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51年12月13日 天气:雪
今早早起床,只因这个时候人会很少,这样有利于我独自行动。看着在旁边熟睡的墨,轻轻抚摸了下她的脸当作出门的告别。
好好睡会儿吧。
虽然走的很慢,但也是在太阳出来前来到了校医院。依照魏连殳给的病房号,我找到了徐可。而此时的他,正躺在病床上,周围全是吊瓶。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与梅沙夫撞面了,他在向我表示慰问后便也看向病房里面。
“在这里看不清他现在的模样,他现在比那干尸还要干瘪,要是在坚持久一点可能只剩张皮了吧。现在就靠这些营养剂什么的吊着命,所以说,我真的很担心徐可会醒不过来。”
“吾信他会醒来的。”
“为什么呢?看见他这种情况你还信他会醒来?”
“不知道。可能只是单纯的自我感觉罢。毕竟吾当时的情况与他相差无几,吾都能从鬼门关走出来,那么他也一定能。”
“我也这么希望。呓渝,我更希望的事之后你们能够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在与梅沙夫道别后便离开了校医院。站在门口看着逐渐多起来的人,我将斗篷的帽子拉了拉下后就前往下一个地方。
站在那扇铁门前,忍不住回想起与阿克曼的相遇。不过话说回来,当时那种保护欲是怎么回事?
不再细想,趁着雪的掩护我赶紧步入这另一个世界。
这里依旧和上次那样,不能说干净,又不能说脏乱差。要是非要找个词形容它,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干净的贫民窟’了。
刚走几步我就犯了难,自己根本不知道阿克曼住哪,上次只是刚好有魔带我去而已。
为难之际,一个魔从门内走出,我捉住机会跑过去(其实和走路无异)向他询问,可他在看见我后却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很久都说不出话。
“造……造物大人!造物大人您醒了!!!”
他这一说我赶紧检查起自己的打扮。围巾遮着下半脸,帽子藏住了头发。那他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怎么发现吾的?”
“造物大人您的外貌早在我们这传开了,大家都知道左眼缠着绷带的就是造物大人。况且造物大人您的发尾露出来了。”
我赶紧看向自己身后,发现自己的发尾正“杏花出墙”。糟糕!拿错斗篷了!
我还在为拿错苦恼的时候,他的脸有些红晕,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你是有什么想跟吾说吗?别憋着,说出来听听。”
“谢,谢谢造物大人!其实,我是想去告诉大家您苏醒的消息。大家平时相处的并不友好,气氛也很压抑,在您昏倒后更是加重了。所以我想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可能会让大家好受一点。”
“这样吗?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吾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毕竟大家都是彼此的家人。那么想到就去做吧。”
“谢谢造物大人!我这就去通知大家!也请您到祷告广场那稍等!哦,沿着这条路直走就可以啦!”
看着他满脸欣喜的跑走,心中有股暖意。要是多一点像他这样的,那么这里的孩子们是不是就会开心、团结许多。嗯?孩子?
就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将他们称为孩子时,才想起自己忘记问阿克曼住哪了。害,算了,等会就能见面了吧。
来到祷告广场,这里比街道干净整洁许多。而广场的模样,大致是模仿绝谷了,只不过雕像被换成钉有一簇白发的木板。
在这并没有等太久,四面八方就有魔涌入,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难以置信,但很快就被敬畏给压过,接踵而至的下跪行礼。这场面,就像是在绝谷那一般。
就在我苦恼怎么才能让他们起来时,不知谁在后面抱住了我。本来想要叫他放手,可听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时还是把话语咽进肚子,踮起脚来用手勉强摸着他的额头来安慰他。
“好了阿克曼,哭什么。吾又没死,还不用为吾哭丧。”
他刚想开口,就被其他的魔拉了下去,只因他们认为阿克曼逾越过头了。
“放开他罢。你们也是,起来。吾还没有金贵到需要如此大礼。”
“您过谦了。要是没有您,我们都不可能降临在这世间。也正是失去了您,我们魔族这千百年来才会被人类压迫。所以,造物大人!请您带领我们向那群人类复仇吧!我们已经受够了这种被他们压迫的生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的魔都被煽动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向我“请愿”。看来这里的矛盾已经堆积到不是施舍一块土地生活就可以解决的。
看着他们愈发激动,我只是默不作声地将符纸从额头上撕掉,身体瞬间失去支撑向前倾倒。众魔见此场景瞬间慌乱起来,纷纷涌上想接住我。最后阿克曼接住了我,在我的眼神暗示下他抽出我手上的符纸重新贴回我额头上。
与符纸重新建立起联系后,我望向依旧满脸担心的众魔们,轻声而又隆重地说道。
“与你们刚才看到的一样,吾现在就是个废人,离开了符纸就连正常的走路都做不到。哪里可能带领你们去复仇?希望你们不要将吾当作神明般崇拜,吾可当不了你们的光。”
“如你们所说,受不了现在这种被压迫的生活。那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用学院支持的方法去证明自己反而是想要依靠所谓的神明去复仇。若吾不是神明,那么你们就继续把怨气用来迫害比自己弱小的同族吗?大家都是互相的家人,理应团结起来。家人间相互照应、帮助,哪还会有生活过不下去?”
看着他们都低着头,像是反思,像是思考。不管怎样,都该给时间他们消化;况且我在这里的时间也到了。
与阿克曼道别后我便穿过魔群离开了这里。刚出去,就看到了粟汐。
“嗯!呓渝妹妹终于出来了,等的我好苦呀~呓渝妹妹你准备怎么补偿我呢?”
“是混蛋让你监视吾?什么时候开始的?进去前?早上?还是说昨天出校医院就开始?”
“呓渝妹妹,别那么冷淡嘛。为保住你性命呓晟可是答应了高层许多条件呢,其中就有二十四小时监视你的动向。哦,对了,以后少进里面喔,幸亏今天是我,要是换成哥哥或者其他人可能你一出来就被捉进去了呢。”
虽然语气很轻快,让人觉得是玩笑,但说的并不是不无道理。我现在还活着毫无疑问是混蛋的功劳,被监视什么的也是在意料之内。打探到需要的情报后我便没有在开口,默默地跟在她后面,听她一人滔滔不绝的说着。
进到他的办公室,还是那熟悉的感觉,只不过多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些佳肴。
没有理会他,找到位置后坐下。看着面前九碗菜,还有面前这碗面,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今天是我们的生辰,我按照夕起镇那的习俗准备了一下。不知道这些菜还合不合你胃口呢。”
我并没有理会他,赶紧起筷吃了起来,想着赶紧吃完赶紧离开。可没想到吃太快对现在这身体也是种负担,很快我就咽着了。要不是他那杯及时的饮料我可能就得交代了。但很奇怪,那饮料,总让人很想再喝一口。
似乎是被他注意到,他边笑着跟我说这是用番果榨的汁,对身体有益;一边将大部分的番果汁递给我。我也不和他客气,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毕竟是他请客,咋能亏呢?
但很快,我倒觉得脑袋昏昏的,脸开始发烫,怎么回事,我还没吃饱啊……
这个时候,他的呼唤引起我的注意,抬起头他就用额头贴着我,我就这么看着他那金色的竖瞳。
我是有多少久没这么看着他呢。
似乎是发觉我没事后,便笑着点点头回到他的座位。而我则强撑着,继续用筷子夹着食物。突然,他冷不丁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渝儿,你真的,恨我吗?”
我停下夹菜的筷子,似乎时间就此凝固,但很快我就放下了筷子。再一次喝了一杯果汁。
“是啊,吾真的恨你吗?”
“其实呢,吾在逃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想着回家的。想抱抱娘亲、被爹爹摸摸头、吃一口潘妈他们做的饭菜、和呓晟你一起打闹。可街上的百姓都说你们被流放了,吾不信,可破旧的将军府、魏锦晨的存在、星儿姐的话,这些无不在印证百姓的话。”
“当吾听到呓晟你可能还活着的时候,吾第一时间不是觉得‘太好了,吾还有亲人可能活在这个世上。’,反而还认为他……他是个贪生怕死的混蛋……怨恨他为……为什么不带上……娘亲……亲他们一起。”
“但吾其……其实知道的啊!这不是……是呓晟的错,因为是吾……吾要求哥哥你活下去的!吾……吾清楚哥哥一个……个小孩救不……不了大家!但吾……吾就是忍不住的去恨哥哥,去恨哥……哥哥没有救下……下大家!吾……吾其实该狠的……的应该是自己!要是……要是吾不长……长这样就好了!不,要是吾……吾没有出生……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