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顿饭的功夫,不止是天钧道长不见了踪影,连应千秋也没了消息,对于贺君安来说,天垣小苑一下子变成了陌生的躲猫猫场所,而且局面一度变得难以控制。
夜深人静之时,烦躁不安的贺君安盘腿坐在浴池中,温热的浴水就好像是无数只灵巧的玉手,在每一寸肌肤上产生轻柔的触感,洗去他身上的尘染与内心的疲惫。
“呼——”他背靠着浴池边缘,抬起头,透过天窗看着天空中的五轮明月,“像这样继续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唉——本来以为是姐姐她们的江湖同道,借住一宿就借住一宿,没想到是我草率了。”
正当他起身打算离开浴池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响动,似乎是有谁推开了大门。
“谁?!”
联想到将自己隐匿起来的天钧道长,贺君安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再者,浴池内的水汽十分充盈,几乎难以辨识对方的身形。
“别紧张,是我。”
“呃......”贺君安下意识坐回到浴水中,“姐姐,你怎么......”沐婉柔没有马上回话,而是自顾自地红着脸走向浴池。
贺君安隐隐约约看到她身上仅裹着一条浴巾,大片大片的白皙肌肤暴露在水汽当中,朦胧而又恼人,惹得他不由得心头一紧,呼吸都骤然停了几拍。
“君安,你能背过身去吗?我有点......不习惯。”
“呃......好。”
贺君安的脑袋就像是被塞了一个毛线球似的,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有逻辑的思考,只知道乖乖地背过身面向墙壁。
沐婉柔小心翼翼地走下浴池,蹚着水慢慢靠近,随着水花的声音不断接近,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就好像是有一只小鹿在乱撞似的。
就在贺君安紧张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的时候,背脊上突然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柔软触感,就像是丝绸一样细腻而又冰凉,在皮肤表面一边碾压着小水珠一边肆意扩散。
“呃......”
“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在【文艺复兴】的作用下,象征着人文主义的【比萨斜塔】再一次屹立,向世人宣告着人性的光辉。
【比萨斜塔是一座宗教建筑。】
“不要突然冲出来吐槽啊啊啊啊啊——”
“嗯?”
“我刚才......不是在跟你说话......其实是......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怎么解释好呢?”
“另一个你吗?”
“呃......”贺君安怔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嗯,可以这么理解。”
“果然......”
“你什么时候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在林府的时候。”
“林府......”
“你在受到致命伤之后,又奇迹般地恢复,内在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真亏你能发现......”
“不难发现,因为你们两个截然相反,可以说是两种极端的存在。”
“呃......”
“你的眼眸中时常充斥着温柔,而【他】跟你不一样,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感情的波动,特别是......在斩杀敌人的时候,就好像是剪裁布匹一样,似乎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
【嚯......】
“他经历了很多,不,准确地来说......是【我们】经历了很多。”
“你把他的事情告诉过其他人吗?”
“没有。”
“那......我能成为第一个吗?”
“我先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贺君安顿了顿,接着问道,“戚良,我能说吗?”
【随意。】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贺君安与沐婉柔两人一同泡在浴水中,一个将戚良告诉他的过往种种和盘托出,一个安安静静地倾听着大崩坏之前发生的故事,在水汽缭绕的环境下,彼此肩膀贴着肩膀,心灵也紧紧地靠在一起。
“虽然听上去非常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贺君安抱着膝盖诉说道,“【戚良】是被分割出去的一部分,而【贺君安】是剩下的那一部分,这一点也被明空心界中的古神【不灭煌炎】所证实。”
“真是一段悲伤的故事......”
“柔儿......”
“嗯?”
“你能接受这样......”贺君安顿了顿,接着问道,“充满着不确定的我吗?”
“坦白来说,”说着,沐婉柔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鬓角发,“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你,有一件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我答应过义父要好好照顾你,此生此世,唯你一人。”
“呃......”贺君安的面颊唰的一下变得像是苹果一样红,“其实......我觉得我爸他立下这个婚约,不是单纯地想让你以姐姐的身份照顾我。”
“嗯?”
“所谓的婚约,就是我们彼此的事情,彼此的事情就应该由我们互相照顾对方。”
“互相照顾......”
“我不想单方面地得到你的保护,你的关怀以及你的爱,像这样对我们的关系来说根本不公平,所以......我也会反馈相同的保护、关怀和爱。”
“唔......”
“姐姐,希望你以后不要独自承担一切,尽可能多依靠我一点,让我得到反馈情感的机会,好吗?”
沐婉柔沉默片刻,情不自禁地莞尔一笑,颔首道:“好。”
“呼——”贺君安长舒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感觉好多了......”
“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情要说清楚。”
“什么?”
“之前我提到过,我是师尊一手培养起来的首席亲传,将来......注定是要继承两仪宫大宫主的衣钵。”
“你是未来的两仪宫大宫主?”
“可以这样理解,”沐婉柔点了点头,“而两仪宫历代传承下来的规矩是,身为大宫主必须守住自己的贞洁,直至终身。”
“呃......”
“曾几何时,我没有自己的想法,一直循规蹈矩地生活在师尊的既定规则里,然而......现在不一样了。”说罢,她微微倾斜身体,倚靠在他的肩头。
“你想......”
“我想离开两仪宫,不问江湖事,以一个普通女人的身份陪你一辈子。”沐婉柔的声音萦绕在耳畔,犹如银铃一般直戳人心。
“像这样的牺牲......值得吗?”
“为了你,值得。”
“姐姐......从今往后,我一定牢牢地抓紧你的手,绝不会像上一次一样轻易地松开。”
“君安......”
就在气氛恰到好处的时候,贺君安试图侧过身来一个摸头杀,没想到【比萨斜塔】不小心触碰到了沐婉柔的手臂。
“呃......”
“好像有什么东西......”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话音未落,沐婉柔毫不忌讳地抓住了【比萨斜塔】:“奇怪......”
“姐姐,那个地方是......”
她一脸不解地歪着脑袋问道:“君安,你怎么肿得如此夸张......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贺君安害羞地回道:“这不是中毒......”
“那是什么?”
【好家伙,你们玩得挺大,不怕下架了吗?】
“我也不想的......”
“男孩子的这个地方原来是凸出来的,”沐婉柔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摸索着,就像是在盲人摸象似的,“好神奇......像这样跟布料磨来磨去的不难受吗?”
【不阻止她真的好吗?】
“怎么阻止?”
“啊......”沐婉柔用惊讶的语气说道,“总觉得这个形状像什么的东西,原来是菌菇。”
【真的要下架了噢。】
“你不要说风凉话了啊啊啊啊啊——”
正在这个时候,帮厨的范大娘正巧想进来泡个澡,进门之前听到了浴池内的动静,于是就透过门缝往里一瞧,想看看是谁在里面。
没想到,在水汽缭绕的环境下,她看到沐婉柔与贺君安倚在一起坦诚相待,女方似乎是在水下摆弄着什么,而男方则是露出尴尬而又享受的表情。
“这这这......”范大娘的眼睛顿时瞪得像是鸡蛋一样大,血丝迅速充盈了起来,虎背熊腰的身躯不禁微微颤抖,“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摊牌了!”贺君安实在是耐不住沐婉柔的把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严肃认真的语气说道,“它的名字叫【比萨斜塔】,是用来生宝宝的器官。”
“【比萨斜塔】......像这样的菌菇可以生出宝宝?”
“嗯哼——”贺君安清了清嗓子,“生宝宝的原理非常复杂,等以后有机会慢慢告诉你。”
“现在能生吗?”
“现在?!”
“嗯,”沐婉柔点了点头,“可以吗?”
“不行......”
“为什么?”
“就是......”贺君安的视线不由得定格在了她的【母性之光】上,“在这里不方便,要到一个相对私密的地方进行。”
“君安,你的【比萨斜塔】胀越来越大,不会爆炸吧?”
“不会不会不会......”
“那......”沐婉柔顿了顿,接着怯生生地问道,“我们去私密的地方吧?”
“咕......”贺君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真的想要宝宝?”
“嗯,”沐婉柔微笑着说道,“我不想落后太多。”
“落后?”
沐婉柔故意话锋一转:“泡得太久头有些晕,我们离开浴池吧?”
“好......”
就在沐婉柔起身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她脚下一滑,迎面栽了下去,所幸她的反应比较快,双手及时撑在浴池的边缘,双腿则是微微叉开,勉勉强强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姐姐,你这个姿势有点不妙......”
“怎么了?”
贺君安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就是......算了......是我过于邪恶。”
“话说,我似乎是泡得头晕了,”沐婉柔十分镇定问道,“能不能扶我一下?”
“扶......”贺君安的心脏就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君安?”
“我来了。”
贺君安觉得自己无从下手,一咬牙一跺脚,用一种十分微妙的姿势稳住她的腰部。
【啧啧啧,你倒是挺主动的,要不然就顺势演个电视剧......】
“演什么电视剧?”
【我的兄弟叫顺溜。】
“不要隔岸观火说风凉话了,”贺君安极力辩解道,“这个情况是不可抗力,不可抗力!!!”
门外的范大娘目睹了一切,没过多久,她默默穿上了衣服,阴沉着脸离开浴池,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还窸窸窣窣地自言自语:“人口要翻倍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