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回到天垣小苑,贺君安将沐婉柔和应雪青送回了房,接着,他整了整衣冠,又折返回到前院的婚宴现场,准备以东道主的身份送宾客离开。
“咕咕咕——”德川夜豪放地将一壶桂液酿灌入口中,不,在这里用倾倒这个词应该更加合适一些,“哈~~~”
“呵呵,”熊承畴满脸通红,毫不夸张地说,就像是蒸熟了的大闸蟹一样,“不愧是鬼人族......嗝——酒量竟恐怖如斯!”只见他一只脚踩在地面上,另一只脚踩在座椅上,堂堂无涯盟代盟主毫无体面可言。
“阿夜,你少喝一点......”唐茵劝道。
“没关系~~~”德川夜摇摇晃晃地说道,“才这点量算什么......”
“你已经神志不清了吧?”
“哪有......嗝——两仪宫的桂液酿真上头,再来三壶说不定真的会醉。”
“给。”蓝霜华淡定地将三壶桂液酿摆在了台面上。
唐茵赶忙将桌上的酒推回去:“大宫主,你就不要再配合她了!”
就在这个时候,德川夜一把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学着她的表情一脸严肃而又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不信我的酒量?阿晴。”
“我是唐茵!”
没想到,刚一来到婚宴现场,贺君安便远远地看到德川夜和熊承畴在一众人的围观下拼酒,前院早已面目全非,地上到处都是散碎的酒壶和酒瓶,不少宾客七歪八扭地睡在地上,情形可谓是一片狼藉,他当场愣住,脑袋里一片空白,足足呆滞了近半分钟的时间。
“发生了什么?”
正巧,张二狗晃晃悠悠地路过,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住了他。
“喂——”
“掌、掌柜的......”
“你也喝多了?”
“听、听我解释,”张二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不是故意喝醉的,是德川夫人硬要拉着我喝的!”
“为什么?”
“事、事情是这样的,”张二狗甩了甩头又拍了拍脸,努力使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德川夫人听说我们煌夏有一个风俗,是、是把新郎官灌醉,然后,宾客再一股脑涌过去闹洞房,她、她为了保护你就想先下手为强,在他们把你灌醉之前把他们全都灌醉。”
贺君安的表情顿时一僵:“这个想法真有她的风格......”
“德川夫人的酒量太强悍了,”张二狗抹了一把汗,“号称千杯不倒的金掌柜交锋不到三回合便被她斩于马下,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躺在地上的人都是......”
“全都是被德川夫人喝趴下的,”张二狗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只是想坐下吃几口菜垫垫肚子,结果也被她当成了宾客......幸亏我熟习装死的奥义才躲过一劫。”
话音刚落,熊承畴瘫在了椅子上,半死不活地口吐芬芳:“*粗口*,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再年轻十岁......不,五岁就好,老子*粗口*干死全场!”
“不行了就是不行了,乖乖退场......”德川夜的面颊通红,呼吸非常急促,站都站不稳却还是坚强地保持着站姿,“下一个——!!!”
满身酒气的刘西瓜抱拳道:“血盟刘西瓜,承蒙赐教——!!!”
“真是的,理论上是新郎官拼酒才对,”唐茵扶着额自言自语道,“再这样下去阿夜会......”
“老姐,像你这样是无法阻止酒蒙子的,”唐问心一脸严肃地说道,“必须要采取强硬的手段。”
话刚说完,烂醉如泥的郎大人一把抱住了他,嘴里念叨着:“心心,我的心心......”
“去死吧!!!”唐问心的内心顿时燃起怒火,眼中迅速充盈起了血丝,接着,毫不留情地疯狂肘击他的小腹。
“噗、噗、噗.......呕——”结果吐了他一身。
“啊啊啊啊啊——!!!”
唐茵不禁露出了无语的表情:“你的强硬手段貌似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这个时候,方鹤山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郑重其事地邀请道:“要喝一杯吗?”
“谢了,”唐茵接过其中一杯一饮而下,“夜里风凉,一杯酒暖暖身子正好。”
“福禄亲王他老人家没留下来见证你完婚?”
“义父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就算再紧急也没有女儿的婚宴紧急吧?”
“唔......”
“不止是保护帝嗣的计划以失败告终,连视如己出的义女都被人拐走,”方鹤山耸了耸肩,“这一次,他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会感到不爽也是正常的。”
“你都知道了还问?”
“今天之后有什么打算?”
“写一份检讨向义父道歉......”
“至于吗?”
唐茵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总要想办法挽回关系的。”
“福禄王府的亲兵都说你是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感情,把亲王的一字一句当做人生格言对待......”方鹤山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把个人情感抛诸脑后的女孩子,陪着【煌夏桃花剑】出去一趟就下定决心跟他相伴终身。”
唐茵的脸色顿时一阴:“谁允许你用奇奇怪怪的绰号指代他的?!”
方鹤山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你说的话怎么跟那个暴躁的女人一模一样......”
“雪青她和我非常合得来,”唐茵直言道,“成为名副其实的姐妹以后,我想我们会相处得十分融洽,建议你不要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知、知道了......”方鹤山抹了一把虚汗,“对了,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看上贺君安,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心路历程?”
“哈?”
“据我所知,福禄王府里的青年才俊不在少数,他们清一色全都没有入你的法眼吗?”
“贺君安跟其他人不一样,”唐茵的面颊泛起了浅浅的粉晕,“就算是轻佻、傲慢、漫不经心......他仍然会把最真实的一面展露给我,没有装模作样,没有表里不一,同时也会毫不避讳地拥抱我最真实的一面,哪怕是要面对我偏执的认真和严肃,他依旧没有退缩过,直言想要得到我。”语毕,她的身后传来一声。
“我没兴趣拐弯抹角,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诶?”唐茵忽然感到头皮发麻。
“两情相悦就是皆大欢喜,”说着,贺君安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要是你不喜欢我,我再多下点功夫追你就是了。”
“你什么时候......”
“一直在。”
“什......?!”
“搞定了。”说罢,方鹤山抬起了手。
“干得不错。”贺君安十分自然地同他击了掌。
唐茵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质问道:“你们两个合伙套我的话?!”
贺君安和方鹤山同时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嘿嘿嘿~~~”
她的脸色顿时一阴:“等着,我去找雪青......”
“你太过分了!”作为一名光荣的已婚男士,贺君安只思考了一秒钟,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抛弃他的盟友。
“哈?!”方鹤山一脸懵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茵茵,我发现我必须提起警觉,像这种没有节操的社会闲散人员以后要尽可能少接触才是。”
唐茵一脸严肃而又认真地说道:“现在意识到问题所在不算迟。”
方鹤山忍不住吐槽道:“你们两个瞬间就统一战线了嘛?!”
就在这个时候,德川夜呛了一口,双手撑在酒桌上一阵猛咳:“咳咳咳——”
“我不行了......”刘西瓜倒在地上,舒展开身体,变成了一个大字,“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出现了好多好多好多的西瓜......”
德川夜的手不住地颤抖,却还是拿起了下一壶,咬紧牙关强忍住涌上咽喉的不适感:“下一个——!!!”话音刚落,她没有站稳脚跟,一个踉跄栽了下去。
贺君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地抱住了她:“好了好了,没有下一个了......”
“主、主人......”德川夜的脸红彤彤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酒气,七分恍惚之中仅仅带着三分清醒。
“你这一下子喝这么多,等一下都没法办正事了。”
“我不能......”德川夜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能......让他们......”
“你们应该没有谁想跟她拼酒了吧?”贺君安问道。
“不不不......”一众宾客连连摇头。
不料,李淳带着一副铁憨憨的笑容,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我来试一试!!!”
“试你个大头鬼!”老李头一脚把他踹得站都站不稳,“臭小子,不要丢人现眼,跟我回家!”
“老爹,你怎么又打我......”
“是你不通人情世故!!!”
“主人,我能再、再坚持一下......”德川夜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酒什么的,稍、稍微喝点水醒一醒......就好了,绝不能......让他们灌、灌醉你。”
“你已经大舌头了。”
德川夜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大嘚头?”
“我送你回房休息。”说罢,贺君安抱起了德川夜,转身走向东厢房。
“主人,放、放我下来......”德川夜软弱无力地挣扎了一下,“我能、能自己走的......”
“你现在就是在自己走,”贺君安反问道,“难道说......你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吗?”
“啊......这样......”德川夜晃了晃脑袋,“啊哈哈......好像是......我自己能走......”
唐茵犯起了嘀咕:“就这样忽悠过去了?”
“茵茵,过来搭把手,”贺君安招呼了一声,“我怕她走着走着会突然摔倒。”
“噢......”唐茵赶忙跟了上去。
“我才不会......”她一倒头埋入他怀中,下一秒,眼睛一闭便瞬间失去了意识,“呼......呼......呼......”
看着她甜美的睡颜,贺君安不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压着声音低语了一声:“做个好梦,阿夜。”