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唐茵抵挡不住汹涌的睡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坐在她身旁的夜关切地问道:“没睡好吗?”
唐茵无精打采地回道:“不是没睡好,是根本没睡。”
“哈?!”夜惊了一下,“抱歉,没想到害得你连睡都睡不着,我的睡态究竟差到了什么地步?”
“不是你的问题,”唐茵刻意压低了声音,“是我自找没趣......”
“自找没趣?”
“没什么......”
“话说,”夜忽然话锋一转,“船只一边航行一边钓鱼,像这样真的钓得上来吗?”说罢,她的眉宇微微一皱,一脸疑惑地扯了扯手中的钓鱼竿。
“谁知道......”唐茵心不在焉地将钓鱼竿抬起又放下。
“呜呜呜......”这个时候,她们身后传来了白的声音,那是一种弱声弱气的哭腔,“为什么要让我钓鱼鱼,鱼鱼不是大家的好朋友吗?”话音刚落,她又钓起一条鱼,哭着将它放进了鱼篓。
“不错嘛。”应雪青拿起沉甸甸的鱼篓,双手握紧之后掂了掂。
“又有新的食材了吗?”沐婉柔站在烧烤炉前,学着武熙语之前的手法,制作各种各样的河鲜串烤。
“各种各样的都有,”应雪青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感觉会是一顿丰富的午餐。”
“没有蔬菜吗?”
“蔬菜怎么钓?!”
“水草之类的......”
“你啊......”应雪青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要活得像是四足兽,难得吃一次全荤的吧。”
“吃荤腥会长胖的,”沐婉柔的脸色忽然一黑,“我的体重超过你的那一刻,已经失去了进食荤腥的权利。”
应雪青忍不住吐槽道:“你的体重全都堆在应该堆的地方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白哭着又钓起来一条。
“呼——”戚良躺在躺椅上,像是植物一样,陶醉在阳光之中,“舒服。”
“喂,”应雪青白了他一眼,“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赶紧来帮帮忙。”
“Zzzzzzzz......”
“可恶......”
“啊......”白突然瞪大了眼睛,“这......这个感觉......难道是......”她的两只小手握紧钓鱼竿,左腿向后退同时右腿前屈,摆开了十足的架势,“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夜不解地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这一段河道的【主人】......”白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下一秒,她迅速收紧鱼线,向上抬起钓鱼竿,与水面下的对手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水底下是什么东西?”唐茵看到水下的阴影来回窜动,将鱼线扯到东扯到西,看长度足足有成年男子一般高。
“好大......”应雪青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不行了......”白非但没有成功把它钓住,反而险些被它拖下水,“河道的【主人】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话音刚落,水面下的对手猛地一用力,她整个人迎面栽了下去,“诶?”
说时迟那时快,唐茵连忙抱住了她的腰,连拖带拽稳定住了她的位置:“不要担心,有我在......”
“地面人姐姐......”
“喂,你们没事吧?”应雪青关切地问道。
“还好......”唐茵死死地环抱住白,“我不会松手的,你们把我拉上去。”
“拉上去......”夜看着她死死缠着铁锚的尾巴,“怎么拉?”
“能直接拉你的尾巴吗?”说罢,应雪青半蹲下来,轻轻戳了戳。
“不要随便碰,”唐茵的表情略显扭曲,“我的尾巴非常敏感......”
“又来了......”戚良看到她的尾巴,再一次陷入了恐慌之中,“呃......为什么......我就不能享受一个完美的下午吗?”
“看来不能直接触碰她的尾巴。”夜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
“真是难搞......”应雪青耸了耸肩,“要不等到了天谕城再说吧?”
“距离天谕城还有大半天的时间,”沐婉柔提醒道,“让唐姑娘这样挂过去......不太合适吧?”
唐茵忍不住吐槽道:“不要认认真真思考这种事情啦!!!”
“那个......”白弱声弱气地说道,“地面人姐姐,其实......有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
“我是光灵族。”
“这一点我知道......”唐茵眨了眨眼睛,“等一等......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就算是掉进水里也没关系吧?”应雪青十分直白地问道。
“唔......”唐茵顿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你真是有心了,”戚良故意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世上恐怕只有你,会认认真真地拯救一条即将落入水中的鱼。”
“你这个人......”唐茵的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个时候,黑影缓缓降低了移动速度,正正好好位于她们眼前,眨个眼的功夫,水面像是落入了一颗炮弹似的,巨大的水花顿时四溅而开,一条巨大的胖头鱼张着血盆大口一跃而出,像是要把唐茵和白囫囵吞了似的。
“啊......”唐茵和白的脸色顿时一黑。
“休想——!!!”千钧一发之际,一根形制夸张的木棒划过一道暴力的曲线,像是打高尔夫球似的顷刻间将胖头鱼抽飞。
“得救了?”白吓得眼角尽是泪花。
“刚才的是......”唐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呼——”夜松了一口气,将木棒扛在肩上,“幸亏找到了趁手的兵器......”
应雪青忍不住喊道:“喂,什么趁手的兵器,快把船的桅杆放下!!!”
历史惊人的相似,被抽飞的胖头鱼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径直落向了在躺椅上的倒霉蛋,没等他反应过来,脑袋就被完美地套住,视野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什么?!”
“君安,”沐婉柔放下了手中的河鲜串烤,“不要动,我来帮你......”
“不要紧,区区一条鱼,我能搞定......”
戚良下意识站起身,来回晃动脑袋,想要把鱼晃出去,不料,胖头鱼实在是太沉,以至于他头重脚轻控制不住自己,结果被躺椅绊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
“唔......”
“啊......”戚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这个触感......好熟悉......真是惊人的尺寸......不妙......”
“你这个大笨蛋,快从她身上起来!!!”应雪青赶忙上前把他拉起来,没想到,他又一次失去重心,扭头就把她压在了身下,“你想做什么......”
“现在的我能做什么?”戚良顶着一条胖头鱼反问道。
“我警告你,不要趁乱......”
话说到一半,胖头鱼使劲甩动尾巴,迫使戚良双手撑地稳定身体。
“呃......”
结果,想撑地没有撑到,倒是撑到了软绵绵的部位。
“唔......”
“现在说对不起来得及吗?”
话音刚落,应雪青屈膝猛撞戚良的某个部位,剧烈的疼痛让他短暂丧失了思考能力。
“笨蛋,变态,流氓......”
“疼死了......”
“主人,请你忍一忍,我马上把它抽飞!!!”夜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说道。
“住手,你想连他一起抽飞吗?”应雪青吐槽道,“还有,快把船的桅杆放下,那不是武器!!!”
“好难受......”戚良试图扒开鱼嘴,却被黏黏滑滑的触感磨得无从下手,而且胖头鱼还不停乱动打乱他的动作,“感觉......要窒息了......可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时候,不远处幽幽地传来一声:“屏住呼吸,不要乱动。”
“呃......”
唐茵用她的尾巴缠住胖头鱼,眼中掠过一瞬犀利,下一秒,血牙族强到难以置信的绞杀力牢牢锁住了它,她抓准时机奋力一甩,硬生生将这个庞然大物摔在甲板上。
“就是现在——!!!”夜没有傻愣着,顺势将桅杆插下去,贯穿了河道的【主人】。
“哈——哈——哈——”戚良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看他的神情就像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遭似的。
“真没用,”唐茵耸了耸肩,“连一条鱼都对付不了......咦?!”
“地面人姐姐的尾巴好厉害......”白好奇地戳了戳。
“不要乱碰了,”唐茵红着脸,不由自主地扭来扭去,“我的尾巴超级敏感......”
“没想到尾巴居然还有这样的用法,”应雪青看了看自己的麟尾,“需要通过长期的锻炼才能像你一样吗?”
“因为血牙族的祖先是靠绞杀来猎取食物的,所以久而久之,尾巴就演化成了非常强力的武器,”唐茵耐心地解释道,“算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好厉害的样子。”夜夸赞道。
“那是当然了~~~”唐茵听到赞美,不由得心花怒放,尾巴尖端不停拍打着甲板,“血牙族引以为傲的尾巴......”
话音未落,一只手突然搭在了唐茵的尾巴上,手心的温暖像是带电似的让她的心脏不禁咯噔一下。
“嗯......”戚良点了点头,“凑近一看,确实是优雅又美丽,是值得骄傲的尾巴。”
“唔......”唐茵的面颊顿时涨得通红,“你在干什么?谁让你碰的?你......你......你怎么不晕了?”
戚良露出了惨白的笑容,嘴角微微抽搐,缓缓地反问道:“谁说我不晕了?”语毕,他翻着白眼栽倒在地,甚至还吐起了白沫。
与此同时,涂山萨拉回到自己的卧房,打算按照惯例睡个美滋滋的午觉,一开门,却看到贺君安赠予的瑶琴横陈在桌上,似乎是有谁动过了它的位置。
她合上了房门,微笑着问道:“像这样擅自闯入我的房间,是不是过于放肆了?”
“嚯哈哈哈哈——”坐在屋梁上的人发出一阵狂笑,“不愧是取回意识的涂山夜夜,居然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我的名字叫涂山萨拉,”涂山萨拉的语气中透着不耐烦,“【教授】,不要让我提醒你第二遍。”
“好可怕的女人......”
“虽然你通过输送神兵利器不断强化我们的战力,但是【大崩坏】的血债不会一笔勾销,你我永远是站在对立面上的。”
身着青衣戴着面具的老者稳稳地落到地上:“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既然你主动现身,那我就顺势问一问......【陀螺仪】又在策划什么计划?”
“我现在在做的事情与【陀螺仪】无关,”青衣老者微微摇了摇头,“只是单纯地通过自己的方式协助某位大人。”
“某位大人?”
“恕我不能透露详细内幕。”
“把应该杀死的人的意识封存下来,将遗骨制作成各种各样的兵器,再将其意识注入其中......”涂山萨拉顿了顿,接着说道,“完全不理解你们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你已经注意到了?”
“我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朝夕相处的姐妹的气息?”
“不愧是戚良器重的女人之一。”
“你们保存下了全部人的意识吗?”
“非常遗憾,”青衣老者摇了摇头,“包括【霜】和【焰】在内,在意识封存的状态下,只有部分古神仍然能够保持坚定的信念,而其他的仅仅是一缕转瞬即逝的念想,即便是注入神兵利器之中,也无法回应任何人的感召,甚至不能称之为【意识】。”
“失去了多少人?”
“非常多......”
“唔......”
“唉——”青衣老者叹了一口气,“遗骨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信念的消散招致不可逆的毁灭,风化、消散、破败......唯有少数幸运儿才能变成神兵利器。”
涂山萨拉将目光挪到了瑶琴上:“琴上有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气息,恐怕就是用【涂山夜夜】制作而成的吧?”
“没错......”
“你,还有你背后的人,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帮助戚良变成他自己,避免他变成贺君安。”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看来不动用一点非常手段,”涂山萨拉周遭忽然产生了狐火,“你是不会好好说人话的。”
“嚯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
“虽然你取回了意识和铭文,但是力量与曾经相比简直是不成气候,”青衣老者用沉稳的语气说道,“我把你的力量保存了一部分下来,注入到瑶琴中还给你,等你适应一段时间再来找我逼供吧。”
“......”
“我没有在卖你们人情,”青衣老者耸了耸肩,“就像我说的一样,我只是在协助某位大人,刻意地不用我提供的神兵利器我也不会觉得不高兴,说到底,造成战力损失的后果是你们自己承担,不是吗?”
“我会好好审视你的意见。”
“对了,”青衣老者问道,“看在你没有用狐火烧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额外告诉你一个重要的情报。”
“什么?”
青衣老者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的一举一动,无一例外,全都处于【陀螺仪】的监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