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袭袭击发生前,也也也有一次......”
沐婉柔掂着下巴微微点头:“时间对得上。”
贺君安追问道:“你可不可以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我我记得是刚刚准备打烊的时候......在柜台里盘盘盘账,他他他忽然推门进来说要点外卖,然后我我我就做记录,写到一半他他他说地址写写写错了,非要自己亲笔写,一把就把记录册抢抢抢了过去......”
贺君安扶着额头叹道:“唉——这个人摆明了就是来看记录的......”
阿福露出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我我我当时没多想......”
沐婉柔紧接着追问道:“还记得对方的长相吗?”
“男的,年纪不不不小,头发灰灰灰白,身材不不不是很壮......”
刘掌柜眉头一皱:“诶唷,再说得具体一点,你描述的人在镇子上一抓一大把。”
“他说起话来慢慢慢条斯理,像像像是个书生,留着小八八八字胡。”这个时候,阿福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我我我在哪里见过他......”
刘掌柜追问道:“哪里?”
阿福十分惭愧地挠了挠后脑勺:“记不太太太清......”
正在这个时候,一位老熟人碰巧从楼上雅间信步下来:“哇,这个镇子真小,你该不会是专程在堵我吧?”
贺君安一见到他,紧锁着的愁眉顿时舒缓了好几分:“老顾,你怎么在这里......”
“正好在楼上吃饭。”
“贺掌柜,久闻大名,有礼了。”
他身后的美丽少女含着微笑,向贺君安行了个标准的官家礼,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出身。
“初次见面,这位一定是顾夫人吧?”贺君安拱手作揖回礼。
顾恩亭笑着回道:“算你眼力好,她就是我家娘子,姓陈单名一个曦。”
话音刚落,陈曦转向沐婉柔,十分客气地又行了个礼:“贺夫人,你长得真漂亮,与贺掌柜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唔......”沐婉柔不由得一怔,随后略显害羞地回了个礼,“谢谢夸奖。”
“顾夫人,你误会了,其实......”
贺君安刚想解释,顾恩亭立马打断了他。
“哇,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糟心事了?”他露着坏坏的笑容,连连用折扇敲打他,“瞧瞧你,脸上写满了负面情绪,就好像是全煌夏的老百姓都欠你钱似的。”
“唉——”贺君安不禁长叹一口气,“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哪些该分类为糟心事......”
话刚说到一半,一位不速之客跨过门槛,兴冲冲地一路小跑着来到贺君安跟前:“君安,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去散步吧!”说罢,她活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博美,不停地摇动毛茸茸的大尾巴。
“散步......”
“你看太阳多好呀?”涂山萨拉的眼中充满着殷切的期望。
贺君安无法拒绝,只得点了点头:“行......对了,应姑娘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夫开了药,已经给她服下,现在熙语姐姐负责照顾她。”
“那就好......”
陈曦轻轻扯了一下顾恩亭的衣袖,压着声音问道:“夫君,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用戏谑的语气回道,“体健貌端又有钱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嘛!”
“你可不许!”
“哇,我有你一个就够了,否则身体吃不消的。”
“哼,这还差不多......”
没过多久,一名外卖小哥急匆匆来到贺君安身前,低声向他汇报道:“贺掌柜,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对方比我们想象得要狡猾,虽然做足了准备,但还是让他们跑了大部分,仅仅抓住了负责望风的人,对不住!”
“看清楚他们的面容了吗?”
“没有,”伪装成外卖小哥的司役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方清一色蒙着面,我们刚一露脸,他们就开始东逃西窜。”
贺君安听后不由得愁眉紧锁:“部署了这么多人都没抓住......”
“埋伏的兄弟们大多是从煌南府司衙门调派过来的人手,不熟悉墨轩集镇大街小巷布局,没追多久就跟丢了。”
“真是辛苦你们了。”
“贺掌柜客气了。”
“抓住的人在哪里?”
“眼下已经押解到衙门,郎大人在亲自审问他。”
“审出什么了吗?”
“听说那个人以前在玲珑钱庄当过账房,除此之外,其他什么线索也没审出来。”
“玲珑钱庄......”
贺君安忽然回想起玲珑钱庄的账房集体闹失踪,兜兜转转过了个把月,怎么会参与到袭击外卖小哥的事件中?
他的思绪陷于一片混乱,逻辑俨然是一堆残渣,根本凑不起一段完整的线索:“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衙门了解情况,否则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话刚说完,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支离破碎的瓦罐。
涂山萨拉抱着瑶琴瑟瑟发抖,一脸无辜地看着贺君安:“我不是故意的......”她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只是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大,所以就......”话音未落,她后退了小半步,就在转身的时候,毛茸茸的大尾巴正正好好扫到了桌上的香料瓶,顿时弄得大堂内绿的红的黄的,各种各样的辛辣刺鼻气味掺杂在一起难舍难分,“咳咳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帮忙收拾!!!”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一脚踩在笤帚上,一个没站稳撞了一下碗碟柜,接下来的一幕对于刘掌柜和阿福来说异常惨烈,在这里就不多做赘述......
贺君安脸色忽然一黑,扶着额没有多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些煌银塞到面如死灰的刘掌柜手中,随后默默走到慌乱不知所措的涂山萨拉跟前,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撞疼了吗?”
涂山萨拉的眼中噙满了泪花,露出格外委屈的表情:“有一点,就一点点......”
“乖,”贺君安用温柔的口吻安抚道,“不哭,勇敢萨拉不怕痛痛,下次小心一点。”
顾恩亭低声吐槽了一句:“哇,这不是在糊弄小孩子吗?”
谁知糊弄小孩子的招式对她格外有效,话刚一说出口,涂山萨拉就飞快抹掉眼角的泪华,随后一头扑入贺君安怀中:“嗯!”
“贺夫人,”陈曦轻轻扯了扯沐婉柔的衣袖,“他们究竟是......”
沐婉柔一脸不解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家夫君跟别的女孩子......”陈曦顿了顿,接着问道,“表现得这么亲近,你难道不吃醋吗?”
“为什么要吃醋?”
“唔......”
“萨拉是乖巧的天狐妹妹,天底下哪有姐姐吃妹妹醋的道理?”
“啊这......”
“好了,”贺君安暗暗握紧拳头,“该去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涌动的暗流一刻不停地冲刷着墨轩集镇的牌局,远在煌东府的【丰城】却沉浸在一派安逸祥和之中,就在贺君安焦头烂额的时候,景明亲王悠然自得地在家中庭院散步,时而欣赏假山石,时而练练毛笔字。
处于风眼的安宁终究会迎来终结,一名王府亲兵飞奔而至,单膝跪在他跟前,双手递上装有信件的竹筒:“禀报王爷,煌南府来了紧急书信,是泰统领的印戳!”
“老泰?”景明亲王挑了一下眉毛,随后接过竹筒,从中取出豆腐干大小的书信,眯着眼睛细细端详了一番,“他真是糊涂了,居然像那个没用的赛有材一样,栽在一个黄毛小子的手上......嗯?贺君安......这个名字貌似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难不成就是赛有材提到过的那个异乡人?”
王府亲兵抬头问道:“王爷,需要回信吗?”
“不必。”
“是。”
“我记得煌南府的司府大人......叫杨逸之,对吧?”
“是。”
“待本王修一封书信,你快马加鞭送去煌南府府司衙门,秘密呈递给杨大人,听明白了吗?”
“遵命——”
待到王府亲兵离开之后,景明亲王的脸色忽然由晴转阴,嘴角不禁微微一扬:“这一回,看你怎么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