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七年十二月廿五 天气:多云
自从那天离开那座邦后呓渝就一直昏迷不醒,好在有莲在照顾她,不然我和王墨就真要急的焦头烂额了。
啊~不得不说莲真是个好女孩,既懂医术,又会做饭,待人还温柔体贴。
等药煎好后王墨就如同这几日一样拿着进去喂呓渝,而我和莲就陪她一同进去。但今天有些许不同。呓渝她醒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我还是看到了莲露出了难堪的表情。呓渝无视抱着她的王墨,而是一脸懵的看着我和莲。看来是昏迷太久导致记忆有所缺陷了。
我向她简单概述了发生了什么和莲。她在得知后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碍于莲而没有说出口。莲察觉后就随便找到个借口离开了车厢。一会后呓渝还叫王墨出去看看莲有没有偷听。
“呓渝,你也太小心眼了罢,莲她又不会对你怎样,况且你的药还是她准备的呢。等她回来你应该跟她说声抱歉。”我向她说出了自己的不满。
“在和一位不知底细的陌生人相处时,必要的小心往往能救自己一命。以后你们和她不要太亲近。”
听到她这么说,我顿时感到很生气,哪有人这么说照顾自己的人的,便和她吵了起来,最后我们不欢而散。
在帮莲采摘野菜时,她跟我说不要太过生呓渝的气,说呓渝这样对她这个外人很正常。我仔细想想,觉得莲说的有理,暗暗决定等会回去跟她道歉,然后再劝她对莲放下偏见。
我们回到营地,发现呓渝下车坐在火堆旁。王墨赶紧跑过去看她有没有什么大碍,还责备她不该从车上下来。呓渝笑着说下次不会了,然后看向我们——更直观的说是看着莲。她虽然还是笑着,但却让我感受到这和对王墨的笑完全不同。
随后她从煎药的罐子里拿出两味草药,然后开始述说这两味草药一起用会怎样。
“吾没说错吧,莲小姐?”
“您,您在说什么啊呓渝小姐,我听不太懂呢。”
“放错草药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毕竟莲她也不是专业的啊。”我开始为莲辩解,并不希望把事情闹的太大。
“真的是这样吗?那,吾想请问莲小姐,你腰旁系的那个是不是叫‘毒吻’的暗器。吾没记错的话,以前在药铺里听老板说过只有专业的药草师才能拿到百草堂赐予的‘毒吻’。”
见呓渝又开始诋毁莲,我忍住怒火,跟她说明了其他的可能性。
“魏连殳,你应该收一下你那片面的正义感了。不要总是觉得一个人非黑即白。看看她用什么装野菜的?像不像给你娘捉药的药草师背的竹篓。”
“还是说,你喜欢上她了?”
我愣在原地。还在想该怎么说时莲笑了起来,笑的越来越激动。
“魏公子,不必再为我辩解了,这不是误会。她说的没错,我是药草师,那两味药也是我放的。”
“怎,怎么可能,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想待着这个怪物的身边!原本我以为栽在丰这个混蛋手上已经够倒霉了!谁知道又落到这个怪物手上!”
“你们没看到我不怪你们!可我看到了!看到她毫不犹豫的把丰给杀掉,脸上一点害怕和胆怯都没有!这得杀了多少人才做得到!”
“让我待在这么一位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身边我才不要!说不定,说不定哪天她心情不好就会把我杀掉!”
莲说完便瘫坐在地上,头低下去。看得出来她这几天过的是有多么煎熬。我终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走过去给了呓渝一拳。
“虽然,莲她下毒是错误的,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呓渝!要不是你给莲留下这么恐怖的回忆,她会这么做吗!真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杀人眼都不眨一下!难道就不能打的他认输吗!”
她轻轻推开帮她擦拭鼻血的王墨,从身上拿出一张发黄的纸张。
“按照芜邦十大规则之十——‘最终解释权归公民所有’,只要这条规则还算数,吾等根本赢不了。唯有把他杀掉,让他永远说不出话才能有一点胜算。”
原本我已经无话可说,但看到她那冷淡的脸,这张杀掉丰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脸我就更加生气,脑海中有个声音跟我说不能屈服于她!
王墨大声喝止了我们的争吵,因为哭腔导致她说话更加结巴。被她这么一说我也冷静了点,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回头了,我便烙下最后通牒,带着莲回到车厢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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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八年一月十五 天气:雾
昨天晚上到达了云邦,这是去往星尘学院路上最后的一个邦,只要今天快马加鞭就能在两个星期内到达传送口。可惜天公不作美,今起了大雾,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现在唯一的好事应该就是莲在三天前恢复了神智吧。
我透过窗户看向外面被雾气笼罩的云邦,竟担心起呓渝她们。自那天和她们分别后已经过去十四天了,而且她们只拿了一张薄被和一小袋金币。唉,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魏公子,在看什么?”莲靠近我,向我询问道。
“啊,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这大雾什么时候散而已。”
“天气这可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喝杯茶吧。”我接过茶杯,细细品味起来。
“嗯!莲,这茶叶哪来的?即使是我这种很少喝茶的人都能品出它与普通茶叶的不同。”
“呵呵,你喜欢就好,我只是在里面加了点草药提味而已。”
我刚想继续询问,可脑袋却变得沉重起来,手里的茶杯也因此摔坏在地。我不可置信的看向莲,而她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笑。
“睡吧,睡……就…………束……………………”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早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看来她目前不在这里。我趴在地上,像条爬虫般爬到床脚处,试图靠床脚棱把手的绳磨断。
上下来回磨擦虽然让绳变得破烂不堪,但我的手腕也被绳磨的出血。
好不容易把绳子磨破,莲她回来了。我赶紧装作被绑住的样子,忍住怒火问她:
“莲,你这是在干什么?”
“呵呵,当然是为了让你安静点啦,不然我怎么出去‘医治’他们啊。”
“你到底干了什么!”看着她那轻浮的脸,我不再忍住自己的怒火,对着她吼道。
“我干什么?当然是去以绝后患啦。”
“什么意思?”
“呵呵呵,魏公子还真是迟钝。当然是把整座邦的人都给杀了啊。”
我惊讶的看着她那病态又满足的笑容,不敢相信这是那位温柔体贴的女孩所说的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明明跟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我和芜邦的人也无冤无仇,最后我怎样?差点成为丰这个混蛋的妻子!邦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所有对我有威胁的都该被铲除!”
“至于你,魏公子。虽然和你相处不久,但我清楚你的本性。为了不让你妨碍到我,原本是想让你在睡梦中死去的;但你毕竟帮我摆脱那恶魔,所以你才能坐在这里与我交谈。”
“你这个,混蛋!”我不再假装,抬起拳头迅速靠近她。即将得手时她拿起“毒吻”向我吹出暗箭,我慌忙闪开,不曾想竟翻出窗户。
掉到地上的我只感到脊椎似乎断掉一般。我忍着痛站起,一瘸一拐地远离她。
路过一间卖妆镜的店铺我才发现自己的右眼处多出一条伤痕,大概是被玻璃划伤的。透过镜子,我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人躺在地下。刚想起看看他们是否只是怎么回事时,听到一阵阵脚步声向我逼近。
“魏公子~我劝你赶紧出来吧。不然,你就得像他们一样,因为吸进太多被我下毒的雾气而死去了哈哈哈哈哈!”
听到后的我双腿顿时无力,瘫倒在地上,一块妆镜被弄掉到地上碎成一片。我低下头,无法想象她竟然为了把全邦的人都杀了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我无声的笑了笑,原来,一直以来错的都是我啊……呓渝,你是对的,我的正义真的太过绝对了。
“原来你在这啊。怎么,看你这表情,似乎很绝望?放心,接下来我会让你死的轻松些!”
在她掏出“毒吻”准备对我下手时,我迅速捉起一片妆镜碎片丢向她,被击中后她便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届时,我开始头晕目眩,四肢无力,鼻孔流出血来。生存的本能使我慌忙地扑到她身上搜寻着解药,但她一直在这乱动害得我难以搜寻。气急之下我拿起一块较大的妆镜碎片,向着她的心脏狠狠刺下并旋转,在旋转一周后她安静了下来,我也继续搜寻。
搜寻许久也只找到一瓶药丸,没有多想便吃下。冷静后我看向她那骇人的表情,无奈的笑了,自己这样做是否有愧于自己正义的?不管怎样,我和我的正义,从此都不会再是纯粹的。
我望向那朦胧的迷雾,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药丸是不是解药。
好想,再见你一面啊,呓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