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个时候......”方鹤山的眼中掠过一瞬凶光,紧接着,顺着对方劈砍的方向压低身体,借此争取到了足以挽回局面的宝贵时间,“会暴露出破绽!!!”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他抽出折扇中的利刃反手刺穿了索拉特的左手手腕,斧头一下子失去了凶猛的力道,就在这一刹那,方鹤山果断将折扇收拢,暗藏其中的利刃折叠在一处化作坚不可摧的铁板,硬生生挡住失去了力道加持的这一击。
“呃.......”索拉特顿时瞪大了眼睛,“我自认为看破了他的行动,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在我满是破绽的情况下,迅猛地攻击我身体的薄弱部位,用最快的速度迫使我丧失战斗能力......精彩。”语毕,行刑斧应声落在地上。
“长官!!!”枪盾手提起长枪就往前冲。
“不要过来!!!”索拉特喝止了他,“我们的决斗......还没有结束。”
“噗——”
不知道为什么,方鹤山突然猛吐了一口鲜血,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旧伤伤口迸了开来,殷红的血液汩汩的流个不停。
“究竟是你的鲜血先流尽还是我的喉咙先被你撕碎?”索拉特咧嘴一笑,“就让存活的一方铭记下这一场胜负吧——!!!”
方鹤山咽下了口中的血沫:“嘁,两只手都被废了还要继续战斗,果然拜洛维斯人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话音刚落,索拉特微微侧着身子,以臂膀作为冲击面,铆足全身的力气向着方鹤山冲撞,他想要退后拉开距离,却被一阵剧痛阻碍了运气,无奈之余,只能展开折扇亮出利刃,瞬间划开了对方的手臂。
“不痛不痒!!!”然而,索拉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使出一招回旋踢,精准地命中了方鹤山的腹部,第一击过后,他迅速反身踢出了第二击,紧接着,奋力跳起就是一招凌空抽踢。
巨大的冲击力猛击在毫无防具的血肉之躯上,方鹤山被踹飞数米远,像是沙包一样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不由得猛吐了一口血,“噗——”身上到处都是石子与沙砾刮擦出来的伤口,“这个家伙......意外的敏捷......”
“站起来!!!”索拉特一步步靠近他,缓缓抬起无力的手掌,捂着手臂上汩汩流血的伤口,“不要挨了几下就倒在地上装死,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再打,打到生命画上休止符为止!!!”
“吵死了......”方鹤山屏住一口气,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一直在叽叽喳喳说着听不懂的鸟语......就算是嘲讽也不需要用这么招人厌恶的方式!!!”
“没错,”索拉特一脸兴奋地吼道,“就是这个气势——!!!”
“来啊——!!!”方鹤山彻底摆开了架势。
“赌上我们的一切......”
“把你......”
两人同时咆哮道:“打到再也起不来为止!!!”
就在死战一触即发的时候,索拉特的手臂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刺痛感,“嗯?”低头一看,手肘附近竟然插着一根短针,看起来比牙签还要细,就像是蜂刺一样深深地刺入了血肉,“这个是......”
他方才注意到另外四个人都失去了意识,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看样子也是被短针击中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灌木丛中走出来一位男子,他的身上披着袈裟,脑袋上光溜溜的不见一根头发,看样子是一位神职者,“下半句话是,开阔地带智者胜。”定睛一看,他的手中拿着一根吹管,想必击中索拉特等人的短针就是用它射出来的暗器。
“你这个家伙......”索拉特不由得单膝跪在地上,接着,整个身体渐渐被麻痹,最终像是其他人一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喂,廖老板,来得太晚了......”方鹤山也体力不支,身不由己地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要是再迟一步,就得给我收尸了。”
“你不能勉强一个文职人员干净利落地处理完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
“上一代神捕之首居然说自己是文职......”方鹤山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呵呵,你是想入围年度最佳笑话吗?”
“神捕什么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顿了顿,接着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不要在意这种小细节。”
说话的功夫,武熙语提着裙摆小跑了过来,被救下的少女也紧随其后。
“你的胆子不小,竟然带着她一起冒险,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情势所迫,咳咳咳——”方鹤山猛咳了几声。
“你应该早已知晓其中的利害,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果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
“我当然知道,”方鹤山的脸色顿时一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不像我们,她有她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得不说,她的性格真像穆姬,”他喃喃自言自语道,“帝君就吃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这一套。”
“那个......”武熙语弱声弱气地问道,“你是.......神使?”
“初次见面,鄙人姓廖,是一位兢兢业业默息庭的神使。”
“初次见面......”武熙语怔了一下,“奇怪,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直到今天为止,之前应该没有接触过你,”廖神使始终保持着神秘的笑容,“是不是我的长相太大众了?”
“不不不,”武熙语摇了摇头,“记忆稍稍有一点模糊,貌似就在前不久......”
话刚说到一半,方鹤山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啊......”
“因公殉职了吗?”
武熙语赶忙探了探鼻息:“太好了,还活着......”
“真是会给人添麻烦,”廖神使耸了耸肩,“算了,看在你这么努力地保护她的份上,我也稍稍努力地救你一次。”说罢,他俯下身,用点穴的方式锁住了几处关键的穴位。
少女提议道:“姐姐,我们快去救人吧!”
武熙语点了点头:“嗯!”
“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廖神使提醒道,“等到他们的主力来了,我们谁也走不掉了。”他说得没错,现在确实是分秒必争,一刻也耽误不得。
当两人一同闯入帐篷的时候,武熙语突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脑袋里几乎一片空白。
“怎么会......”
帐篷里大大小小的笼子数都数不清,里面全都是被关押的女人,年幼的不到十岁,年长的接近三十,吃喝拉撒全都在笼子里解决,像这样受尽屈辱的生活真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久。
“救、救救我.......”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娘?”
“小妹妹,快逃,此地不宜久留!!!”
此时此刻,武熙语回想起了方鹤山说过的话,拜洛维斯人没有把辉华人当成【人】看待,因此,辉华人也不应该把拜洛维斯人当成【人】看待。
“钥匙钥匙钥匙......”少女焦急万分地摸索着,“有了!唔......糟了,上面都是赫曼语,看都看不懂。”
话音刚落,武熙语抄起斧头,二话不说就一斧子劈开了锁链:“我们时间有限,没功夫一把一把核对了!”
“嗯。”少女点了点头。
“我们也来帮忙!”刚刚逃出生天的女子主动提议道。
就这样,她们通过简单高效的暴力手段,释放出了一批被关押的女人,她们也纷纷加入了救援,如法炮制地将更多人救出牢笼,渐渐的,人数越来越多,效率也越来越高,犹如星火燎原一般,从一顶帐篷到两顶帐篷,从两顶帐篷再到三顶帐篷,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救出了所有人。
“现在所有人都救出来了,”武熙语掂着下巴若有所思,“接下来,就是逃跑路线的问题......对了,经过洛海之滨,返回到朽木林就能继续往西去避难!”
“不要忘了,他们有骑兵,”廖神使提醒道,“想追上我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诶?”武熙语怔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没错,他们有骑兵,我们逃不掉的。”
“呜呜呜,还以为已经逃出魔掌了......”
廖神使的面相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像是个书生,却一下子就扛起了方鹤山,看样子确实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按照目前的人数,现在你们往开阔地带一走,行进路线马上就会暴露在斥候的眼中,斥候会指引大部队进行合围包抄,遭到他们追杀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武熙语问道。
“让我想一想,”廖神使摸了摸下巴,“通过林道一路往东走,找一座山头隐蔽一阵子,兴许能侥幸避过这一次的风波。”
“毕竟有这么多人,日常需求该怎么解决?”
廖神使一脸淡定地说道:“真的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啃树皮也是能活下去的。”
“啊这......”
“我同意,”少女插了一句,“就算是啃树皮啃到饿死,也总比回到笼子里当玩物要好。”
“我也同意......”
“我也是!”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笼子外。”
“对!!!”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我知道了,”武熙语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们就......”
“走这里走这里!”转眼的功夫,廖神使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面旗帜,像是导游一样在半空中挥舞着,“跟紧我的脚步,一个都不要落下!”
“好快!!!”
就这样,经历了可怕劫难的她们误打误撞地获救,又稀里糊涂地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神使踏上了逃亡之路。
“姐姐,等安全之后,你想做什么?”少女突然开口问道。
“我......”武熙语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我想给家人报个平安......他......她们现在一定非常担心我的安危。”
“真好啊......”少女的眼中流露出了倾羡,“我的爹娘已经被他们杀害,总感觉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不要放弃希望,相信未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少女点了点头,“我本来是想一死了之,看到姐姐之后突然没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就像是一道阳光,突然破开了混沌的黑暗,”少女微笑着说道,“让陷入迷惘与彷徨的我看到了向往的光明。”
“啊哈哈......”武熙语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我只是做了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嗯?”这个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这一代脚下的泥土格外松软,众人走过之后留下了无数清晰的脚印。
“怎么了?”
“糟了,我们的路线......”
“姐姐?”
“你先跟着她们走,不要掉队,”武熙语提起裙摆就往回赶,“我马上就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