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熙语将精心准备的早点装在盘中,像是在护送什么艺术品似的,小心翼翼地递给了白慕寒:“我尝试着做了一点创新,不知道前辈喜不喜欢。”她做的是一种糕点,质感十分奇特,看起来像是果冻一样晶莹,凑近一闻,竟嗅到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白慕寒接过糕点便毫不犹豫地细细品了一口:“嗯,好吃......”
“真的吗?”
“我从不说假话,”说着,白慕寒又品了一口,用平和的语气描述道,“口感非常顺滑,经过咽喉的时候,残留着一种让人身心愉悦的清香,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味道应该是......飞兰花。”
“对!”武熙语点了点头,“我加入的调味料就是飞兰花,准确地来说,是绞碎花瓣之后产生的汁液。”
“呵呵,”白慕寒浅笑了一声,“笨丫头,你在做菜方面确实是相当有天赋。”
武熙语有模有样地学着江湖人抱拳行礼:“多谢前辈夸奖。”
“抱拳的姿势错了,”白慕寒持着玉箫,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右手手背,忽然用严肃的语气提醒道,“右手在上,左手在下。”
武熙语照着他的话又抱了一次拳:“是这样吗?”
“挺胸抬头,直视前方,”白慕寒又用玉箫轻轻点了一下她的侧腰,“体态直接关系到气势。”
武熙语的笑容忽然变得十分僵硬:“前辈好严格......”
“对了,你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白慕寒突然提了一句,“要不要学一点武功?”
她一听,眼睛里立马冒出了星星:“我也能拜师吗?”
“君安他是我的亲传弟子,你又是他的娘子,按照道理,你得叫我一声师父,不用特地拜师也算是门中弟子。”
“意思是其他姐妹也能来学吗?”
“啊这......”白慕寒有史以来第一次直接绷不住了。
“我们有的人有基础,有的人没基础,是不是应该区分一下教学进度?”
“我好像没说要教她们。”
武熙语一脸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您不是说君安的娘子不用特地拜师也算是门中弟子吗?”
白慕寒十分绝情地说道:“我只教我想教的人。”
“诶?”武熙语一脸沮丧地问道,“明明我们都算是弟子,前辈为什么要厚此薄彼?”
“因为......”白慕寒欲言又止,“奇怪,我为什么要认真解释这种问题?”
“我明白了!”武熙语顿时瞪大了眼睛,像是悟到了什么似的,煞有介事地说道,“前辈的意思是等教会了我,再由我去教其他姐妹,这样一来,零基础的我就能温习一遍学习过的武功,更快地达到融会贯通的境界。”
白慕寒的脸色顿时一黑:“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只要我学会了武功,不仅不用君安费心保护我,有的时候还能反过来保护他。”武熙语撩起了袖子管,露出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光是想一想就兴奋~~~”
“你学武的想法还真是单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响,说时迟那时快,白慕寒的眼中掠过一瞬犀利,撰紧了手中的玉箫,“谁?!”
“打扰了,”泷泽弘一拍了拍身上的枯叶,“老先生,我是来找武夫人的。”
“武夫人?”白慕寒捋了一下胡须,“有意思,你们就是用这样的称呼区分她们吗?”
“你......”武熙语一下子涨红了脸,“你在说什么......唔......以后不要再用这种让人害羞的称呼了,我......还没有......”
“是张管事让我这样喊的,”泷泽弘一一脸淡定地解释道,“说什么总有一天要改口的,让我提前演习一下。”
“确实是这样,”白慕寒点了点头,“总有一天要改口的,你也该提前适应一下了。”
武熙语捂着红红的脸嘀咕道:“连前辈也这样说......”
泷泽弘一严肃地说道:“武夫人,请您跟我回天垣小苑。”
“都说了不要在用这种让人害羞的称呼了啦!”
白慕寒警觉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泷泽弘一摇了摇头,“镇子上貌似出了什么事,老贺已经在去处理的路上了。”
“镇子上出事了......”武熙语愣了一下,“危险吗?他带了多少人去?沐姐姐她们有没有跟过去?”
“不用担心,德川夜已经跟过去了,”泷泽弘一顿了顿,接着说道,“倒是你,老贺担心你到处乱跑,要我保护你回天垣小苑。”
“我才不会乱跑。”
白慕寒接着道了一句:“笨丫头在我这里很安全。”
“这一次袭击镇子的恐怕是手持利器的亡命之徒,”泷泽弘一摇了摇头,“林子里过于空旷,也没有任何掩体,要是被他们包围就糟糕了。”
白慕寒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在他们包围之前,我就会杀光他们。”
“可是,老贺的意思是......”
“我知道了,”武熙语打断了他,“前辈,您也跟我们回天垣小苑避一避吧?”
“不必,我习惯了独来独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是这样啊......”武熙语露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说道,“那我就早一点回去,省得君安他心神不宁。”
“嗯。”
“前辈要多多注意安全。”
“打扰了。”泷泽弘一恭恭敬敬地向他鞠了一躬。
白慕寒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要保护好她。”
“请放心,我以【沧澜】高阶武士的名誉起誓,遇到任何危险必当竭尽全力护武夫人周全。”
“真是的,不要再用这个称呼了啦!!!”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白慕寒忽然眉宇紧锁,暗暗握紧了拳头。
“等一等。”
“诶?”武熙语怔了一下。
泷泽弘一问道:“怎么了?”
“要不然......”白慕寒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再陪我说说话?”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有意识地拖延时间,亦或者是故意要她留下来。
“真稀奇,”武熙语眨了眨眼睛,“像是前辈这么高冷的人......居然会感到寂寞?”
“难得有想找人聊天的时候,”说着,白慕寒将双手背在身后,眼睛漫无目的地看向了远方,“留下来,我会保护你的。”
泷泽弘一直言道:“老先生,你这样我会很为难的。”
“你也留下来吧。”
“我的任务是护送她回天垣小苑......”
“那就这样吧!”武熙语突然打断了他,“我把姐妹们全都叫过来,在朽木林开一场野外茶话会!”
白慕寒又一次绷不住了:“哈???”
“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把前辈正式介绍给大家,就利用这一次的茶话会,让她们深入了解一下您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世外高人吧!”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不想被她们深入了解......”
“说来也是,新加入的姐妹连话都没搭上过一句,真的太可怜了!”
“为什么没有搭上话就可怜?”
“她们要是知道能和前辈一起开茶话会一定会感到由衷的高兴!”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叫她们过来,请您稍等片刻!!!”说罢,武熙语转身就迈开腿,头也不回地朝着天垣小苑走去。
“喂喂喂——”白慕寒喊不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远,下一秒,脸色忽然一阴,喃喃自言自语道,“这个笨丫头的头脑真简单,两三句话的功夫突然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唉——”泷泽弘一叹了一口气,“我的任务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语毕,他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算了,”白慕寒压着声音自顾自地说道,“茶话会就茶话会,距离多洛蒂娅说的【关键】越来越近了,得想办法把她留在跟前......”
话音未落,背后的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不管怎么做出改变,【预见】的未来是无法规避的,这一点,你应该心知肚明吧?”
白慕寒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嗯。”
“为什么要做无用功?”青衣老者耸了耸肩,“说实话,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
“大概是......”白慕寒的嘴角微微一沉,接着,眼中略过一瞬难以言喻的情愫,“好吃的没吃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