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最初选择
“欢迎使用【陀螺仪】观察者仪器。”
“又是你?!”
“识别信号源为检察官序列,根据《观察者条例》第三款第七号协定,将自动帮助你获取目标全局记忆与能力,系统启动......”
“等一等......”
贺君安没有拒绝的余地,被张着血盆大口的眼球一口吞下。
“给我一次问清楚情况的机会啊啊啊啊啊——”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光明景致,吓得贺君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一等,地上?
“这......”低头一看,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处在半空中,脚下全然是腾空的状态,就像是腾云驾雾的仙人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涂山氏族是生活在阿加门德天狐部族领地的一个拥有核心血统的氏族,他们历史悠久,古老而又传统,是亚尔德兰大陆最为神秘的一部分。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开始讲课了?”
眼前的景致瞬息万变,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天狐族领地,仿佛置身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环幕影院似的。
“眼球先生,我知道是你在说话,敢不敢先解释一下你是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
“哈?!”
“闭上嘴听我讲。”
“呃......”
十二年前,涂山萨拉只有四岁不到的时候,阿加门德部落联盟与拜洛维斯王国爆发了一次边境冲突,在这一次突**况中,战火蔓延到了天狐族的领地,可怜的小女孩由此失去了亲生父亲,家中只剩下了同样年幼的哥哥以及尾巴保养得很好的母亲。
“喂喂喂,为什么要强调尾巴保养得很好?”
“等我说完你再吐槽。”
“噢......”
为了躲避战火,他们一家人乔迁到了半山腰上,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然而,悲惨的命运没有放过这可怜的一家人,边境冲突结束之后第二个月,边境再一次一次爆发了大规模流血事件,据传言是一支拜洛维斯的边境巡逻队遭到了天狐族族长【涂山诗玥】的袭击而溃灭。
巡逻队中的赫曼人残兵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边境到处乱撞,其中就有几人在无意间发现了他们的家,于是就临时决定在逃回自己的家乡之前狠狠掠夺一番。
“好家伙,这兵痞思维没什么问题......”
那个时候,他们的母亲正准备做饭,透过窗户无意间看到......高鼻深目的白皮肤士兵正手持剑盾悄悄靠近他们的家。
为了保护孩子不受到伤害,她当机立断将涂山兄妹藏在了家里的小型地窖中,合上门之前还特意告诫他们:“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关上地窖门的那一刻,拜洛维斯残兵恶狠狠地踹开了木门,他们的母亲飞快冲进了厨房,随后取来一把菜刀,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威胁他们。
残兵对这种留守妇女见怪不怪,丝毫不怕她手中的菜刀,冲上前轻轻松松缴下械,缴械之后就是一巴掌。
他们的分工非常明确,其中一人将他们的母亲按在墙壁上,而其他人则是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把全家上下值钱的物件全都搜刮了个遍。
“真穷酸......”
“不值钱的东西一大把。”
“呸......”
最终,他们没有找到什么满意的东西,把目光放到了可怜的母亲身上。
“啧,天狐族的女人是不一样,脸蛋真漂亮,就是不知道身材怎么样......”
两名残兵一左一右抓住母亲的手臂,随后将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摁在床上,另外一名残兵则是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迅速脱下自己的罩袍......
“不,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我......”
残兵听不懂天狐族的语言,但他们听到她的呼喊声,却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兴奋。
“叫,叫得大声一点,爷就爱听你们亚人种叫得忘乎所以的模样......”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辉华族的男子忽然出现在门口,他看到他们在欺负涂山兄妹的母亲,眼中顿时冒出来凶恶的怒火。
“拜狗,放开她!”
虽然这个人看上去年龄已经接近中年,鬓角也冒出不少银丝,满脸还尽是未经打理的胡渣子,像极了流浪汉邋里邋遢的模样,可面对正在施暴的残兵,他却面无惧色满是正气,给人一种超级英雄的反差形象。
“嘁,不知道是哪里的辉华奴隶又跑出来了......”
裤子刚脱一半就被人坏了好事,气得残兵抄起剑冲向男子,照着他的脑袋一剑劈下去......
“呃......”
叮——手中的长剑应声折断。
“什么......”残兵的脖颈被男子一把掐住,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恐惧的表情,“等一等,别杀我!!!”男子听不懂他的赫曼语,咔嚓一声拧断了他的脖颈。
“你这家伙......”
男子激活了体内寄宿的血蛊,在短时间内强化了自己体内的气劲,同时还激活了另外一种特殊的蛊虫——【天虹金身蛊】。
这种蛊虫可同时存在的数量非常多,一般聚集在皮下与脂肪共存,在激活之后会主动硬化,在宿主体表形成一层保护物质,任凭刀枪剑意肆意攻击都毫发无损。
残兵的兵器在【天虹金身蛊】面前全都变成了豆腐渣,中年男子迅速绞杀了其中一人,随后又一拳打得另一人吐血而亡,最后剩下的一名残兵见同伙全都倒在血泊之中,吓得丢下兵器翻窗就跑。
没跑多远,中年男子轻轻松松追了上来,照着他的心脏狠狠打了一掌。
“噗......”心脏被强大的气劲冲击,瞬间爆裂,残兵扑倒在地猛吐两三口血之后气绝而亡。
中年男子回到屋中,发现涂山兄妹的母亲尚且惊魂未定,便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师妹,你没事吧?”
“你叫我师妹......”他们的母亲忽然瞪大了眼睛,“师兄......真的是你?”
两人用娴熟的辉华语对话,躲在地窖中的涂山兄妹根本听不懂。
“那还能是谁?”
“你怎么......变得不像你了。”
“害,别提了,这些年我确实经历了很多很多。”
“一定很辛苦吧?”
“辛苦是值得的,”中年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终于能离开那个该死的万花谷找你了,这一天我一盼就是好几年。”
“对不起,师兄......”
“怎么了?”
“我没有信守跟你的承诺。”
“呃,”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余光瞥见了正在探头张望的涂山亚弥,“我不介意你嫁人,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要是你还单着就留下来跟你过,要是你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那就......顺其自然。”
涂山兄妹的母亲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娇羞,那是只有在少女脸上才会看到的表情,就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一样:“你可以留下来,不过......”
“孩子我也不介意,”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倒不如说正好,当现成的爹可不比现造省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涂山兄妹的母亲有意无意地拨弄起了发梢,“你还是以前那个我熟悉的样子,嘴里听不到什么正经话。”
“人未曾变,心也没有改,往后余生估计也就这个德行啰!”
那一天开始,辉华族的中年男子就留了下来,与他们和他们的母亲一起过日子,家里有了顶梁柱之后,日子渐渐变得有滋有味了起来。
为了方便他融入天狐族领地的生活,他们的母亲给他取了一个氏族名,叫涂山嵩。
后来涂山兄妹才知道,中年男子本名是独孤嵩,是煌夏帝国南疆万花谷千蛊教的一位堂主,曾经同他们的母亲是堂中师兄妹的关系。
由于教内不允许谈情说爱,他们的恋情被发现之后,涂山兄妹的母亲为了让他留下来,于是就主动离开千蛊教,那一年开始,千蛊教为了修炼某种圣蛊,不惜将整个万花谷封谷。
就这样,她在外一等就等了好几年,某一年,她忽然收到家里的书信,书信上说她的亲人病危,要她马上回家探望,可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回过煌夏......
虽说涂山嵩是个辉华人,但他凭着性格优势,很快就融入了天狐族的圈子,一度成为领地内的焦点人物。
作为继父一样的存在,涂山嵩非但没有对涂山兄妹产生隔阂感,反倒是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子女一样对待,为了从小培养他们,他不仅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还在他们两人身上种下可遇不可求的千蛊教奇门血蛊——墨渊血蛊,当年万花谷封谷正是因为要炼制它。
墨渊血蛊是血蛊中的一种,集血蛊之大成的存在,千蛊教弟子与体内的血蛊属于互利共生的关系,人为蛊虫提供血肉养分生存下去,而蛊虫则是为人提供能力强化,然而,墨渊血蛊的存在却打破了这一定理,它纯粹是为宿主服务,既不会啃食血肉也不会消耗养分,安安静静的附在宿主身上,仅仅是在特定的情况下会变得暴躁。
贺君安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涂山萨拉体内的就是墨渊血蛊......”
好景不长,一种可怕的毒素突然在涂山嵩体内发作,以至于好端端的一个人一下子瘫倒下来。
“师妹,如果我有个万一,记得一定要烧了我......”
他似乎明白自己中了什么毒却闭口不提,只留下了这最后的一句话,在那之后,他便倒在床榻上终日浑浑噩噩不省人事。
涂山嵩的昏迷对于涂山兄妹的母亲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的性情忽然大变一番,丝毫不关心孩子的日常,只知道没日没夜地守在床榻前照顾涂山嵩。
她拿出了可以拿出的一切,请求家里人帮忙,甚至不惜连跪三天三夜请名医前来诊治,可几乎所有人都是摇着头从屋子里走出来。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涂山嵩的面色发黑,身体表面布满了暴起的青筋,而青筋则是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当天夜里,他虚弱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的跳动也随之戛然而止,然而,脉搏却依旧在进行着不可思议的律动,就好像是有其他东西正在操控他的血脉似的。
人没了.....
他们的母亲痴痴地看着他,一语不发,甚至没有马上将他的遗体挪出屋子,就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过了一整夜。
清晨时分,失魂落魄的她将两个孩子从睡梦中唤醒,随后将涂山兄妹关在了屋子外,自己则是独自一人在屋里守着涂山嵩的遗体。
时值正午,屋子里传出了浓重的尸臭味,熏得涂山兄妹连窗户都没法靠近,一般来说尸体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发生腐烂,怎么会臭得这么快呢?
贺君安忍不住吐槽道:“旁白居然在卖关子?!”
就在涂山兄妹百无聊赖地玩跳房子游戏的时候,屋子里忽然传出了烧焦的气味,窗口还冒出了火星子,他们想要提醒母亲小心着火,可任凭他们如何敲门,门另一侧的母亲都丝毫不为所动。
涂山兄妹没有办法,只好强忍着尸臭味扒到窗户上,朝屋子里一看才发现......他们的母亲居然枕在涂山嵩的胸膛上,左手牵着他僵硬发黑的手,右手则是握着匕首的柄,当冰冷的铁器刺入胸膛,大量的温热鲜血溅洒在他的身上,她的心也随着他的身体一同逐渐失去温度。
他们发现床榻周围一圈都是柴火,火势由此迅速蔓延开来,凶猛的烈火瞬间侵吞涂山嵩的尸身,也带走了他们的母亲。
两个孩子不知所措,尸臭与焦味熏得他们神志不清,眼睁睁看着大火将充满着回忆的家完全吞噬,等到其他人赶到的时候,屋子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连本来的模样都看不清楚了。
这一天是涂山兄妹的生活彻底改变的一天,他们仅仅十岁出头,却要面对生活带给他们的提前蜕变。
冬天来了......
银色的外衣覆盖在阿加门德大片国土上,涂山兄妹在亲戚的帮扶下又度过了一年,就在两人觉得日子会好起来的时候,涂山萨拉遭遇了不幸,眼前本应清晰的世界忽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起初,她以为只是短暂的不适,可没想到情况却急转直下,严重的时候甚至连抱在怀里的尾巴都看不清。
“哥哥......”
“怎么了?呃......”
涂山亚弥听到她的呼唤,扭头一看,却发现妹妹像是在黑夜里走路一样,伸出两只小手胡乱挥动。
“哥哥,我......”眼泪顿时浸满了雷匡,“我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那个时候开始,涂山萨拉成了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盲人少女,她的哥哥不愿意接受残酷的现实,于是就背着萨拉四处求医,可无论他怎么努力,结果都是徒然无功。
“哥哥,你说我会不会......永远都看不见了?”
“小傻瓜,别说这种丧气话,”涂山亚弥故意用乐观的语气劝道,“哥哥就算背着你跑遍天涯海角也要治好你。”
“可是他们都说治不好我......”
“可能不是单纯的病症。”
“不是单纯的病症?”
这个时候,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少年的脑海中:“我们去万花谷试试看吧?”
“万花谷?”
“说不定是血蛊导致的......”
涂山亚弥不知道万花谷究竟有多远,只知道妹妹的情况拖不起,所以他想都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变卖了手头值钱的东西,攒够了一笔钱立刻出发。
白天的时候,他一边背着妹妹一边朝着南边跑,夜里的时候,一边哄妹妹睡觉一边清点随身携带的盘缠。
从阿加门德东北部的天狐族领地,一路到东南部的龙蜥族领地,接着又一路到煌夏帝国煌北府,在没有神骏马匹的情况下,少年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说是一次令人意想不到的奇迹。
涂山亚弥脚下穿着磨得不成型的草鞋,肩膀上满是深深的勒痕,身上的粗布衣破破烂烂的,无不在诉说着奇迹背后的辛酸与苦涩。
在人生地不熟的煌北府,他们花完了身上的盘缠,每往南走一段距离就要连续乞讨好几天。
后来到了【京畿】,大家看到两只饱经风霜的小狐狸缩着尾巴在桥洞下睡觉,不少人都鼻头一酸,随手把零钱以及吃的喝的留给了他们,一晚上就筹措到了一笔不小的资产。
涂山亚弥没有把钱花完,他用这笔钱给妹妹买了一身干净衣裳,还买了不少好吃好喝的 给她吃,自己却依旧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吃着最普通的馒头,还骗妹妹说自己吃的东西跟她吃的是一样的。
涂山兄妹几经千难万险,终于来到了煌南府万花谷,那个时候的涂山萨拉不单单是完全失明,连双腿也彻底失去了知觉,皮肤上还出现了不少赤红色的小斑点,就好像是被虫咬过一样。
为了尽快治好妹妹,涂山亚弥背着涂山萨拉飞快冲进了万花谷,可没想到刚一进去就被瘴气毒倒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