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门村与墨轩集镇之间,有一座横跨天垣川的三洞石桥,桥体由坚硬的磐岩构成,桥面用打磨过的细砂石料平铺而成,而桥墩则是由两根浑然天成的岩玉组成,两侧栏上有三十八尊小石狮子,所以它名字就有了来头:三十八狮桥。
不过三十八狮桥一路沿着天垣川的河道向西走,不久便能见到一片长满了各种植物的墓园,它安安静静的在河边沉寂着,仿佛是一块自然雕琢而成的翠玉,远远一看就让人情不自禁地为这一番独特的景致而感叹。
“好久不见,最近可还好吗?”
武凌风单膝跪在一块墓碑前,像是丢了魂似的,双目无神地看着碑上的字: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过了一十六年,距离我们永别也有整整一十二年。”
武凌风从袖中拿出了一沓纸钱,规整地对方在墓碑前,接着用带来的打火石一把火点燃。
“眼下时局未定,帝姬殿下愈渐接近成年,那位大人却迟迟没有迎回的想法,看样子我得做点什么了......”
话刚说到一半,他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冯大人,苦等了整整一十六年,还在乎忍耐一朝一夕?”
武凌风扭头看了他一眼:“下次别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非常危险。”
“多谢提醒。”只见那人是一个面相清秀的男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是个书生,可眉宇间又散发着一阵锋芒毕露的英气。
“廖大人,现在正当关键时刻,上峰却迟迟不给回应,我们若是按兵不动,岂不是坐以待毙?”
“一步错步步错。”姓廖的男子摇了摇头。
“那你说说看,眼下该怎么办?”
“前些日子听报信的人说,巴塔维尔共和国的一支运送贵重宝物的商队雇佣了我族人当向导,结果在经过拜洛维斯王国国境线的时候遭到当地贵族的截杀,这两个赫曼人国家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现在加上了这件事情,等同于雪上加霜,要是处理不当的话必定会爆发战争。”
“你的意思是......”
“对于君上来说,心头之事莫过于内忧外患,眼下外患由于局势紧张自顾不暇,注意力自然集中到了内忧上。”
“藩王......”
“上峰迟迟不下迎回诏令,想来是忌惮于盘踞于煌北府的武烈亲王以及叱咤煌东府的景明亲王,他们二人中必有一人威胁到了这个计划。”
“嗯,”武凌风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且不论拜洛维斯南侵的架势,我朝内部的局势也瞬息万变,确实是丝毫大意不得。”
“劝君一句,凡成大事之人切忌急功近利,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说得对......”武凌风暗暗握紧了拳头,“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沉住这口气,等待上峰进一步指示。”
“冯大人,时候不早,安全起见快些回去吧。”
“好,”武凌风向他抱拳道,“告辞。”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默息庭。
男子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天下万事皆是运,劫数难逃亦属命......”
漫漫夜路迢迢归途,武凌风抬起头望向夜空,满天繁星璀璨夺目,心里头却乱糟糟的,兴奋、感伤、彷徨......他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就像是有一团毛线球在心窝里,扰得他心烦意乱。
走到小木屋前,他碰巧看到自己的女儿正抱起一捆木柴,随后兴冲冲地朝着小木屋后侧走去,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武凌风心里直纳闷,想看看她究竟在干什么,于是就迈开步子悄悄跟了上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在小木屋后侧有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摆着一圈石头,里面堆了不少白天劈的柴火,柴火之上架着四根金属棍子,呈井字形排列在一起,其末端深深地插在地里,而中段则是恰好在柴火四周,另外还有一部分延伸进了一个硕大的澡盆子,澡盆子里盛着满满当当的清水,完全看不懂这是在做什么神秘的邪教仪式。
哗啦——
武熙语将柴火丢在了地上,随后俯下身,认认真真地将它们整整齐齐堆放起来,而贺君安则是杵在一旁,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是不是摸摸下巴,神情格外凝重。
“你们这是......”武凌风开口的一刹那,吓得两人不由得一颤,“打算煮一大锅汤吗?”
“大叔,你回来啦?”
武凌风板着张臭脸反问道:“你巴不得我不回来?”
“不不不......”
武熙语微笑着问候道:“阿爹,欢迎回来。”
武凌风一见到她就眉开眼笑:“乖——!”
“差别待遇......”
武凌风轻轻踢了澡盆子一脚:“快说说你这是什么邪乎玩意儿。”
“洗澡盆......准确地来说,是一种恒温的洗澡盆。”
“恒温的洗澡盆?”
“嗯,”贺君安点了点头,“其实我之前就在想,目前最常用的自洁方式就是用冷水擦身,如果有办法让普通人洗上热水澡的话,那对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来说可算得上是一种习惯上的全新定义。”
“就凭你这些弯弯扭扭的管子......”武凌风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泡澡盆,漫不经心地把手伸进去探了探,“嘶——这水温......好舒服。”
贺君安解释道:“洗热水澡其实并不难,只要把水加热到一定温度就好,难点在于如何让他保持恒定温度。”
“怎么保持恒定温度?”
“经过反复试验,可以利用简单的热传导效应,通过火焰灼烧的方式将产生的热量传导至水中,从而达到加热的目的。”
“跟煮开水差不多咯?”
“煮开水是把水加热到一百摄氏度的峰值,而恒温是将水维持在恒定四十摄氏度左右的洗浴水平,原理算得上异曲同工,但是方式却大相径庭。”
武凌风嘴角微微一扬:“说说看......”
“我介绍一下洗澡盆的内部构造,它采用的是双层缓加热结构......”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贺君安耐心给他讲解了各种结构和原理。
武凌风听不懂,但还是耐心听完了,接着又忍不住探了探水温:“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研究如此复杂的恒温洗澡盆了?”
“掌柜的在我临走前说......”贺君安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了害羞的表情,“说我的点子十分出彩,如果有什么特别赚钱的想法,他愿意出资鼎力支持我。”
“哦?”
武熙语抢着说道:“陆掌柜他人可好了,觉得君安上班路途较远,索性就送了他一匹神骏!”
“出手居然如此大方......”武凌风不由得轻皱了下眉头,“我看你还是得小心着点,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话音刚落,远在玲珑钱庄会客厅内的陆羽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掌柜的,您是冷了吗?”方博达关切地问道,“洛海之滨的海风确实阴冷,回头让阿虎在您房里生个炭火取取暖,千万别病了。”
陆羽随意地摆了摆手:“不打紧,估计是被人议论了。”
“唉——”方博达叹了口气,“咱们为了一个异乡人惹了林家,算是捅了个超大型的马蜂窝,往后可怎么办......”
陆羽随口调侃了一句:“如果不捅马蜂窝的话,哪里来的蜂蜜呢?”
“马蜂......有蜂蜜吗?”
“嗯哼,”陆羽轻咳了一声,“别在意这点小细节。”说着,他抿了口茶水,左顾右盼不见虎志成的人影,“对了,阿虎呢?”
“他好像出去了。”
“这么晚出去......”陆羽眼珠子一转,“该不会是有对象了吧?”
“呃......”
方博达愣了一下,随后尴尬地笑了笑:“掌柜的,贺君安忘了带走四足驼兽,你差他去送来着......”
“对对对,”陆羽放下茶杯,轻轻拍了一下脑袋,“瞧我这记性......”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把飞刀像是颗子弹似的,瞬间击碎了陆羽身前的茶杯,削下了方博达的一缕胡须,最后硬生生插在了墙壁上。
这一出把陆羽吓得不轻,他连说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两只眼睛顿时变成了斗鸡眼。
“掌柜的?!”
“这这这......什么情况?”
方博达安抚完了陆羽,马上跑去查看飞刀,只见飞刀深深地插入了墙壁,任凭他怎么拔都拔不出来,仔细一看,刀背上竟绑着一卷纸条。
“掌柜的,刀......刀上好像带着一封信。”
“信?”
“对,”方博达顺手取下,眯着眼把上面蚊子大的字念了出来,“上面写着:多谢照顾,提防......提防看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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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洛维斯王国】
科罗维亚帝国通过侵略煌夏帝国建立的附属国,主体以赫曼族为主,采取分封制实行统治,贵族在各自的领地内享有相同的权力,作为宗主国的战争桥头堡,在长期的对外扩张中与周边国家全部交恶,包括了同为赫曼族立国的巴塔维尔共和国,外号【亚尔德兰小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