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身上的好像是这种毒......不对,症状完全不像,难道是另外一种?唔......”邱玉莹捧着一本泛黄的医书,眯着眼睛,像是端详古董一样研究了好一阵,“这本书记载的毒理太少,根本对不上号,看来要换一本查阅。”
应千秋耐不住性子,操着不耐烦的语气问道:“喂,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换一家医馆,不要互相耽误时间了。”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直勾勾扎进邱玉莹的心,说得她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这个时候,沐婉柔轻轻扯动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师姐,她年纪还小......”
“真是的,”应千秋的脸上露出一瞬不加遮掩的不悦,“我就是心急了一点,又不是故意针对她的。”
“不要紧张,”武熙语用温柔的语气安慰道,“应姐姐没有别的意思,她也是出于担心才......”
“我明白,”邱玉莹弱声弱气地回道,“在这种情况下会着急是应该的,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你有头绪吗?”
“有,”她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在某一本医书里看到过,就是忘了具体是哪一本。”
涂山萨拉提议道:“我们一起来帮你找吧?”
“好~~~”
此时此刻,赵汝龙坐在医馆正门前的石台阶上,面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若有所思,而方鹤山和唐问心则是面对面倚靠在门框上,不约而同地用余光观察传说中的血盟盟主。
“这家伙在干什么?”
“谁知道......”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紧张?”
“我为什么要紧张?”
“你的身份被他识破了。”
“啊......”方鹤山揉了揉鼻梁,“恐怕早就在什么时候穿帮了,只不过他一直在装聋作哑。”
“装聋作哑?”
“血盟内部的情况比较复杂......”
“没什么复杂的,”这个时候,赵汝龙的嘴角微微扬起,用戏谑的语气说道,“只不过是像朝廷一样,内部派系互相争斗而已。”
唐问心怔了一下,接着用唯唯诺诺的语气回道:“这样啊......”
“人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赵汝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染,“绕来绕去,终究绕不开矛盾二字。”
“赵盟主,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之前说过,这一次来煌南府不是为了杀贺君安,而是为了处理自己的私事,方便透露一下具体内容吗?”
“既然说是私事,那就意味着不方便让人知道,对吗?”
方鹤山十分知趣地点了点头:“也对......”
话音未落,沐婉柔从医馆内走出来,再一次向赵汝龙抱拳道谢:“承蒙赵盟主出手相助,否则君安不一定能挺过这一劫。”
赵汝龙微笑着回了一句:“不必客气。”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十五之期......”
“我知道,”赵汝龙强行打断了她,“无涯盟和血盟之间的恩恩怨怨堆得像小山一样高,总有一天要兵戎相见斩断一切。”
“像这么关键的时刻,您不在【极乐山】亲自坐镇部署防御,真的好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离开总坛,只是眼前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赵汝龙耸了耸肩,“对了,沐堂主,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救了君安的性命,晚辈算是欠了您莫大的人情,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汝龙操着深沉的语气问道:“自诩正派的无涯盟人是怎么看待血盟人的?”
“唔......”
“这个问题是不是不太好回答?”
“抛开派系立场不说,”沐婉柔十分理性地说道,“世上的是非曲直本就理不清,恩恩怨怨自然也道不尽,无论是无涯盟还是血盟都谈不上绝对的正义和邪恶,身在其中的人不应该被贴上绝对的标签。”
“呵呵,”赵汝龙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没想到沐堂主年纪轻轻,对于江湖二字倒是颇有见地。”
“赵盟主过奖,和你相比,晚辈资历尚浅......”
“等到十五那一天,无论是我亲手夺走两仪宫人的性命,还是你的剑锋上滴淌下血盟人的鲜血,你我彼此都会在心中埋下憎恨的种子,即便不会马上长出来,也会在未来某一天萌芽,到时候又会诞生新一轮的罪业。”
“前辈说得没错......”
赵汝龙双臂抱胸,抬头望向璀璨星河:“江湖不亏是个因果的漩涡,走到哪里都难以置身事外。”
“啊——!!!”就在这个时候,邱玉莹在医书上找到相关的毒理,突然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激动之情,“找到了......”
“是什么毒?!”应千秋、武熙语和涂山萨拉三人几乎同时开口发问。
“姐姐们不必担心,大哥哥中的只不过是一种非常普通的致命剧毒,稍微拿药烟熏一熏就好了。”
“呼——”三人又同时松了口气,“幸好是致命剧毒......致命剧毒?!”
邱玉莹合上医书之后,小跑着来到草药柜前,小心翼翼地按照分量称各种药草。
应千秋忍不住上前追问道:“喂喂喂,普通的致命剧毒是什么意思,到底致命不致命?”
“冷静,”武熙语赶忙拦住性情暴躁的她,“既然小玉莹说是普通的,那就当它是普通的......”
“对对对,”涂山萨拉附和道,“至少证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可是......”
正当应千秋想反驳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邱玉莹突然呼喊一声:“疼——”
一听到她发出的声音,赵汝龙以奇快的速度与沐婉柔擦肩而过,连方鹤山和唐问心都没反应过来就一头冲进了医馆:“没事吧?”
“没事,”邱玉莹摇了摇头,“我忘记了......”她用力按压受伤的手指头,“母亲大人曾经告诫过,这种药草的茎上带刺,不能直接用手拿。”
“嗯......”
见是虚惊一场,赵汝龙朝着她点了点头,随后慢慢退出医馆,一声不吭地坐回了老位置。
片刻的沉默转瞬即逝,唐问心双臂抱胸,心不在焉地看着屋子里的老旧陈设,嘴巴里不禁嘟哝道:“当信仰中诞生的光芒照耀大地,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会变得金光璀璨,犹如令千万世俗生灵为之着迷的圣堂......”
赵汝龙好奇地问了一句:“他在说什么?”
方鹤山露出一抹苦笑:“他的意思是当个大夫真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医馆,早知道就学医不学武了。”
“呵呵......”赵汝龙冷笑一声,“学医可救不了煌夏人。”
沐婉柔顺着话题追问道:“赵盟主觉得什么才能拯救煌夏人呢?”
“改变。”
“改变?”
“当今朝廷腐朽无能,只要帝君还在一天,江山社稷就绝无复兴的可能,唯有改变......改变朝廷,改变百姓,改变这片土地陈杂已久的污秽。”
“为了这个目的,血盟选择同景明亲王联手制造各地的血案,这就是你口中的改变......”
“不是我选择与景明亲王联手。”
“那是谁......”
“敖问天。”
“这......”
赵汝龙十分坚定地说道:“用一个新的朝廷去推翻旧的朝廷,最终结果就是没有改变,不是吗?”
“确实如此。”
话音刚落,赛有材带着风云钱庄全部的看护倾巢而出,随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林少东以及数不清的林府家丁,双方人马合流一处,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我看谁敢拦着我拆......”赛有材看到门口守着的四个人,顿时心头一凉,无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怎么又是他们,真倒霉。”
林少东扯了扯他的衣袖:“赛掌柜,你看他们都在,要不然就撤了吧?”
“就这样撤了多没面子......”
“那我们怎么办?”
“假装路过。”
“这岂不是更没面子......”
“哟,脑满肠肥的赛胖子,你又来找事啦?”方鹤山迎面拦住他们的去路,故意摆出一脸戏谑的表情,在对方跟前摇了摇折扇。
“我......”面对真正的高手,赛有材一下子没了底气,虚得连汗都冒了出来。
要知道,他手底下的看护除了长相凶狠以外几乎没有优点,可能欺负普通人是一把好手,但跟真正的高手过招就成了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赛有材惹不起方鹤山也惹不起沐婉柔,唐问心个子太小不入他的眼,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赵汝龙身上:“好一条看门狗。”
“呃......”方鹤山欲言又止,心情愈发紧张,不禁咽了口唾沫。
“你是贺君安请来的医馆看护吧?”赛有材耸了耸肩,“俩老不死的前脚后脚上了路,医馆里里外外就剩下一个小野种,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上心,特意为她请了个看护,看来是注定要选做童养媳了。”
赵汝龙脸色一黑,用十分低沉的语气问道:“你骂谁是小野种?”
赛有材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两手叉腰,语气愈发挑衅起来:“嘴长在我脸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难不成你一个小小看护还敢打我?”没错,他就是打算引对方来打,借机招惹点是非方便全身而退。
“我可以让你的嘴不在你脸上,信不信?”
“唔......”沐婉柔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爆发出来的超强气势,心中一阵猛颤,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看护纷纷上前一步,在赛有材身前形成了一堵人墙,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恐吓他。
“那个......”方鹤山好心提醒道,“为了你们的健康着想,最好不要让你们掌柜的说下去了。”
“呸——”仗着人多势众,赛有材向赵汝龙啐了口唾沫,看得方鹤山、沐婉柔和唐问心的脸色清一色变得十分阴沉,“瞧你穿得脏兮兮的,一点正经人的模样都没有,刚刚从流民的队伍里被拉出来充作看护吧?”
“最后一次机会。”
“贺君安找你来保护一个小丫头能安的什么好心,还不是为了等她长大好把她也抱上床......”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得迎面扑来一阵强大的气劲,吹得他们不得不闭上眼睛。
沐婉柔不禁低声感叹道:“何等可怕的气劲......”
“简直是怪物......”连唐问心也折服于对方超然一切的强大。
方鹤山接着说道:“我就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吧?”
等他们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愕然发现风云钱庄的看护一个个像是失去了重力一样,被打得在半空短暂悬浮,随后重重地落回到地上。
仅仅一刹那的功夫,赛有材瞬间成了光杆司令,恐惧不禁油然而生,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心跳也急剧加速。
“我说了......”赵汝龙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只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让人胆战心惊的威严,吓得赛有材一身一身地冒冷汗,“最后一次机会。”
“呃......”赛有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不住地颤抖,连裤裆都微微湿润,“大大大,大侠饶命!!!”
“记住,”赵汝龙单手搭在赛有材的天灵盖上,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地瞪着,从瞳孔中可以清晰地倒映出他手足无措的表情,“以后不要来天道医馆找麻烦。”
“是是是......”
“你敢欺负她一次,我就敢断你一条胳膊;你敢骂她一句话,我就敢卸你一条大腿;你敢用你的脏手碰她一下,我就敢把你上上下下所有凸出来的部位全都割下来泡酒,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