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白天勤猛地拍案而起,“你说不会让她缺席,难道是要......”
“贺伯,像这样的事情......”张澄的眉宇紧紧地皱着,看不到一丝缓和的迹象,“不符合煌夏的礼制,不单单会引来非议,也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廖清川也提出了反对意见:“这个事情非同小可,建议你亲自跟帝君商量一下。”
没想到,贺君安?直接一句话把他们全都怼了回去:“我是通知你们,没有征求你们的意见,在这件事情上能向我提意见的只有她们。”
“我没有意见,”沐婉柔率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既然君安来自东华国,那就不必顾忌煌夏的繁文缛节,对了,我也替师姐投一票,以她的性情,是绝对不会在乎什么礼制的。”
“赞成,”涂山萨拉紧随其后,“之前君安一直都很忙,熙语姐姐时不时就会念叨这个事情,要是能让她得偿所愿,不抱任何憾事安心离去,我觉得什么都能同意。”
“同意同意,”德川夜一边死死地捂住月的嘴巴一边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提着她,“鬼人族没什么奇奇怪怪的规矩,主人想这样做就这样做,反对的人全都一刀砍了就好。”
“我......”
“阿茵!!!”白天勤打断了她,“我可以允许你跟他在一起,可以允许你不跟我回去,甚至可以根据他的个人表现赞成你们携手结合,只是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荒唐了,你说什么也不能答应,听到没有?!”
“老姐,心里怎么想,那就怎么做,”唐问心插了一句,“大不了我替你挨罚。”
“你造反啊这是要?!”白天勤气得说出了倒装句。
“对不起,义父,我实在是......”唐茵犹豫了一下,看得出她十分纠结,片刻过后,仍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同意,只要能让她不留遗憾地离开,我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没关系,”冉晴微笑着说道,“我觉得我们能够再为她做点什么,理当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虽然时间不长,但确实受了她不少照顾,”贺若棠抿了一下嘴,“稍微还点人情也是应该的。”
“诶?诶??诶???”阿丽娜一下子慌了神,“我该怎么说?同、同意......像这样可以吗?”
“随你们的便!”白天勤气得愤然甩袖离去。
“太不像话了......”张澄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阿龙,我们走。”
“是......”阿龙悻悻然随着他一同离开。
“其实我的本心是挺想留下来蹭一顿饭,”廖清川摸了摸极致顺滑的脑袋,“不过,他们要启程去天谕城的话,我就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走,请谅解。”
贺君安?没有挽留,而是道出了四个字:“慢走不送。”
前一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当他骑着马来到镇司衙门的时候,脑海里还在不停地浮现出那一番场景。
“贺掌柜?”守门的司役一看到他便主动迎了上来,“您是来探望郎大人的吧?他眼下正在内室。”
“我是来送请柬的,”贺君安?从怀中摸出一封红色的信函,“他需要静养不便打扰,麻烦你转交给他就好。”
“除了郎大人以外还有一位客人也在,”司役没有收下信函,“您就这一封请柬怕是不够,要是有时间的话,不妨进去当面邀请。”
“另外还有一位客人......”贺君安?犹豫了一下,“嗯,也好。”
“请。”
司役恭恭敬敬地引着他穿过公堂来到衙门内室,刚一跨过门槛,房间里的攀谈声音戛然而止。
“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贺君安?”郎大人激动得差点站起来,“来得正好,我们正聊着关于你的事情。”
“关于我的事情?”
房间里的另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府大人杨逸之,不过,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官服,而是穿着自己的便服,乍一看怪不习惯的。
“你这一次风头出得不小,”他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水,“又是组织义勇抗击潜入国境的敌军,又是奇策百出减少镇子上的损失,现在坊间都在传,墨轩集镇能在煌夏的版图上留存,全都是你贺君安的功劳。”
“杨大人过奖了。”
“呵呵,已经不是什么大人了,”杨逸之苦笑着说道,“以后就叫我老杨吧。”
“什么意思?”
“说来惭愧,”他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次煌南府遭遇浩劫,身为司府的我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实在是严重的失职,我无颜面见父老乡亲,眼下已经引咎辞官了。”
郎大人愤愤不平地说道:“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
贺君安?掂着下巴若有所思,思忖片刻,反问了一句:“恐怕事情不像你说得这么简单吧?”
“嗯?”
“据我所知,总司衙门已经得到了煌南府遭到袭击的情报,及时派出了强有力的增员,而且巡防营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天门村一带,难道天谕城方面会傻到忘记下发公函,指示府司衙门前往支援吗?”
杨逸之没有回话:“......”
“如果说是上面下发了公函,你却没有按照命令贯彻执行,事后再以引咎辞职掩盖中间发生的一切,不难猜......”贺君安?顿了顿,接着说道,“有什么人阻止你赶来支援。”
“是这样的吗?”郎大人问道。
“嗯......”杨逸之一脸为难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郎大人愤然拍案而起,“我马上写公函上去陈情,替你讨个说法去!”
“没用的,”杨逸之摇了摇头,“你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人微言轻,公函到不了君上手里就会被卡下来。”
“那我亲自去天谕城跪在帝宫门前告状......”
贺君安?打断了他:“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通过牺牲官职来掩盖发生的事情,是为了阻止发生更加可怕的事情。”
“更加可怕的事情?”
“比如说......”贺君安?的嘴角微微一沉,“内战。”
杨逸之双臂抱胸,一脸严肃地问道:“你已经猜出来是谁了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
只有郎大人一脸的状况外:“你们在说谁?”
“不提这个事情了,”杨逸之抿了一口茶水,“不管怎么说,木已成舟,能够用一官半职换回我朝的安定与宁静,怎么想都是值得的。”
“是啊......”贺君安?耸了耸肩,“毕竟上面也不想在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突然把事情闹大。”
郎大人十分不满地问道:“你们怎么打起了哑谜,就不能直接把话说清楚吗?”
“对了,”贺君安?故意转移了话题,“小弟不才,准备在天垣小苑举办一场婚宴,希望两位能够拨冗出席。”
“婚宴?”郎大人的眼睛突然放了光,“有生之年终于看到你走出这一步了!”
“可喜可贺,”杨逸之笑着说道,“不管你是和哪一位结合,修成正果就是值得祝福的。”
“不是哪一位,是所有人。”
“什么?!”郎大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按照煌夏的规矩,同时成婚的话,就顺理成章地不分妻妾了。”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就是......”杨逸之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她们能同意吗?”
贺君安?反问道:“要是她们不同意的话,我怎么给你们发请柬?”
“好家伙,”杨逸之的嘴角微微一扬,“真是活得久什么情况都能见到。”
“我要准备几份份子钱?”郎大人不禁犯起了嘀咕。
“不需要,”贺君安?摇了摇头,“于我而言,两位能赏脸出席就相当于是给份子钱了。”
“就冲你这句话,”郎大人咧嘴一笑,“等到了那一天,我得好好打扮打扮再出席。”
“对了,”杨逸之忽然提了一句,“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按照煌夏礼制,入葬七日之内不能办喜事,时间上你要认真仔细地把握一下。”
“呃......”郎大人脸上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散,“是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件事情。”
杨逸之郑重其事地说道:“节哀顺变。”
“谢谢关心,”贺君安?依旧保持着笑容,“既然能够出现在你们眼前,就证明我已经接受了现实。”
郎大人问道:“准备什么时候下葬?”
“婚宴同一天。”
“同一天?”杨逸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
“完婚之后再行入葬。”
“这......”郎大人犯起了嘀咕。
“道出永别之前,我要让她带上应得的名分离去,不想让任何人留下遗憾。”
“你这样做有违礼制,应该会受到不小的阻力,出席婚宴的人也会饱受非议。”杨逸之提醒道。
“我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看不惯可以不来看,”贺君安?耸了耸肩,“你们应该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了......”郎大人坚定地说道,“作为墨轩集镇的司镇,本官一定按时出席,坚决用行动支持你。”
“你想清楚了?”杨逸之问道。
“我家老爹要是还在的话,管他什么阻力怎么非议,肯定不会缺席。”
“呵呵,”杨逸之露出了一抹苦笑,“老师确实是这样的人......”
“你呢?”
“我?”杨逸之摆了摆手,“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参加个婚宴也不用担心被人诟病。”
听到他们的一番话,贺君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感谢。”
就在这个时候,大夫提着药箱步入了内室,操着不紧不慢的语速说道:“大人,该换药了......咦?这一位......不是贺掌柜吗?”
贺君安?微笑着问道:“你是那一天在衙门救死扶伤的大夫吧?”
“对对对!”
“郎大人他们能挺过来多亏有你在。”
“那一天真是把我累坏了......”大夫放下药箱,接着,从里面拿出了一包包得整整齐齐的药,“贺掌柜,这一包是打算送到天垣小苑去的,我腿脚不好,跑动不利索,既然你来了我就直接给你吧。”
“药?”
“你不知道吗?”大夫一脸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贵府的武夫人一直在我这里定期抓药,近期突然不来了,我正打算亲自送过去。”
贺君安?接过这一包药,用低沉的语气问道:“什么药?”
“您真是爱开玩笑,”大夫笑嘻嘻地说道,“连自己的夫人一直在服用安胎药都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