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拳接触的一瞬间,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气劲爆发式地互相对冲,迸发出的气流吹得殷浮夸等人连连后退。
“好强......”戴着金色腰带的男子不由得后退了小半步。
殷浮夸惊呼道:“这两个人真的是人嘛?!”
“一方是血盟的盟主,一方是无涯盟的盟主,”穿着橙色长袍的男子喃喃自言自语道,“简直是一场煌夏武林顶尖高手的巅峰对决。”
只见赵汝龙和熊承畴两位拳法高手使出浑身解数厮打在一起,钳、击、冲......招式目不暇接,犹如龙虎相斗一般打得难舍难分,一时间根本决不出高下,同时,殷浮夸他们也在面对着极为难缠的对手。
“班主,小心,他们又来了!”戴着金色腰带的男子察觉到了危机,奋力一推,将殷浮夸一把推开,紧接着,一击重拳穿墙而出,硬生生打在他的背脊上,“呃......”
“老三!”戴着蓝色小尖帽的男子疾呼道。
“没事......顶得住。”
“真是一群不好对付的家伙,”戴着绿色小尖帽的男子紧绷着神经,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拎着酒壶,随时准备痛击袭来的拳头,“居然躲在墙壁里阴人......”
“老五,你有没有办法烧穿墙壁?”殷浮夸问道。
“班主,这个要求未免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吧?”
“不愧是熊承畴的得意门生,”穿着橙色长袍的男子若有所思,“不仅仅是一拳穿墙,还保持着十分强大的穿透力,就连钢筋铁骨的老三都顶不住。”
“可恶,”殷浮夸握紧了拳头,“要是老六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制造出针对他们的机关器。”
“班主......”伏大彪挣扎着站了起来,“俺有一个想法。”
“什么?”
“俺故意去引他们出拳,”说话的时候,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像是个不倒翁,站都站不稳,“趁他们出拳的时候,俺死死钳住他们的胳膊,你们就趁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们......”
“不行,”殷浮夸断然拒绝,“你挨了一下就没了半条命,绝对挨不住第二下!”
“不如让我来!”戴着金色腰带的男子拍了拍胸脯。
“像这样通过牺牲自己换取胜利的方式,我绝对不认同,”殷浮夸坚定地说道,“七星高手同生共死一个都不能少!”
戴着绿色小尖帽的男子轻声嘀咕道:“好像七弟已经......”
“不要在这种时候毁气氛!!!”
“冷静,”穿着橙色长袍的男子摆了摆手,“江湖人比武讲究规矩,他们身为名门正派的后继者却躲在墙壁后面搞偷袭,肯定是有原因的。”
殷浮夸追问道:“会是什么原因?”
“谁知道......”
“你分析了个寂寞?”
“我除了分析还能做什么?”
“算了,”殷浮夸揉了揉鼻梁,“只要我们不靠近墙壁,他们就没法伤到我们。”
话音未落,赵汝龙被熊承畴逼到了死角,不料,背后的墙壁突然被一拳打穿,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命中他的右侧肩胛。
“呃......”
所幸他反应及时,汇聚体内的气劲扛住了这一拳,接着强忍疼痛拉开距离,下一秒,熊承畴又追了上来,两人继续以难舍难分的姿态龙争虎斗。
“奇怪,”穿着橙色长袍的男子喃喃自言自语道,“他们明明在墙壁另一侧,是通过什么方式精准地判断这一侧的情况?”
“不行,”戴着金色腰带的男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老赵已经被打伤了,我们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再这样下去太被动。”
“可恶,”殷浮夸握紧了拳头,“要是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逼出来就好了,正面较量的话,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逼出来?”穿着橙色长袍的男子脸色顿时一黑,“把他们......好像什么有什么不对劲......啊......会是这样的情况吗?”
“有办法了吗?”伏大彪问道。
戴着金色腰带的男子火急火燎地说道:“二哥,你不用解释,直接就说怎么做吧!”
“你们马上把多余的衣物脱下来。”
“好......”伏大彪猛点了一下头,一秒之后,方才意识到不对劲,“等一等,为什么要脱衣服?”
“既然老二要求了,那就自有他的道理,”殷浮夸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你做你就照做吧。”
于是,七星高手一众人开始各自褪去衣物,除了穿着橙色长袍的男子以外,其他人转眼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裤衩,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摔跤运动员。
“接下来,把衣物团成一团......”
“等一等!!!”殷浮夸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二,为什么你不脱?”
“我是读书人,”穿着橙色长袍的男子耸了耸肩,“光膀子有辱斯文。”
话音刚落,其他人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扒了个精光。
“你们有必要吗?”
殷浮夸的脸上浮现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你班主我是个粗人,斯文不斯文的我不理解,我只知道我们七星高手无论是在战斗还是脱衣都要共进退。”
“对对对!”其他人连连点头附和道。
“话说,”殷浮夸摸了摸下巴,“之前一直穿着袍子看不出来,你的皮肤还挺白的......像是一只白斩鸡。”
“哈哈哈——”
“算了,”没穿橙色长袍的男子揉了揉鼻梁,“老三,由你来抱着衣物。”
“我?噢......”
“老大,你站在老三后面。”
“好。”
“班主,你站在老大后面。”
“哦。”
“老四老五,你们站在老三旁边,一个准备喷火一个准备喷酒。”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道:“没问题。”
“按照这个队形慢慢靠近墙壁,其他人保持安静,老三的脚步声尽量大一点。”
众人紧绷着神经,按照他的部署一点一点靠近墙壁,然而,铁拳却没有如期而至,仿佛对方没有注意到他们似的。
殷浮夸的眉宇微微一皱:“没动静?”
“好像是的......”戴着金色腰带的男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没穿橙色长袍的男子沉着冷静地指挥道:“往侧面慢慢移动。”
接着,他们像是螃蟹一样按照指令横向移动,场面略有一些滑稽,就在这个时候,铁拳仿佛早就候着似的顿时穿墙而出。
“接住!!!”没穿橙色长袍的男子喊道。
“呃......”戴着金色腰带的男子咬紧牙关,利用成堆的衣物,硬生生接住了这一拳,不过,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击退,要不是伏大彪和殷浮夸在背后全力顶住,他恐怕得摔个不省人事,“嗯?奇怪,他这一次怎么光打拳不收拳?”
“果然......”没穿橙色长袍的男子听到了嘎吱嘎吱奇怪的声音,“看来我猜得没错......老四老五,烧它的手臂!”
“好!!!”
戴着蓝色小尖帽的男子猛喝一口烈酒,果断喷到对方的手臂上,紧接着,戴着绿色小尖帽的男子口喷烈火,一下子点燃了整条手臂。
“纹丝不动......”戴着金色腰带的男子倒吸一口凉气,“他一点都不怕烫吗?”
“我就奇怪为什么实力强劲如斯的高手要躲在墙壁后面,看来根本不是为了出其不意,而是不想让人看到全貌。”没穿橙色长袍的男子缓步走上前。
“老二,小心!”伏大彪提醒道。
“呵呵,”他淡定地笑了一声,“这个拙劣的机关在第一次冲击的时候在反作用力的加持下遭到损坏,再加上猛火灼烧,已经不能再伤人了。”
“老二,我知道你很想耍帅,但是......”殷浮夸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没穿衣服的样子真的很像白斩鸡。”
“不要再提白斩鸡了!!!”
附着表面的火焰烧穿了金漆,木制结构在高温下改变性状,一点一点化作炭灰。
“真的是机关器......”伏大彪顿时瞪大了眼睛。
“难怪打人这么疼。”戴着金色腰带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殷浮夸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首先,一个真正出身名门正派的江湖人绝不会做这种躲着打拳的事情,再者,没有视野的情况下基本上做不到精确捕获目标的位置,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们主动暴露位置,而主动暴露位置分为多种情况,声音、光线、热量,诸如此类都有可能成为暴露位置的因素,”他用力踩了踩脚下的地板,“通过你们刚才的测试,排除不可能的选项之后,得出一个唯一的答案——地板。”
“地板?”伏大彪眨了眨眼睛。
“我们踩上去之后,直接触发机关器,造成了一种对方躲在墙壁里偷袭我们的假象。”
“好家伙......”殷浮夸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凝重,“墙壁那一头要是个真家伙,恐怕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我自然是有一定把握才让你们去接拳的,”没穿橙色长袍的男子耸了耸肩,“你们仔细观察一下洞口位置,每一次出拳基本都保持同一水平线,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做到的。”
戴着金色腰带的男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真的是这样。”
“面对强得离谱的对手,你们不能像铁憨憨一样硬着头皮上,要学会观察......”话刚说到一半,失去重心的赵汝龙被一拳击退,瞬间将他撞飞数米开外。
殷浮夸急切地呼喊道:“白斩鸡,不......老二!!!”
“不要再喊......白斩鸡......呃......”
“白斩鸡!!!”
“你们退后!!!”赵汝龙眉宇紧皱,双目直直地注视着前方,瞳孔中看不到一丝迟疑,“否则会误伤......噗——”话说到一半,他猛吐一口老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你的武艺真是进步了不少,”熊承畴抹去了嘴角的血渍,“要是防守镇北铁城的时候有这样卓绝的水平,恐怕就不会失去结发妻子了吧?”
“......”听到他的话,赵汝龙握紧了拳头,手背上暴起了无数条青筋。
“我不能理解,”熊承畴问道,“明明你也失去了一切,为什么要站在我们对立面上?”
“我不想像你们一样通过歇斯底里的方式迎来新的希望......”赵汝龙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就算是失去了阿绽,我还有灵韵在,总有人需要我来守护。”
“你女儿面对的是一个腐朽的朝廷,一个风雨飘摇的帝国,一个需要唤醒的种族。”
“她只想要充满欢声笑语的天空,”赵汝龙顿了顿,接着说道,“全天下的人也是一样,渴望着平静、美好、安宁的日子,而不是战火纷飞,内乱不断,民不聊生的世界。”
“你不明白,”熊承畴双手一摊,“我们的计划要是顺利进行,就能实现政权的平稳过渡......”
“像这么大的事情,谁都不能保证一切顺利,不是吗?”
“呃......”
“我不能让这个国家在内忧外患中覆灭,不能让辉华族变成低人一等的奴隶,更不允许我的女儿在乱世之中颠沛流离。”
“既然你害怕变乱,为何要创立血盟?”
“血盟是为了希望而创,不是为了毁灭而生,是怀着憎恨的敖问天把一切都带向了偏离的道路。”
“你就不存憎恨吗?”
“我......”赵汝龙犹豫了一下,“曾经憎恨,曾经迷惘,曾经愧疚,现在......赵汝龙已经被原谅了。”
“原谅......”
“我之前见到了阿绽的弟弟......我夺走了他的姐姐,我夺走了他的家,我夺走了他的一切,他本该是最憎恨我的人,却在临终之际原谅了我。”
“呃......”
“我开始意识到憎恨的彼端不一定是毁灭......也可以是原谅,原谅能够带来新的希望。”
“真像是一个委曲求全的懦夫会说的话。”
“随你怎么说......”
“呵呵,”熊承畴苦笑了一声,“看来是谈不拢了。”
“能够谈得拢的话,敖问天早就找我谈了。”
“是啊......”
“熊盟主,放弃毁灭选择原谅,眼前的黑暗会变得豁然开朗。”
“抱歉,”熊承畴断然拒绝了他,“我不像你一样能够大度到包容一个隔岸观火,故意放任义军战死沙场,连半队增援都不派遣的朝廷继续执掌天下大权。”
“你想要毁灭的是我想要守护的,既然如此......就继续吧。”赵汝龙握紧了拳头,关节处咔咔作响,“我,赵汝龙,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一个曾经自以为会在忏悔中度过余生的人,哪怕牺牲一切也要阻止你们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