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痛过去了仍会留下疤

作者:毛齐三世 更新时间:2022/12/28 0:30:01 字数:3907

距离那痛苦的一天已经过去了数日......

袭击与抵抗的过程非常惨烈,不管是墨轩集镇还是天门村,都遭受了刻骨铭心的损失。

值得庆幸的是,身负重伤的郎大人脱离了危险期,目前在镇司衙门里闭门静养,而梁丰英率领的巡防营会一直驻防在镇子上,代替人员枯竭的镇司衙门维护地方治安,在煌南府的警报彻底解除之前,等待天谕城方面的进一步指示。

在战斗中失去战斗能力的拜洛维斯俘虏全都被塞进了衙门牢房,其中包括了翻译官,虽然他确实在关键时刻伸出过援手,但是再怎么样也盖不过侵略者的身份。

面对战火过后留下的满目疮痍,众人非但没有自哀自怨,反而齐心协力度过困难,焚毁的房屋得到了修缮,受损的街道也恢复如初,携手并肩直面困难的他们不计回报不辞辛劳,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毫无保留地共享着一切,使得镇子犹如凤凰涅槃一般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呼——”谭木匠长舒一口气,“看来还得准备不少木料。”

“来了来了,”罗掌柜和金掌柜扛着一段木材走进了他的工坊,“林场那一头刚砍下来我们就马上抬过来了。”

“老谭,有这么多木材应该够用了吧?”

“远远不够!”谭木匠摇了摇头,“老金,光光是你的楼,就不止这一点点料子了。”

“害——我的楼暂时不用管,回头等贺掌柜给我再设计一座。”

罗掌柜用诙谐的语气调侃道:“有一说一,你下手是真的狠,直接炸了自家祖传的酒楼。”

“就放了区区几袋面粉,谁能想到威力这么大,直接给我炸塌了......”

“贺掌柜设计的陷阱果然神奇,”谭木匠忍不住夸赞道,“任凭谁都想不到,看似平平无奇的面粉居然会爆炸。”

罗掌柜附和道:“我说什么来着,他果然是天人下凡,方方面面什么都懂。”

“要不是有他在,”金掌柜一脸庆幸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一仗会牺牲多少人......”

“对了,”谭木匠忽然问了一句,“贺掌柜貌似一直没露脸,都是孙、樊两位管事的在张罗重建,他是不是在忙着什么新的计划?”

罗掌柜愣了一下:“嗯?”

金掌柜则是舔了一下嘴唇,压着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经过贺君安的授意,天门村承担起了重要的责任,开放作为临时定居点,暂时收容了来自其他村镇却又无家可归的女性,没错,就是那一群曾经被拜洛维斯士兵视作玩物的她们。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李淳守在家里一步也没出去,“得建不少房子才能住得下吧。”

老李头操着戏谑的语气说道:“你个臭小子正好给我挑个儿媳妇......”

“有时间就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伤,”李淳倚靠在窗口,“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你儿子的婚事?”

“等我死了我就不惦记了。”

“呸呸呸——老爹,你说什么胡话!”

老李头平躺在床上,扭头看着窗外的枯枝落叶,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没看到你成家立业,我暂时死不掉。”

“那我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呸呸呸——臭小子,你说什么胡话!”

“有的时候想想,失去爱人的痛苦确实难以想象,”李淳抿了一下嘴,脸色顿时一黑,若有所思地轻声嘟哝道:“要是没有得到过就不会品尝失去的苦涩了......”

“怎么突然有这种感悟了?”

“你还不知道,君安他......”

还是那一片朽木林,还是那一个寒天晶洞,还是那朝夕不断的落英缤纷,枯叶飘入洞口,宛若翩翩蝴蝶,伴着寒气缓缓下沉,只见白慕寒神色凝重目光如炬,聚精会神地施展了行云流水一般的极意逍遥游,置身其中片叶不沾身,好似在练功又好似在发泄。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停下手头的动作,握紧双拳沉默不语,片刻过后,取下了腰间缠着的葫芦。

葫芦里装着的是他精心调配的水酒,除了回梦醉仙楼窖藏的年份酒以外,还加入了清晨时分的寒露,清新淡雅不乏韵味,酒气之中散失着丝丝凉意。

“笨丫头......”白慕寒拔出葫芦塞子,倒出了掺杂着冰晶的酒水,任其泼洒在晶莹剔透的寒天晶柱上。

“唉——”洞口外的磐石上盘腿坐着一位青衣老者,他心神不宁地捋了捋胡须,抬起头仰天长啸,“明明知道会这样,还投入感情进去......傻不傻?!”

“阿嚏——”这个时候,应雪青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忍不住就不要强忍着,早点出去,”白慕寒提醒道,“再这样下去你会受寒的。”

此时此刻,她正蜷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背靠着一口用寒天晶石打造的棺椁,眼中看不到往日的神光,嘴角也微微下沉,就好像是生了病,没什么精神似的:“没事......”

“不要嘴硬了。”

“没有嘴硬。”

“你师妹临走前交代过,说你的体质本就畏寒,像这样的环境待得太久会寒气入体。”

“我知道......”应雪青将脑袋埋了下去,“我只是想陪陪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天底下的笨丫头真的是一个接着一个,”说着,他走到她跟前,出手点了几处穴位,“我帮你封住了四肢的气脉,把气劲全都聚集在腹腔一带,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受凉。”

应雪青没有抬头,有气无力地回道:“谢谢前辈。”

“劝你一句,”白慕寒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不要哭,眼泪会变成冰。”

天垣小苑在烈火中焚毁大半,尤其是西厢房和前厅的情况尤为严重,经过连日的抢修,在筑工的努力下,整个院落逐渐恢复了往昔的模样,当然,不仅仅是他们的功劳,工地里也不乏其他人忙碌的身影。

“那里少了一根悬梁......”唐茵严肃而又认真地对比着图纸,“等一等,西厢房的瓦片怎么铺着铺着就歪了?......开什么玩笑,不能马虎,重新来过!......不行,不要跟我讨价还价,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到底有没有看过图纸?!......喂喂喂,那里的伤病员,马上把建材放下!!!”

“诶?”德川夜眨了眨眼睛,“你说的是......我吗?”只见她单手扛着一块原木,另一只手还固定在石膏里,脑袋上还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用身残志坚这个词来形容眼前这一幕倒是恰到好处。

唐茵两手叉腰,厉声质问道:“你现在应该在房间里休养才对吧?”

“我只是想帮帮忙。”

“就算人手再紧缺也不该由伤员出来顶替。”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着,她随手丢下原木,接着,熟练地卸下石膏,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灵活的右手,“看!我没骗你吧?”

“不行不行不行!”唐茵认死理一步也不退,“休养中就是休养中,等他允许你出来活动你才能出来活动。”

德川夜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了,谁去敲门都敲不开......”

“唔......”

德川夜轻声嘟哝道:“也不知道主人怎么样了。”

“真是的......”唐茵不禁皱紧了眉头,“傻瓜,究竟要消沉到什么时候?”

此时,贺若棠快步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满是十分微妙的表情,眼中看不到一丝称得上正面的感情:“再给我哥一点时间吧。”

“你刚才去找过他了吗?”

“嗯,”贺若棠点了点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气得我差点踹门。”

“踹了吗?”德川夜一脸好奇地问道。

“怎么可能真的踹嘛!!!”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十分轻柔的声音,“就算能踹开门,也踹不开他的心扉,”说话的正是沐婉柔,“眼下我们能做的唯有静静等待。”

唐茵问道:“现在是雪青在守着她吗?”

“嗯。”沐婉柔点了点头。

德川夜关切地说道:“虽然你们两个轮班守,但还是得注意休息,不要把自己累垮了。”

“没事,”沐婉柔摇了摇头,“师姐和我都想多陪陪她,再说了,要是我们真的倒了,至少还有萨拉妹妹能替我们。”

“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唐茵插了一句,“有需要的话就叫我们,我们也是大家庭的一份子。”

“这个话真像是她会说的,”德川夜即兴发挥似的调侃道,“阿茵,你该不会是打算继承衣钵,肩负起扩展大家庭的使命吧?”

“才没有这个想法......”唐茵的面颊泛起了浅浅的粉晕,“她的存在是无可替代的,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嗯,”沐婉柔点了点头,“她就像是纽带,把各不相同的我们串联在一起,确实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没有她,我们的磨合不会这么顺利。”德川夜附和道。

“真是没办法,”贺若棠双臂抱胸,两眼放光,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就由我暂代......”

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绝对不会是你暂代!”

贺若棠忍不住吐槽道:“在这种问题上你们未免也太团结了吧?!”

话音刚落,德川夜在不经意间注意到有个人忽然出现在正门前,他的身材十分臃肿,身上穿着血盟的衣物,脸上还戴着独眼眼罩,似曾相识却又不太熟悉。

“谁?”

“你是......”唐茵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去,迟疑片刻,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诶???”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京畿,天谕城沉浸在一派金黄色的秋意之中,枯黄的树叶落下枝头,随着夹杂凉意的轻风忽高忽低,就像是无所寄托的游子,缓缓飘落到了城垛上。

帝君正巧在城墙上微服巡查,拾起一片落叶,嘴角微微一扬,对身后的总司衙门宗郎张宪琮说道:“又是一年深秋......”

“时间过得真快。”

“等飘雪的时候,就是一年一度的丰茂祭了。”

“是......”

“年复一年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跟她们母女重逢的一朝,”帝君慢慢地将落叶收入怀中,“真是期待啊......”

张宪琮的表情顿时僵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臣下也同样期待。”

“她们过得都还好吗?”

“只能说一切顺利。”

“对了,你说孤应该什么时候,以什么名义召见贺君安相对合适一些?”

“贺君安的身家事业蒸蒸日上,臣下以为......”张宪琮顿了顿,接着说道,“暂时按兵不动是上策。”

“总不能一直不动,”帝君回过身直面着他,“依孤看,就趁着丰茂祭一并召过来,也好向他解释清楚原委。”

“贺君安没有什么突出功绩,爵位也仅仅是个伯,臣下觉得尚且需要考虑考虑。”

“呵呵,”帝君浅笑一声,“多虑,爵位什么的孤封给他就是了。”

“像他这样的商贾出身,君上若是贸然赐下高官厚禄,难免会遭人非议......”

“非议?”帝君露出了不解的表情,“自家人给自家人,需要外面人评头论足吗?”

“臣下只是担心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贺君安在煌南府的民心应该不用孤说了吧?”

“臣下担心的是京畿之内......”

“好了好了,”帝君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孤心意已决,就趁着这一次丰茂祭把他们召来帝宫。”

张宪琮没有马上回应,停顿片刻,十分无奈地回道:“臣下,谨遵圣谕。”

“天勤眼下不在天谕城,孤能信任的人只剩下你,”帝君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千万不能让孤失望。”

“请君上......”张宪琮的嘴角微微一沉,“勿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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