是我朝着那双靴子又开了一枪,子弹没有打中他,但惊慌让他摔倒在地上,靶子一下子变得很大。
开完枪我改换位置,他的两条腿已经都中弹,没人救他就只能等死。BMD的机炮反击了远处的机枪,它压制了我差不多一分钟。
“别动了。”陶莹莹喊话,“还有个狙击手。”
BMD4M向前移动了几米,或许是夕瑶在开车。火炮引来了很多丧尸在远处眺望,很像聚集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类。
很快伞兵车的正面就中了一枪,子弹打出小撮火花。沈宇在车内继续开炮,连续的闪光在近端口完全盖住了新生的太阳。远处的小楼很快起火,燃烧的人影从窗户中跳到地面上,沈宇马上又补了几炮。
陶莹莹在我的掩护下举起枪,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
“去抓舌头。”她说道,“应该还没有死。”
“我掩护你。”她又补充道,把枪对着远方。
我小心的摸过去,战斗波及到了原先固定在车内的骸骨,它们轻易地破碎了,像是从未来到过世间。仅剩的头骨滚到我面前,它的脑门上有一朵蔓舍陀茵——下一秒它也消失了,只留下灰白的一片。
上面看见了我,他的脸上露出惊恐。
“是人?”他尖叫起来,“你是人?”
丧尸可不会使用枪械。我心里说道。可能是个疯子。我关注着他手上的动作,他握着手枪,胳膊无力的垂在一旁。
“苏然理?”他突然惊道,“你是苏然理?”
我惊讶的看着他,但没有从他的脸上认出我任何认识的人的特征。但对方显然认出了我,濒死的眼中爆发出某种我无法理解的璀璨的光——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像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看到远处的绿洲,却又已经没有力气前进——他对着我举起了枪。
毫无悬念的战斗连一秒都不需要。子弹轻易地穿透了他的躯体,他和周围的尸体没有区别。血逐渐浸润了破败的柏油路。
我突然不能动了。时间停止了下来。苏雨雨从我身旁走过,眼角的红像是胭脂抹开后从薄纱中透出。她站在我身前,距我不到半米,晚礼服是和蔓舍陀茵一般的蓝色。
“死了呢。”她说道,“看来,外面的人类也会自相残杀。你也一样。碳基生物,在本质上区别不大。”
我无法动弹,心生警惕。苏雨雨转过身来,略带嘲讽地看着我,清纯而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带着笑意。我突兀地感觉到了恐惧:宛如被特殊种盯上时的瞬息惊悚,我明知自己无法动弹,嘴却不受控制地蹦出几个字:
“他……怎么回事?”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很久,久到我都记不清。”苏雨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看向我的胸口,心脏的位置随着目光中的哀伤而隐隐作痛,“你不知道我为了你经历了什么……但都是值得的。我赢了。现在你终于回来了。”
“苏——”
苏雨雨在时间流动地那一刻消失,伸出的手最后还是抓在了一片空白当中。地上的男人发出一声不成样子的冷笑,被射穿的气管已经不允许他发出任何的声音。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发出无作用的疑问,“你……你也看见她了?”
尸体的嘴角勾勒出最后的微笑。而当后续的陶莹莹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死去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